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愣神之間,李彥已經走到蕭戰麵前,將紅楓哨棒拔出。


    “少東家怎麽這麽快?”


    弦月有些驚疑的問道。


    “不不不,我平時很慢的。”


    李彥先義正言辭的跟“快”撇清關係,才解釋道:


    “臨時有事去了衙門一趟,還沒迴府,就看到小蘭急匆匆跑來,恰好撞上了。”


    “這才知道,原來有不開眼的來青竹軒鬧事。”


    他隨手揮了揮哨棒,嗚嗚風聲讓蕭戰頓時後退兩步。


    李彥歪歪頭,淡淡說道:


    “別害怕,蕭少爺,我不會傷害你的。”


    “隻要你肯配合我們的工作。”


    “你有權保持沉默,不過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讓你加錢。”


    “麻煩蕭少爺把賬結一下,包括砸破那隻粉彩九桃大天瓶的價錢,維修樓梯的價錢,弦月姑娘的精神損失費,一共三千三百三十三兩。”


    “那個花瓶竟然真的叫這個名字?”


    蕭戰起先還以為弦月隻是找借口誆騙,現在看來,似乎自己砸碎了了不得的東西。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虛的說道:


    “你是柳府新來的李彥?你們青竹軒仗勢欺人,恐嚇客人,你們這買賣,還要不要做了?”


    李彥有些驚奇的問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


    “那你是在恐嚇我?”


    李彥不容分說,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現在蕭戰麵前,哨棒鐺的一聲戳在地上,三寸厚的木板發出哢嚓一聲響,裂出新鮮的木茬。


    “你的恐嚇讓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嚴重傷害,晚上迴去恐怕要做噩夢。”


    “所以,在剛剛的價格上,還要加上我的精神損失費,一共三千八百九十兩。”


    “四舍五入一下,零頭就不要了,您給四千兩就成。”


    蕭戰看看腳下的窟窿,訕訕笑道:


    “彥少爺,四千兩,未免胃口太大了吧,今天這事是我的不對,咱們以和為貴,怎麽樣?”


    李彥一步上前,手如鐵鉗,握住了蕭戰的手腕。


    “疼疼疼疼,快放手!”


    他故作訝異道:


    “蕭四少爺不是說要以和為貴?我都主動握手言和了,您還不滿意?”


    蕭戰眼淚都下來了,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種握手言和的方式,他真的是頭一次見。


    “自然……滿意!”


    “那我們的損失?您可願賠償?”


    “自然……願意!”


    他從牙縫中勉強擠出幾個字來。


    “很好,不打不相識,能結識蕭少爺這樣明事理的人,對我們來說真是一件喜事。”


    鐵鉗鬆了少許,但仍未徹底放開。


    “我都願意賠償了,咱們這握手言和,也該結束了吧?”


    蕭戰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急,還有客人們的精神損失費呢。”


    蕭戰驚得睜大了眼睛。


    “他們的憑什麽……我賠!我賠!”


    手上緊了一下的鐵鉗這才鬆開了。


    李彥向樓下的客人們說道:


    “對不住大家,讓大家受到了驚嚇,不過蕭少爺知錯能改,願意給大家賠禮。”


    “在場所有客人的消費,一律由蕭少爺買單!”


    樓下的客人們都歡唿起來,氣氛霎時間熱烈如潮。


    他仍然沒有鬆開手,對弦月問道:


    “蕭四少爺一共欠了多少錢?”


    “粉彩九桃大天瓶的價錢,維修樓梯的價錢,客人們的消費以及我們兩人的精神損失費,一共五千三百一十二兩。”


    弦月掐住手指,以手指為算盤,迅速算出了數額。


    “看在蕭家的麵子上,零頭抹去,五千兩就成。”


    李彥溫和的笑道。


    但在蕭戰眼裏,卻猶如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他再也不敢廢話,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湊出四千兩銀票,哭喪著臉說道:


    “我身上沒那麽多錢,下次給你成不成?”


    “那可不成。”


    “蕭家的信譽,你難道還信不過?”


    蕭戰有些微怒的問道。


    蕭家的名頭在寧遠城中,過去可是無往而不利,今天居然連一千兩銀子都抵不了。


    “不是我信不過蕭家。”


    李彥搖搖頭,


    “我隻是信不過你。”


    蕭戰一時間被噎得說不出話。


    “這隻玉佩好像還不錯,押在這裏,迴頭拿錢來贖吧。”


    李彥隨手摘下蕭戰身上的玉佩,在手裏拋了拋。


    自己的行為似乎很像欺男霸女的反派啊,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啞然失笑。


    自從當了這個柳府的少爺,畫風是越走越偏了。


    蕭戰灰溜溜離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弦月看著蕭戰的背影,淡淡問道:


    “惹了蕭家,會不會有麻煩?”


    “不會,我這幾天空閑時,把寧遠城主要的勢力與人物的資料都熟悉過了。”


    “這個蕭四隻是個庶出的旁支,在家裏也不受蕭嚴與蕭封的喜愛,搬不來什麽救兵的。”


    李彥笑笑,


    “狐假虎威的故事你應該也聽過吧?我出手前也是要分清是狐狸還是老虎的。”


    “麵對狐狸,直接揍就是了。“


    “麵對老虎呢?”


    “想辦法揍。”


    弦月一時語塞,隻是輕聲說了句“不愧是你”。


    “事情已了,我去其他店轉轉,有問題及時找我。經過這件事之後,寧遠城那些二世祖再來青竹軒鬧事,也要掂量掂量。”


    “花瓶再從附近的贗品攤搬一個吧,要同樣式樣的,花費的五十文錢從賬上支就行。”


    “以後再有敢砸瓶子的,就告訴他們,粉彩九桃大天瓶原有一對,因為之前砸了一隻,隻剩下這隻,價值連城,要他們兩千兩。”


    李彥揮揮手,向著門外走去,隻留下弦月仍然在樓上望著李彥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


    “炊餅,上好的炊餅,又大又綿,又軟又甜,嚐一口,都是渾家的味道。”


    一個五短身材的人在路邊吆喝道,攤子前豎著個牌子,“武記老婆餅”。


    “脆梨,上好的脆梨,比怡紅院姑娘的嘴還甜的脆梨!”


    有小孩子挎著籃子叫賣。


    “豆花,甜豆花,鹹豆花,辣豆花,臭豆花,喜歡什麽口味的都有!不要為了口味打架!”


    這裏是寧遠的集市之一,沿街有無數攤販在招攬生意。


    李彥慢悠悠經過一個個熱氣騰騰的食攤,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古色古香的市井生活,充滿煙火氣。


    如果忽略這個世界存在的那些危險,未嚐不是一個好去處。


    希望這些平靜的日子,能過的久一點吧。


    他在一個掛著“嵐州燒餅”的攤前停下了腳步,買了兩個燒餅。


    剛出爐的燒餅,均勻的芝麻撒到表麵,金黃酥脆,咬一口,吱吱作響。


    從集市穿出,行人漸漸稀少了下來。


    他從坊間的小巷中穿過,打算今天再去悅來客棧看看。


    眼睛掃過旁邊的竹竿,啞然失笑。


    竟然又來到了這條小巷,這些竹竿與箱子可是眼熟的很。


    燒餅已經吃完一個,李彥正要咬下另一個,忽然停住了。


    他把燒餅用油紙包好,輕輕放到路邊。


    不遠處,一個帶著麵具的熟悉身影悄然出現在巷口。


    巨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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