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不好了!”


    許彪正心情高興的和楊安邦姑侄倆吃著火鍋,忽然聽到外麵親兵喊了一嗓子,頓時整個心情都不好了。


    這火鍋原本也是清朝才出現的事物,現在被許彪給提前弄出來了。


    而且楊穎願意跟許彪一起吃火鍋,本身就代表著一種關係進步。


    因為吃火鍋需要大家的筷子頭在一個鍋裏攪合,吃彼此的口水,如果不是關係比較好的人,會比較尷尬。


    雖說兩人在樂山大佛秘境之中就已經啵過了,但那是事急從權,和這種日常生活還是很不一樣的。


    許彪一邊吃,一邊在那裏嗦筷子,搞得小帥哥楊安邦莫名其妙,楊穎小臉紅撲撲的。


    不過親兵這麽一聲喊,頓時就破壞了原本比較曖昧的氣氛。


    “大當家好好的,你有什麽事情?”


    許彪沒好氣的問道。


    這當值的是哪個親兵,說話沒個譜,大驚小怪的!


    聽了親兵稟報之後,許彪的臉色也不禁冷了下來。


    原來是均田部報上來的情況。


    古人對擁有自己土地的那種渴望,是根植於血脈之中的。


    黑龍軍推出了均田免賦的政策之後,反響十分熱烈。


    以前那些貧民沒錢置地,現在有一個現成的機會擺在他們麵前,可以讓他們擁有一塊屬於他們的土地,對於這些老百姓們來說,誘惑力之大是無法想象的。


    不少人在黑龍軍均田幹部下鄉丈量土地,登記戶籍的時候,跪在了地上給士卒們磕頭,有些人還說要給許彪在家裏麵立長生牌位。


    當時均田幹部把老百姓的反應告訴許彪的時候,他也非常感慨。


    這是後世太祖的偉大經驗,唯有紮根於民,獲得老百姓的人心,黑龍軍才能發展壯大。


    而像眼下李自成等農民軍那樣四處流竄,除了鬧得風風火火的名氣很大之外,永遠也隻能是一片無根的飄萍,成就不了什麽大業的。


    不過,既然有得利的貧民,就有利益受損的一群人,還有在旁邊陰陽怪氣說風涼話的人。


    直接利益受損的,自然是原來的土地擁有者,那些被黑龍軍抄家殺頭的地主老財。


    許彪主要是利用鄉老法庭,抓住一件件為富不仁,謀財害命的案件,把地主老財給揪出來砍頭,這樣有個理由,比一刀切的打土豪分田地要看上去柔和一些。


    否則的話,就是直接把地主階級整體給推到對立麵上去了。


    雖說那些地主老財心要是不黑的話,也積攢不起來這麽大的家業,基本上十家地主,有九家都被黑龍軍給抓住小辮子,殺頭抄家了,但是這樣的說法就要好聽很多。


    至於那些在旁邊陰陽怪氣說風涼話的,主要是家裏麵原本就有田地的人。


    黑龍軍這次分田地,主要是照顧那些一無所有的貧民,按照每個人五畝到十畝的數量,分給他們田地。


    至於有個數量不同的上下浮動,主要是田地有厚薄,上等水澆地就少分一點,貧瘠的山坡河灘等田地,就多分一點。


    但是世界上並不是除了地主和貧民,就沒有中間階層了。


    還有一些人,家裏有個二三十畝田地,比黑龍軍要分的天地還多,黑龍軍肯定不會再給他們分田地了。


    這樣一來,這些人就免不了說怪話。


    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些平日裏穿著補丁衣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現在時來運轉,有人免費給他們分了田地。


    而這些平時日子過得雖然不如地主豪紳,但是還能一天吃三頓,偶爾能吃個肉,身上衣服沒有補丁的人,心裏可就不平衡了。


    當然,雖然這些人心裏不平衡,也隻能暗地裏說些怪話。


    畢竟黑龍軍可不是善男信女,而是靠武力打天下的杆子,說好聽點是起義軍。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下麵暗流洶湧,但是表麵上還能維持著平靜的日子被打破了。


    這次親兵前來稟報的事情,就是有不知名的武者,趁夜潛入一個分配了田地的村莊,然後殘忍殺害了剛剛分配了田地,興高采烈,幻想著今後有好日子過了的貧民。


    這些不知名的武者,還傳出了警告,如果誰敢接受黑龍軍免費分發的田地,他們還會再來,把收到田地的貧民給滅門!


