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律被少女抓了個正著。


    少女嫩白的手狠狠揪在風無律胸前,猛地一拽,放手,再翻手拍出一掌,正打在風無律左胸上。


    風無律踉蹌幾步倒摔於地,胸口脹痛,一口血氣衝上腦門,額上滴汗、麵色漲紅。


    好狠戾的動作,這女修士比她強太多,果不宜直接對上。


    都直襲她左胸了,應是相信她是個“小子”了。


    “女修士這是惱羞成怒了,想直接把小子打傷了帶迴去?”風無律道。


    聞言,少女眼神一斂,掌心還殘留著的冷硬觸感令她惡心,那種惡心從背脊竄上頭皮,密密麻麻,快速啃噬她腦中的那根弦。


    臭小子,竟是又給她潑髒水!


    真不是個好東西!


    少女抬腳落下,狠狠踩向風無律。


    其怒恨的神情令風無律渾身一顫,竟是也不躲了,就那麽硬生生地受下了這一腳。


    看著風無律那坦然、冷淡的麵容,少女猛然驚醒。


    “哼!”少女收腳,瞪了風無律一眼,轉身離去。


    竟是她想多了?


    這小子沒有存著那般惡心的心思,是故意說那些話膈應她!


    可若其真有那般齷齪的想法,她絕不會如此輕易饒恕!


    風無律手撐著地麵坐起,坐在原地緩了幾息,歎了口氣,起身整理一番衣裳。


    這女修沒認出她,可她卻記得上次在東海城外三台島見過這女修。當時與其同行的男修差點知曉她為風魔之女。


    她頭上的碧玉纏枝銀簪是七階幻顏法器,除了有破障眼的鬼穀,幻顏後幾乎無人能看破。


    她的容貌變化是用了藥物,鬼穀自是看不出。更何況當初她沒用藥物時鬼穀都察覺不出她真實性別。


    畢竟破障眼又不是透視眼,而她那時年紀尚幼,穿上男裝本就難辨男女。


    經過此次這麽一鬧,想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女修及其同夥都不會再懷疑她。


    實為虛,虛為實。


    她本處於明處,敵人處於暗處,十分被動。


    現下她身上使用了幻術,加上近五年前她出現在風城的時間和娘親離開風城的時間太過巧合,定會吸引一些人前來查探,借此她便能知曉娘親要她防備的敵人身份。


    那些人查探後無果,她的身份便更加隱秘。


    既釣到了魚,她又由明處轉到了暗處,劃算。


    風無律麵上愉悅,轉身走迴一鼎堂,選了個中等品質的紫黑鼎,而後出店門抬腳往臨崖城南邊去。


    此時,臨崖城一客棧內。


    少女和少年對坐於房中。


    “哥,她是男子!”少女語氣有些氣悶。


    她竟是……她竟是誤以為對方對她有齷齪心思。這豈不就是她自己貶低自己?


    見少女十分氣悶,少年捏起了拳頭,道:“她可是欺負你了?”


    妹妹如此羞憤,定是被那登徒子調戲了。


    少女聞言更是麵帶薄紅,“不是。哥,你別管了。”


    當時在一旁的路人都以為是她欺負了對方還要打傷了帶迴來呢。可真論起來,也確實是她先找的茬、她先動的手。


    見此,少年心中更是疑雲重重。


    妹妹不可能打不過一個才十歲左右的小子,更別說被對方輕薄。


    可見妹妹如此生氣,他又拿不準。


    罷了,對上這樣一個小子,還無需他幫妹妹出手。


    “你可確認了她的姓名?”少年問。


    少女點頭,“我查看了她的身份銘牌,確實是歸元宗無律。”


    “既是如此,我們迴稟老祖便迴家罷。明年我們就十八了,該去接受試煉與傳承了。”說到這,少年眉眼間掩飾不住愉悅。


    他定要得到最全的傳承,成為他們守門人顧家第一人。


    臨崖城南門外。


    斷崖對麵群山連綿,斷崖底部水流湍急,水聲震震。


    風無律縱身躍下百丈斷崖,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


    她服用的改變容貌的藥物是方如是小師祖煉藥時打盹造成失誤煉製出的,那隻有黃豆大的紫色丹藥被鳥雀誤食,小師祖這才發現其妙用,將其命名為千麵丹。


    隻可惜小師祖因當時打著盹兒,根本不記得誤放了什麽藥材或是搞錯了什麽步驟。


    當時煉丹房內藥材眾許,放在手邊的便有幾十種,還要斟酌用量、放藥順序、當時的火候,更別說藥草還有年份、生長環境等各種細微差別。


    是以,到現在千麵丹的丹方還沒琢磨出來。


    當時煉得整整一銅盆千麵丹,卻也是不夠她用的。畢竟她還不知她何時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前,站在敵人前。


    斷崖下陰暗潮濕,出現紫寒草的可能性很大。而紫寒草便是當時在小師祖手邊的藥草之一。


    現下她既是要開鼎了,那便開始細細摸索一下千麵丹的煉製。


    果不其然,崖下滲著水珠的石壁下,一株株紫寒草幽幽生長在黑沃的土壤中,那嬌嫩通透的豆芽一般的細莖在石壁下的陰暗中散開點點瑩光。


    風無律拿著隻有食指長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從紫寒草根部外半指距離劃撥開土壤。


    這種藥草最怕傷著,若是一不小心掐壞了都要流失部分藥性。小師祖用的藥草可向來都是力求完美的。


    一口氣收下了崖下所有的紫寒草,沒了草莖那點瑩光,四下已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轉身後隻能隱約看到身前湍流湧動著漆黑。


    兩頓沒吃,滴水未進,這會兒從挖紫寒草中迴過神來,風無律覺得口幹得很。


    深崖下難見星光,無風,若是沒有水聲,那便如同能將人溺愛的死水深潭。


    捏住袖中的靈符,風無律這才提出琉球燈。


    周遭未有什麽變化,風無律自嘲地鬆了一口氣,拿出水袋仰頭灌了兩口。


    她活像一隻水溝裏的老鼠,不能暴露性別、不能暴露姓氏,平日裏更是處處深算、謹小慎微。


    從兒時她便得處處壓抑,不能堂堂正正地做娘親的女兒,她在人前再囂張任性,也難填補她心底的缺失感。


    娘親何時才能帶著裙子珠花來接她呢。


    “嘭——”不知什麽猛地撞上石壁。


    在聽見聲音的同時風無律便翻身躍開。


    “嘭——”那物又落到地上。


    提著琉球燈稍稍靠近了些,映入風無律眼簾的是一個長相近妖的少女。


    少女腰部鮮血汨汨,殘破的衣裙下血肉翻飛,破開的傷口處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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