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軍水師將武昌城外的太平軍戰船焚毀殆盡。


    太平軍沒有水師,沒有戰船,斷難守衛武昌。石鳳魁將武昌城外的太平軍全部撤入城內,準備棄守武昌。


    10月14日,石鳳魁派軍出城反攻洪山,堵擊湘軍塔齊布部,又留數百人在武昌城西南方向搖旗放炮,佯裝堅守城池。


    太平軍軍主力輕棄城池,自城東門衝出,沿長江東岸向大冶、興國方向急撤。


    同日,太平軍漢陽守將、殿左三十九指揮古隆賢率軍撤出漢陽。


    石鳳魁貪生怕死,搶先撤退。他一走,太平軍秩序大亂,爭相潰逃。


    令人不恥的是,石鳳魁隻顧著自己逃命,忘了通知漢口的水師。


    漢口漢水中還有上千條輜重船,都被湘軍甕中捉鱉,縱火焚燒!


    10月15日,漢陽漢口兩地的西征軍乘坐殘餘戰船,順流東下。湘軍水師不依不饒,嚴密阻擊西征軍敗兵。


    西征軍損失慘重,隻得在漢口登陸,經長江北岸撤往湖北黃州。


    武漢三鎮原為西征軍在兩湖的基地,太平軍在此集聚了大量的水師戰船。經此一役,太平軍水師大船折損大半,黃州以西再無一隻太平軍戰船。


    湘軍奪下武漢鎮,鹹豐帝龍顏大悅,將署理湖廣總督楊霈改為實授。對於立下首功的曾國藩,鹹豐賞其兩品頂戴,署理湖北巡撫。


    然而,鹹豐擔心曾國藩尾大不掉,很快便收迴成命,改授曾國藩兵部侍郎銜。


    總督、巡撫為地方主官,權力極大。湘軍並非正規軍,軍餉、糧草都要靠自籌。


    數萬大軍,每天吃喝都是一筆極大的費用。曾國藩雖是團練大臣,並無實際權力,地方督撫完全不買曾國藩的賬。


    曾國藩要籌措軍餉,隻能在各地建立厘金局,擅自在地方上設卡收稅,侵奪地方財權。


    這樣一來,曾國藩難免要得罪地方大員。各地戰事急時,積極供應湘軍糧草,戰事緩和下來,就翻臉不認人。


    曾國藩屢受其苦,早就盼著做個督撫。若能榮膺湖北巡撫,湘軍糧草軍餉難題將大大緩解。


    鹹豐以皇帝之尊,出爾反爾。個中微妙,曾國藩一清二楚,卻也滿肚苦水無處倒。


    湘軍攻下武昌,留在武漢附近休整兵馬,清剿太平軍殘敵。


    卻說太平軍這邊,石鳳魁、黃再興率武昌敗軍來到田家鎮,與林啟榮合軍一處,企圖固守田家鎮,戴罪立功。


    10月23日,石鳳魁急向安慶方麵的石達開求救,請求派出援兵,接濟糧草彈藥。


    石達開正在皖北督戰,安慶由羅大綱駐守。羅大綱迴函,要石鳳魁“堅耐自守,教導士兵”,又稱秦日綱正在湖口。


    秦日綱則嚴諭石鳳魁嚴守田家鎮,自己親自率兵進援田家鎮。


    一到田家鎮,秦日綱立馬開始著手完善田家鎮江防。石鳳魁是武昌戰敗的罪魁禍首,秦日綱將其撤職,嚴加看守。


    這在石達開看來,秦日綱未免有些落井下石。兩人之間的裂隙進一步擴大。


    不久,楊秀清誥諭秦日綱,要秦日綱全麵主持田家鎮戰事,又將石鳳魁拘拿迴京,大刑伺候。


    楊秀清對田家鎮之戰非常重視,除了命令秦日綱死守田家鎮,還從各地調來精兵強將,把豫王胡以晄、佐天侯陳承鎔都調到田家助防。


    對於田家鎮的防禦,楊秀清自有高見。他派塗鎮興押解一座大木簰到田家鎮,要秦日綱模仿製作。


    為防止湘軍破壞鐵鏈,楊秀清指示秦日綱在長江中橫設鐵鏈,在鐵鏈下排列小船,使用鐵錨固定小船。如此一來,即便湘軍燒斷鐵鏈,鐵鏈其餘部分也將雄峙江上。


    秦日綱深知田家鎮的重要性,不敢怠慢,日夜趕造防禦工事。


    11月3日,秦日綱在田家鎮召開軍事會議,傳達楊秀清指示,部署機宜。參加田家鎮會議的有林啟榮、陳玉成、李秀成、張子朋、侯裕寬、塗鎮興、曾傳鳳等太平軍大將。


    九江與田家鎮唇亡齒寒,左七軍又已進占田家鎮之南的興國州,故吳捷也被邀請參會。


    吳捷騎馬,沿長江南岸到半壁山。


    路過富池口,太平軍已在此紮了一座營壘。富池口地處半壁山之東,是半壁山的後背。為防止湘軍包抄半壁山守軍後路,秦日綱特派一千兵馬在此防禦。