    這一下子,下麵的人頓時被嚇得人心惶惶,均田部的士卒們才把這個事情反應上來。


    許彪聞言大怒,這是挑釁!


    如果不能迅速的解決這個挑釁,那麽下麵的人心就會浮動,黑龍軍均田免賦這個大殺器的威力就會減弱。


    畢竟田地再好,也沒有自己的小命值錢,


    而且黑龍軍說是給大家分發田地,但是為了製約有些人拿到田地之後直接轉身賣掉,黑龍軍白白給他們變相送銀子,還有再次的土地兼並,黑龍軍規定了分發的土地不能買賣,贈送,隻能自己耕種。


    這讓分到田地的貧民覺得,和佃農租種地主的土地差不多,也就是租種黑龍軍的土地。


    當然,這種租種,黑龍軍是不收佃租的,也就是免賦的政策了。


    所以大家覺得,為了不是自己的,不能買賣,轉讓的田地,把小命給丟了,有點不太劃算。


    一開始,黑龍軍中負責登記均田的地方,劉毅帶著識字的黑龍軍士卒擺出了一溜的桌子,登記當地百姓們的身份信息。


    因為來的人實在太多,擠擠扛扛的湧到了這些桌子旁邊,都想趕緊登記身份,好早一些領到劃分給他們的田地,以至於使得場麵顯得有些混亂,幾張桌子甚至都被擠翻。


    不得已之下,劉毅隻好派人出麵維持秩序,令這些前來登記身份排成隊伍,如此一來,才使得局麵被控製住,開始有序的對當地人員進行登記了起來。


    但是現在,均田部的登記人員麵前,空空蕩蕩的,有時有小貓三兩隻,也多是前來詢問,黑龍軍有沒有抓住那夥殺千刀的罪犯,而不是前來登記分田信息。


    許彪麵對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


    如果敵人麵對麵的放對,許彪根本就不怕,但是這種隱藏在暗中的毒蛇,就比較讓人頭痛了。


    這夥人顯然是針對黑龍軍而來,而且就在短短的幾天時間,他們就在自流井地區接連作案,手段越來越殘忍。


    開始的時候,還隻是把分到了田地的貧民殺掉,後來直接殃及附近沒有分到田地,還在陰陽怪氣說風涼話的富農,最後直接把一個叫做南豐村的村莊,整個給屠殺殆盡,淫辱婦女,令人發指!


    許彪和楊安邦,一個在地麵上騎馬追蹤,一個在天上騎著大雕搜尋,但是都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大雕目光雖然銳利,但是隻能在白天出動,夜裏它可沒有紅外視線,也沒有蝙蝠那種雷達聲波,沒有辦法發現夜裏流竄的罪犯。


    那些人犯下了這種事情,心中情知黑龍軍不會放過他們,肯定不會在白天大搖大擺的行走,要在晚上偷偷摸摸的行動。


    而且就算是白天,大雕也隻能看到沒有樹木遮擋的空地上的情形,沒有辦法發現樹林中的罪犯。


    如果是大群人行動的軍隊,大雕的偵查效果比較好,但是對於這種藏頭露尾的小股罪犯,大雕在天上的偵查效果,就又等於無了。


    許彪感覺像是拿拳頭打空氣,有力無處使,憋悶的不行,也沒有心情去調戲楊穎了。


    倒是楊穎看到許彪心情不好,有事沒事的過來安慰他,兩人的關係也靠近了不少。


    “這到底是什麽人跟我黑龍軍作對,有種光明正大的跳出來,”


    瘌痢頭叫嚷了兩句,看了許彪一眼,接著叫道:“跟我們大當家的麵對麵打上一場,看看誰是英雄好漢!”


