盡管他冷漠的態度讓她不好受,但她還是堅持不走,隻是那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瞬間被驅逐光光,滾到舌尖那複合的請求又酸楚的往肚子裏吞進去。


    「你到底走不走?」倘若她無意迴頭,那麽說再多都沒用。


    湛天祈冷漠的眼盯著她,他用冷漠做偽裝——實際上他在賭,賭她對自己的愛。


    隻要她開口,他會留住她。


    她若沒有勇氣,他隻好繼續等待。


    她不走,她想留在他身邊,但開不了口,隻好換了話題,「天祈……我不小心看見有關湛執行長的調查資料,但我保證我不會透露出去。」她並非有意去窺探湛洛軒和妻子的婚姻內幕,但還是得為此事致歉。


    她這一提,讓心裏原本還抱著一絲微渺期待的湛天祈,眼色瞬間變得冰冷無溫,幾乎可以凍死人。


    既然知道他大哥商業聯姻的內情,卻還是執意把他推向商業聯姻、推給費玫,明知道不相愛的兩個人結合隻會是悲劇收場,她卻還是執意走出他的生命。


    如果自己再不走開,他怕會動手掐昏她這個缺心缺肺的女人。


    「天祈……」


    「唐葦葦,我們什麽關係都不是,我這裏已經不再有你的位置,你若執意糾纏,隻會令人反感。」


    心,一次一次被傷透,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憤怒來保護自己最後的男性尊嚴,並且用更冷漠無情的麵具來逼她交出真心。


    從他口中聽見討厭自己的話,唐葦葦感覺好像被痛揍了一拳,深受打擊的她身子顛晃了一下。


    他徹底將她忽視,冰冷的望著她那張盛滿無助的表情,她眼裏的歉意和受傷情緒不再屬於令他心疼安慰的範圍。


    湛天祈不想再自作多情,一個不願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女人,他隻好放手。


    「我最後一次鄭重告訴你,你若不愛不要我,以後別再來找我,我不想看到你。」


    如果她愛著自己,願意拿出勇氣麵對,那麽他心裏的位置永遠為她保留。


    湛天祈推開仍舊猶疑不決的她,頭也不迴的大步走掉。


    唐葦葦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


    黃昏的台北城飄落細細的雨絲,打落在唐葦葦身上。


    她抬手抹去臉頰上的濕意,分不清那上頭是雨水還是眼淚,她隻覺得心很痛很痛,胸口一片苦澀酸楚,她快要不能唿吸、喘不過氣……


    「姐,你臉色看起來很差,不能請假在家休息一天嗎?」唐元元咬著三明治,憂心忡忡的看著臉色蒼白卻強打起精神打算出門上班的唐葦葦。


    姐姐前天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竟然把自己搞得渾身濕透萬分狼狽,迴家後一句話也沒說就躲在房裏哭著,家裏那麽小,就算姐姐刻意壓抑哭泣聲也聽得見。


    她跟母親都很擔心姐姐的狀況,猜測應當是因為湛天祈的因素,但這是地雷,她和母親不敢多問一句。


    「葦葦,你額頭好燙,你在發燒呀,快、快迴去房間躺著。」李秀滿走過來摸了下唐葦葦的額頭,一陣大驚。


    「今天請假一天,不準出門。」


    誰都看得出來,唐葦葦和湛天祈分手後很不快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眉宇間總難掩落寞。


    「媽,元元,我沒事。」最近很忙,公司嚴禁休假,她說什麽都得去上班。


    「三明治我帶去公司吃,路上我會繞去藥局買退燒藥,你們就別擔心我了。」


    強撐著不適,唐葦葦不聽母親的勸,抓著皮包先出門了。


    她到便利商店買了份報紙,神經緊繃的翻閱著。


    從頭版翻到社會版,幸好,今天並沒有湛天祈的新聞……才剛要鬆了一口氣,卻在財經版上瞥見一篇篇幅不大的評論,針對湛天祈做了很多批判,每一句都毫不留情,把他過去在商場上的傑出表現盡數抹滅,將他抹黑得很徹底,更評論湛天祈不知好歹,失去與費家的聯姻機會隻會讓他失去展現能力的舞台,說他隻是靠著富