    富池口與半壁山之間隔著一條富河,富河上的渡橋已被太平軍拆毀,隻留一座小型浮橋。


    太平軍防備甚嚴,吳捷一行人出示過路憑後,才得以通過浮橋。


    半壁山的防禦更加綿密。不久前,吳捷到興國視察防務,順便到半壁山會晤。當時,太平軍僅在半壁山上設置了一座營壘。


    十來天不見,半壁山模樣大變。太平軍在此廣修工事,試圖把半壁山打造成一座銅牆鐵壁般的要塞。


    小小的半壁山上,奇跡般地多出了一座大營、三座小營。營壘前挖有一道一丈多深、三丈多寬的深壕,壕內遍立炮台、木柵,壕外密布竹簽、木樁。


    太平軍士卒正在日夜修挖深壕,一旦挖成,將引入長江水灌滿其中。


    吳捷繞半壁山來到江邊,六道大鐵纜、七道竹纜赫然出現在眼前。


    數十名工匠從山崖吊下,懸在山壁上,正在往懸崖上鍥入大鐵環。鐵環是用來固定鐵鏈的。因鐵環尚未設好,鐵鏈被臨時扣在岸邊的大石頭上。


    各道鐵纜、竹纜之間,相隔大概十丈。鐵纜西側,有四五十艘師船。這些師船已被鐵索隔斷了退路,隻能背水一戰。鐵纜東側,放眼望去盡是太平軍民船,綿延數十裏,一眼望不到頭。


    每條鐵纜下麵,又有數十條小船,船上係有大鐵錨,沉於水底。這樣一來,即便鐵鏈在中間熔斷,其餘部分仍能巋然不動。


    鐵鏈之間又有一座大木簰,由竹排紮成,上麵布設火炮、火槍。木簰上鋪有黃沙、清水,防止敵軍縱火,宛如一座水上木城。


    這座木簰是楊秀清從天京送來的,秦日綱正在加緊仿造。秦日綱準備在鐵索下布置三座木簰,加固鐵鏈。


    鐵索的北端紮在長江北岸的吳王廟,由秦日綱親自駐守。


    吳捷乘坐太平軍的渡船,沿鐵索來到北岸。此處水流果然非常湍急。太平軍拚命劃船,到達長江北岸時,已被江水衝到下遊甚遠。


    沿北岸朝田家鎮進發,隻見田家鎮的防禦更加嚴密。太平軍在田家鎮外加築一座土木結構的堡壘,長約二裏。從田家鎮街尾吳王廟至牛肝磯,太平軍布置有三座營壘、一座炮台,火炮密集,封鎖長江江麵。


    會議定在吳王廟秦日綱大營裏。吳捷登上北岸,正要向吳王廟走去,恰巧遇到李秀成。


    去年,吳捷作太平軍水師先鋒,輕兵急進,搶占田家鎮天險,在此收編了五百撚子。撚子犯上作亂,吳捷差點遇險。幸虧李秀成及時趕到,幫吳捷解了圍。


    那時,李秀成還叫李壽成。一年來,李秀成戰功卓著,被楊秀清屢次提拔,洪秀全也為他賜名“李秀成”。


    李秀成時任殿右二十指揮,一見吳捷,慌忙向他行禮。


    寒暄過後,吳捷問他:“去年我送你一百撚子,他們現在還好嗎?”


    李秀成笑道:“多謝丞相大人關心。那一百撚子作戰十分賣力,有的已經做上了師帥呢!”


    陳玉成和李秀成是太平天國後期主要將領,吳捷和他們都有交情。


    陳玉成少年得誌,十八歲便已出任檢點,位在李秀成之上。


    李秀成年輕時曆盡苦難,如今也更加成熟,更加穩重。他官職低陳玉成一級,而謀略過之。


    定都天京後,李秀成先是在天京城外守衛外高橋,後來赴皖北作戰,還曾接替胡以晄做過廬州守將。


    如今田家鎮有事,楊秀清也把他調了過來幫助秦日綱。


    聽聞李秀成把撚子治得服服帖帖,吳捷暗自佩服,說道:“老弟大才,我一向佩服得很。待田家鎮之戰後,請老弟到九江一遊,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吳捷一直很欣賞李秀成,想拉籠他為己所用。但李秀成為人謹慎,深知吳捷在太平軍中特立獨行,引發同袍側目。若與吳捷走得太近,可能會禍及於己。


    李秀成小心說道:“謝丞相大人美意。若李某能在田家鎮之戰幸存,再擇機拜訪大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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