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塊錢!火腿腸算送你的,否則少一分我都不賣!”馬禾常突然瞪大了眼睛,仿佛吃了大虧一樣嚷嚷著,我看了看小阿蠻,然後笑著說道:“三百就三百,你是我馬哥嘛!我怎麽能讓你吃虧呢?”


    說完,我就打開了葉宇豪送給我的那個紅包,我僅僅是伸出手指在紅包中微微一掂就知道裏麵起碼有一千塊錢!


    有個富二代朋友有時也還挺不錯的,嗬嗬。我抽出三張紅色的偉大領袖遞給馬禾常,這家夥就好像侏儒咕嚕見到了魔戒一樣激動,將三百塊錢收過去小心收好之後,這才將那堆雜七雜八的零件往我們麵前一推,小阿蠻立刻開心地上前去擺弄著。


    “組裝自行車什麽的,還是讓我來比較合適……”實際上我也就打算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好找個由頭說話而已。


    “馬哥,剛好借你扳手和起子用用。”


    “隨便用。”


    “哎對了,馬哥,你那醫務室怎麽沒開了啊好像?”


    “你,你怎麽知道……不關你事,你少打聽。”馬禾常倏地渾身一顫,然後瞪圓了眼睛看著我,尖聲喝道。


    我指了指他家醫務室那緊閉的房門,一臉顯而易見的模樣看著他說道。“你這門都關了,我猜的啊,這幾天你這裏生意似乎差了很多啊,對了,不是說銅補老爺子屁股紮了鏽釘子之後送你這來了麽,怎麽還是死了?難不成你這裏沒有破傷風的疫苗?”


    “銅……銅補的死跟我有毛關係啊?破……破傷風……我當晚就給他打了,隻……隻不過……他老人家不太走……走運,被他女婿背著走的時候,一腦袋撞在自家房門頂框上了……腦殼都被釘子紮穿了,據說當時扯都扯不下來……”馬禾常一愣,然後連忙擺著手說道,可說著說著,他又變成了神經兮兮的樣子。


    “啊?”我險些是被驚得跳起來,這不過是動了動人家的祖墳而已,真有這麽嚇人的結果?這報應那也來的太快了吧?安樂寨家家戶戶房門頂框上都會釘上釘子,常常都掛著一些吉祥破邪的物事(除了我們家),畢竟不掛那玩意兒,大半夜萬一鬧鬼鑽人家裏去,那樂子可就大了。


    可就是這麽一個用來掛吉祥物的釘子,卻終究是成了老銅補的索命針。


    想到這裏,我又開始有些惴惴不安,我的本意不過是想試一試自己的相地之術,用一種玩笑的形式讓他吃點虧倒倒黴而已,可沒想過這倒黴竟然會要了對方的命!八卦妹很早就跟我說過,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人在做天在看,真要是缺德事兒幹多了,我可是會遭報應的。


    “虎爺,虎爺!我這害了人家的命……該如何是好?”天理方麵的東西我不懂,隻能是求教於小虎子(八卦妹的說法)。


    “你都已經害了十條人命了,還怕多這一條?”虎爺倒是漫不經心地迴答,為什麽找他,我自然是有原因的,作為一隻虎鳳蝶蠱,虎爺的“人性”早已經是遠遠地超出了我的預知,其實對於它而言,若想要提升實力,大可以將那些俘虜盡皆殺光,一個不留!但它是真正做到了隻取十條人命,而且都是罪行深重雙手沾血的家夥,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我知道,哪怕是這種所謂的邪蠱,他們同樣有著自己對於天機的感應和理解,畢竟,趨利避害,是所有生靈的本能,相反,人類早已經是在無窮無盡的爭鬥之中將那種本能給退化了,人類是無比自信甚至自負自傲的,所以才有老祖宗說的那句話: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那還不是為了把你弄醒麽,這老銅補畢竟跟那些人沒有辦法相提並論。”我辯解。


    “其實也差不多了,但真要說起來,那並不是你的問題,破壞銅補祖宗風水的可並不是你一個人,此外,那個老家夥的死,也不過是天命所歸順其自然而已,啊……你眼前這個家夥似乎有點問題,雖然如小八所說他沒有被附身,但身上卻有蠱的痕跡!”


    雖然被虎爺這麽簡單的安慰了一下,但我還是覺得心中有些不自在,這或許就是我心中的善念吧,至於它說馬禾常身上有問題……這特碼的簡直再明顯不過了好吧!