    爸爸和大哥湛洛軒以及能幹未婚妻費玟才能在集團立足,所有評論都是落井下石的毀謗,一麵倒的讚揚費玫,把湛天祈批判得一文不值。


    她頭昏的呆坐著,忍不住鼻酸,眼眸浮上一層迷蒙水霧。


    這世界為什麽這麽不公平,沒有一個人有資格批評湛天祈,他從沒做錯事,做錯的是她,是她先傷害了他,才會造成今天這等局麵。


    唐葦葦丟下報紙,也不管公司要求員工這個月嚴禁請假遲到早退的規定,她搭上計程車直奔湛天祈的住處。


    跟熟識的警衛打過招唿,唐葦葦來到位於頂樓的住處,她從門口的觀景盆栽底部摸到備用鑰匙,逕自開門進入公寓。


    離開一個多月,這是她頭一次踏進這裏。


    打開公寓大門,她呆若木雞地瞪著眼前——


    以前,公寓由她負責整理,她有潔癖,花很多時間和心力來維持乾淨整齊。


    如今眼前客廳一片狼籍,茶幾上堆置著垃圾報紙泡麵碗,衣服鞋子四處散置,一團亂的景象讓她差點沒昏倒。


    小心翼翼找到足以走動的空間,她擰眉走進淩亂一片的屋內,輕輕推開主臥室的房門望著裏頭——掩上的窗簾遮去外頭的光線,一片昏暗的臥室裏看不出整齊與否,隻見床上棉被隆起。


    他還在睡,唐葦葦輕巧的將門關上,決定趁他睡著時把屋子清理乾淨。


    整個上午,手機有很多通未接電話,是公司打來的,也有母親的來電。


    唐葦葦沒有接,隻傳了簡訊給母親要她別擔心,另外聯絡了關淑惠,拜托她幫忙請一天病假。


    她忍著頭痛發燒的不適,在客廳和廚房來來迴迴忙碌著,把垃圾打包起來。花了一個半小時,終於讓屋子恢複整潔。


    消耗不少體力,勞動過度讓身體不適更加重,頭痛的症狀更顯著。


    她疲倦虛弱的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唐葦葦,誰準你進來的?」


    一聲憤怒的吼聲讓她的頭痛指數瞬間往上飆,耳膜跟頭差點當場爆炸。


    唐葦葦咬著粉唇勉強站起來,迴頭看著頂了一頭亂發的湛天祈,他消瘦憔悴的樣子委實惹人心疼,他眼底的憂鬱讓她非常自責。


    「對不起,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進來,我隻是想來看看你。」他看起來很不好,而造成這一切局麵的罪魁禍首是她。


    「出去!」盡管希望她迴來,但他的落魄依然不願也不能被她看見。


    她文風不動。


    已經下定決心來挽迴他,說什麽她都不走!


    她不想離開,想陪伴在他身邊,就算隻是一天也好。


    「天祈,可不可以別趕我走,讓我留下來好嗎?」


    他沉默不語。


    她為何央求留下?留下來淩遲他的心嗎?


    「天祈……我很抱歉。」


    口口聲聲說抱歉,令他想到她執意分手的決定,她不知道她每一句道歉都讓他心裏的傷口更加疼痛嗎?她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他需要的從來就不是道歉。


    她堅持留下,不打算走人,把他的逐客令當耳邊風。


    湛天祈神情一冷,高大瘦削的身影突然朝她逼近,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到胸前,眼裏閃著殘忍的光芒。


    「不走是嗎?那就別後悔,我給過你機會的。」


    猝不及防,他低頭粗魯的封住她的唇,將她用力壓在沙發上。


    她驚嚇的掙紮,在他身下哀求。「天祈,別這樣,我——」


    哀切求饒聲被他吞沒,他一手扯掉她的外套扯開粉衫,幾顆扣子掉落到沙發底下,唇貼上她潔白的粉胸,他因憤怒而失控,卻在感覺到她體溫異常的瞬間凍結住——


    猛地抬頭,瞪著她掛著斑斑淚痕的驚懼小臉,他眼底閃過一絲狼狽。


    猛然抽離她的身上,他別開眼逼自己漠視她眼裏的懼意和酸楚。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闖進來,我是擔心你。求你別這樣對待自己好不好,你快點振作起來,別再讓所有愛你的人擔心。」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好意,我的日子怎麽過跟你無關。唐葦葦,我要的不是你的同情,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下次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


    轉身走入臥房,他當著她的麵甩上門。


    湛天祈閉眼靠著門扇,麵容情緒萬分緊繃,給她難堪和壓力,他自己也不好過,淩遲她,他自己的心比她更痛幾倍……


    唐葦葦抖著手抓住敞開的粉衫衣襟,扣上外套的鈕扣,盡管他用糟糕的方式來對待她,但她清楚湛天祈絕對不忍傷害她,要不他不會停手。


    她還是待了下來,並未離開湛天祈的公寓,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想了很多也悟通了很多事。


    以前她擔心有前科的父親給湛天祈帶來輿論壓力,現在看看他鬧出的這些負麵新聞,讓她先前的顧慮似乎變成多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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