    許彪無奈苦笑,要說是誰要跟黑龍軍過不去,那算起來可就太多了。


    首先就是官府,官府肯定不希望黑龍軍靠著均田免賦的政策收攏人心,在自流井這塊肥的流油的地方站穩腳跟。


    雖說現在大明的精銳兵力主要在成都地區,和李自成等大股農民軍糾纏在一起,抽不出力量來對付川南的黑龍軍,瀘州衛的衛所兵和鄉勇土匪混合而成的圍剿行動也大敗虧輸,現階段對黑龍軍沒有什麽有力的手段進行整體性的消滅。


    但是暗中動些手腳,讓黑龍軍的均田免賦政策不能順利的推行下去,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而且朝廷的錦衣衛東廠西廠等特務機關,也十分適合進行這種暗地裏的勾當,讓人不能不往這方麵聯想。


    第二個有嫌疑的,就是西夏國。


    許彪當時殺了西夏三王子之後,一直小心戒備,防備西夏國高手前來報複。


    當時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來,西夏國除了在漢中的時候,曾經花錢讓殺手組織對許彪進行過一次不成功的暗殺之外,就沒有其它行動了,這顯得十分不正常。


    如果說許彪一直呆在黑龍軍裏麵,西夏國派出來的人數不多,害怕軍隊士卒一湧而上,用人海淹沒他們,從而采取這種暗中進行的手段,也能說得過去。


    但是許彪直覺應該不是西夏國的高手所為,因為這種殺害貧民的行為,隻能是對黑龍軍的均田免賦政策推行產生阻礙,並不能對許彪個人產生什麽危害。


    西夏國來人,應該是想殺掉許彪,而不是對黑龍軍做些不痛不癢的行動。


    同樣,大理國得到了王爺段博濤被抓的消息,也應該是和許彪進行麵對麵的交涉,而不是玩這種上不了台麵的手段。


    至於李自成等人,可能性也不大,雖然也不排除那個和天勇星交情好的家夥做小動作的可能,但是他們在和官兵對陣中處於下風,不但沒能攻下成都,還被逼的在四川立足不住,很可能馬上就要分頭突圍,各尋生路,在這個關鍵時候,應該沒有閑心來找黑龍軍的麻煩。


    最後許彪苦思之下,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了看過的某偵破電視劇,其中有句話雖然許彪記不清了,但是大概意思還能知道。


    就是說,在一個案件中,要看誰從中受益最大,誰就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許彪於是把劉毅喊來,問他如果黑龍軍的這個均田政策繼續推進下去,誰會損失最大,推行不下去,誰會從中受益。


    開始許彪的思維走入了岔路,隻想到損失最大的地主都被黑龍軍砍頭了,沒想到其他。


    現在劉毅一查,果然,有一股勢力暴露了出來。


    那就是紅雲寺。


    旁人如果咋一聽這個名字,可能會一頭霧水,一座寺廟,怎麽會跟黑龍軍的政策起衝突呢?


    如果知道紅雲寺是樂山和榮縣等周邊數縣的大地主,光田地就有四千頃,恐怕就不會這樣想了。


    明朝一頃可不是十五畝田地,而是一百畝,這紅雲寺足有四十萬畝田地!


    而且紅雲寺家大業大,為了保護自己的產業,武力是必不可少的。


    少林寺為什麽名震天下?