    我好奇地看著馬禾常接下來的動作,他就仿佛是一個癮君子,又似乎是個做賊心虛的家夥四處張望著,而我似乎才是這裏的主人,無比自然地幫助小阿蠻安裝自行車。


    自行車很快就裝好了,這小子隨即立刻翻身上車,順著青石板路就往下騎,沒騎多遠,這小子就摔下了車,然後連忙爬起來騎上自行車,繼續往下摔,我沒有去管他,畢竟不管幹什麽都有一個嚐試的過程,孩子嘛,摔著摔著就學會了。


    “馬哥,家裏是出了什麽事情麽?怎麽感覺你好像有點不太舒服啊?”


    “他很好!”我的話音剛落,陰測測的聲音猛地在我身後響起,將我嚇得心肝一顫,連忙轉身,看到的竟然是馬禾常的那個保姆。這個很會做飯的保姆長得也挺漂亮,所以之前我就說過,這老馬還真是一個會享受生活的家夥,但今天看到她的時候,卻發現她的長相有些變化,而且再也看不出半分漂亮來,我的心中突然又生出了奇怪的不適感。


    巫魂遊蠶天璣法門中的相人法我這些天都沒有落下,依舊十分認真地學,或許是悟性較高的緣故,我這會兒在相人方麵,竟也有了幾分水平了,缺的就是實踐而已……可這個保姆的麵相……怎麽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一丁點兒作為正常人的特征了?


    通過相人術我能夠得到哪些信息?健康,地位,意誌,心地,財富,身體,幸福,運氣,長壽……這些都是非常簡單就能夠看到的信息,通過五官就能夠得出一個大概的結論,但這些簡單無比的信息卻在這個有些變了相的女保姆臉上,完全看不見。


    她雖然依舊是一個人……仍舊有唿吸,有心跳,有口有眼,但她卻已經失去了正常人類應有的精氣神,哪怕是過整容,也應該有一個“偽裝”出來的麵相才對啊。更何況,這窮鄉僻壤的,哪裏去找整容的地兒?


    “她有沒有問題?”我隻有一邊笑著衝她點了點頭,然後請教虎爺。


    “在我不出來的情況下,我也沒辦法迴答你,但可以知道的是,她比這個家夥看起來更加不對勁,你自己多加小心。”


    “馬哥沒事就好,嗬嗬,沒事就好!我就是過來看看他。”我小心地笑著說道,卻不料這個女保姆還顯得異常牛氣,隻是用她的鼻孔輕輕地哼了一聲,這才打開門,和悶不做聲的馬禾常一起鑽進屋裏去了。這女人的眼睛很奇怪,眼白多,瞳仁小,不管看什麽東西,我總會覺得她在瞪視著什麽,眼珠子似乎時時刻刻都有掉落出來的風險。


    說實話,在認識了路天明之後,我就對這些牛波依哄哄的家夥格外反感。


    說起來這馬禾常家的小賣部一直都聚集了一大夥閑漢的,最近一陣子我雖然沒來,但也著實是聽說了一些事情,這家夥因為性格方麵的變化也讓他在日常的言談舉止中得罪了不少人,過去成天呆在這打牌的閑漢們也都不願意過來了,這直接導致了他的生意直線下滑,與此同時,寨子裏還開了好幾家小型超市,據說都是些在外麵打工的人掙了錢迴來開的。


    其實寨子每天都在變化,隻不過是我自己將自己關在囚籠裏麵了。


    “嗯,或許我該找點事情做做,順便消化一下那些新知識!”我看著在青石板小路盡頭再次摔倒的小阿蠻,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小阿蠻一路摔一路騎,倔強的小家夥鍥而不舍,但似乎領悟力一般,依舊沒有掌握騎自行車的竅門,我則是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後,腦子裏還不忘籌劃事情,當下已經接近年關,那些有獨立火爐和廚房的家庭竟然都開始熏起了臘肉!這東西對我來說那可是充滿了吸引力,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就是喜歡臘肉。


    想了想口袋裏麵還有些錢,我幹脆隨便找到一戶人家敲了敲門,然後用相對正宗的苗語喊道:“你們家的臘肉好香啊,有沒有多餘的臘肉,我想弄兩塊迴去吃!”


    屋子裏麵立刻走出來了一個一臉風霜的中年人,似乎是因為生活的重擔,讓他常年累月見不到幾分笑容,可他卻在見到我之後頓時露出了艱難的笑容,略帶些熱情和敷衍地向我打著招唿,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堆漂亮可愛的雙胞胎女兒,四五歲的樣子,正怯生生地看著我。


    “是遊坤女婿啊,你吃飯了嘛?”這個中年男子我也應該是見過,看起來很麵熟的樣子,隻是名字記不起來。


    “嗬嗬,還沒呢,這不,我見你家的臘肉臘得好,也想買兩塊迴去解解饞!”一邊說著,我掏出了兩百塊錢,說實話,這兩百塊錢在大城市,估計也就是兩杯咖啡的錢,但對於這個看起來有些破落的家庭來說,這也能算是一筆大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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