    眾多精壯的漢子,每天吃飽了沒事幹,就在寺中練習武功,這功夫能不高才怪了呢。


    紅雲寺同樣如此,寺中有八百僧兵,如果把各處田莊和下院的人手算進去的話,五千民壯隻多不少。


    這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一般的杆子都不敢招惹。


    黑龍軍最近接到的狀告紅雲寺的狀紙非常多,隻是前麵為了應付瀘州衛官兵,隻能暫時把這紅雲寺給放一放,沒想到現在出了這種事情。


    把這些狀紙匯總來看,這紅雲寺真不是個善良之地。


    不但巧取豪奪,放高利貸,逼的人家破人亡,而且還和多宗民間女子莫名失蹤案件有關。


    自古以來,寺廟生財有道,名下田產不需要交稅賦,香火錢多了沒處花隻能放高利貸,用羊身上的毛,把窮羊逼上絕路。


    而且這些精壯漢子,除了練武之外,精力無處發泄,就要動那些前來上香的小娘子的主意。


    把人帶進廂房,讓那些求子心切的小娘子得償心願,隻是常規操作。


    有些不願意的,這些和尚就會在山下無人之處,行那盜匪手段,把人劫上山去。


    僧多粥少,經常有女子被玩弄至死,香消玉殞。


    許彪雖然隱約聽說過,從古到今,很多寺廟都是藏汙納垢的地方,但是沒想到這紅雲寺,竟然和土匪山寨也不差什麽。


    而且因為有一層裝模作樣的外皮,交通官員,比那些綠林好漢更要強橫。


    以這紅雲寺的橫行霸道作風,對忽然前來,要推行均田免賦政策的黑龍軍,做出這種事情,是非常有可能的。


    黑龍軍畢竟到這裏時間尚短,根基也還不穩定,雖然控製了自流井地區精華的鹽井和榮富兩鎮,但是實質上對於許多鄉下地方,尚未形成穩固的控製。


    而絕大多數小村莊,黑龍軍隻是派出銅鑼士卒進行宣講,根本還沒有來得及深入其中家家戶戶。


    而黑龍軍有限的兵力,也不可能撒布到所有控製區的小村莊之內。


    所以說雖然黑龍軍搶占了這塊地盤,但是實質上對於當地許多小村子的控製力還相當薄弱。


    許彪派下去的黑龍軍士卒,有很多都是受傷之後無法重新迴到隊伍中進行作戰的傷殘士卒,讓他們擔任當地的裏長之類的基層小吏,除了給他們一個穩定的前途,也是鞏固基礎政權的意思。


    但是這些傷兵在這次事件當中,也被那些罪犯給殺死了,讓許彪隻能暫停安排傷兵下鄉的行動。


    “龍王大人!大家都說您是天上星君下凡,”


    傍晚時分榮莊門口,一群人見到許彪等人在外追查一天迴來,都上前哭訴,其中一個老太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


    “我老婆子的兒子全家這次被那些賊人所殺,連剛剛不滿十五的孫女也被他們給糟蹋了!大當家可要為老婆子我申冤報仇呀!嗚嗚……”


    許彪連忙扶起這老人家,看向那群苦主,鄭重的大聲說道:


    “大家請放心,對於這種喪心病狂之輩,黑龍軍絕對會追查到底,最近幾天我親自帶人,四處追查線索,哪怕是把四鄰八鄉翻個底朝天,也要抓住這些敗類!


    大家可以留在榮莊之中,也可以迴去幫我們探聽消息,我黑龍軍肯定會把這群畜生徹底清除,不讓他們再危害鄉裏!”


    許彪迴到榮莊住宅之後,連夜召集眾頭目開會。


    “大家都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了,雖然線索都指向了外麵,但是我們也不能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大家要約束好各自的手下士卒,如果被我知道有人違反軍紀,為禍地方,就別怪我許彪無情!我把話說在前麵,到時候就算是你們在座的各位犯了軍法,老子也不會容情!”


    許彪確實是被這個暗中的敵人給搞毛了,而且他也體會到,要搞好和老百姓的關係,需要下很大的力氣,但是要破壞這種關係,卻是很輕易的事情。


    “情報處的人,別的事情暫時先放一放,集中人手打聽這夥畜生的行蹤,各個作戰部隊也不得鬆懈,卡住各個交通路口,一定要把這些畜生給挖出來!”


    散會之後,黑龍軍的士卒們散開到各個山口路口,嚴格盤查過往行人,查探消息。


    而對於紅雲寺,許彪和楊穎楊安邦姑侄倆,親自帶著精銳的武勇營士卒,前往查探。


    紅雲寺的和尚有擄掠女子的惡習,楊穎就裝作上香的大戶人家小姐,前去當魚餌,看看能否釣上大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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