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指揮使身材肥胖,又穿著嶄新名貴卻稍顯沉重的明光甲,根本不考慮走路的事,上山也是親兵牽著馬,慢慢上來的。


    在看到打了勝仗,官兵們成功攻入寨門之後,苗指揮使也興致勃勃的在家丁的環繞保護之下,跟在大隊官兵後麵,向著村寨之中行去。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剛剛進入寨門的時候,前麵卻忽然走不動了,人挨人,人擠人的,就這麽擠在了一起。


    苗指揮使一邊喝罵著,用馬鞭抽打著擠到他身邊的那些衛所兵,一邊急急忙忙的詢問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這會兒路都已經擠死了,誰也不清楚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也就沒人能給他解釋清楚了。


    就在後麵的官兵們罵罵咧咧的擠在路上,一個兩個都搞不清狀況的時候,大家都聽到前麵忽然間響起了一連串的爆炸聲。


    前麵街道上擁擠的官兵們,大部分被霹靂子炸得頭臉是血。


    跟著傳來的數聲巨響,讓大家的心一下墜入到了穀底,他們能聽得出來,這巨響是大炮的聲響,這會兒們帶來的幾門虎蹲炮都在寨山門外麵擺著呢,裏麵卻傳出了炮聲!


    苗指揮使第一個念頭就是,上當了!這廢棄的村寨裏根本不是什麽‘樂山八傑’,有人設下了埋伏要對付他們!


    敵人都不用想,肯定是他們這次前來,要對付的那股流賊!


    現在四川境內的十幾股流賊,都是跟著李自成從陝北過來的,常年跟官兵作戰,有豐富的軍事經驗。


    苗指揮使心中隱隱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於是便騎在馬背上大聲喝道:


    “都給老子讓開道路!讓老子出去!把這些痞子都給我趕到一邊去!”


    苗指揮使喝令精銳的家丁,把普通的官兵給趕開,讓自己坐下的戰馬可以轉身出寨門。


    就在這時,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嚇了苗指揮使一大跳。


    他手下的精銳家丁們也心知不妙,各自揮舞起了刀鞘,使勁的抽打著阻著路的那些普通官兵,讓他們後退,為苗指揮使空出一條道路,讓其調轉馬頭。


    挨打的普通官兵雖然不忿,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得紛紛後退,給苗指揮使讓開了一條道路,苗指揮使在精銳家丁的保護下,擠開了人群,緩緩的退出了寨門。


    而這個時候從山寨裏麵又傳出了很多人的慘叫聲、怒罵聲、哭嚎聲,混雜在一起,亂的一塌糊塗,根本讓人聽不清楚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快就看到前麵的官兵幾乎人人帶傷,紛紛朝後擁擠過來,接著便有人嚎叫道:


    “前麵中了埋伏,咱們敗了!快跑呀!再不跑就沒命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官兵們向後拚命逃竄,就連苗指揮使身邊的精銳家丁們也開始慌亂了起來,雖然大家都不明白前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但是現在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普通的衛所兵平時就是種地的農民,現在看到己方死傷慘重,能逃出來就是老天保佑,一個個都恨爹媽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撒丫子就向山下跑。


    隨著普通官兵的逃亡,家丁們也沉不住氣了,有個家丁頭目對苗指揮使說道:


    “大人!看來流賊早有防備,在這裏設下了埋伏,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還是迴到山下大隊之中,以作萬全。”


    苗指揮使出了寨門之後心中稍定,看到了留在寨門外麵那些負責看管火炮的炮手,就想要收攏潰兵,在這裏重新集結起來,阻擋後麵的追兵,隻要有效控製住這些潰兵,使用強大的火炮火槍,官兵還有重新取勝的可能。


    但是普通的衛所兵平時隻是種種地,哪兒見過這種血腥戰場?


    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就是虎狼,但是遇到真正的虎狼之師,他們他們就是炸了窩的兔子!


    官兵們亂糟糟的擠在一起,驚恐萬狀的朝著山下奔逃,他們生怕跑的慢一點,就把小命交代在這裏了。


    苗指揮使見狀心裏也慌了,聽了家丁頭目的話,頓時從善如流的點點頭,讓其牽著自己的馬,向著山下而去。


    此時在前麵行進的土匪隊伍,也遇到了黑龍軍的堵截。


    不過沒有得到許彪這邊的信號,黑龍軍隻是派了一個由盾牌手和長槍兵、樸刀兵組成的步兵方陣,堵住了道路。


    土匪們見到陣型整齊的黑龍軍方陣,頓時躊躇不前。


    他們是來撈好處的,這種硬橋硬馬的陣仗,從來不是土匪們的長項。


    就在此時,眾人聽到來路上響起了陣陣炮聲,土匪們莫名其妙,黑龍軍卻知道許彪那邊開始發動了。


    這邊也吹起了尖利的嗩呐,事先埋伏在道路兩旁的反步兵土製定向雷頓時炸響!


    “轟轟轟——!”


    幾乎是一瞬間,數百名土匪在鋼鐵彈雨的洗禮下,一個個身上綻開了血花!


    遭受了致命性的打擊,土匪們本來就不堅定的軍心頓時崩潰,能動的都哭爹喊娘的哀嚎著,向著後麵沒命的逃走。


    跟在土匪們後麵的,就是富順縣的官兵,這些官兵雖然少,卻是這些隊伍中軍紀最好,隊列最整齊的。


    見到土匪幾乎是人人帶傷,沒命的向著自己這邊跑來,帶隊的把總心知不妙,連忙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從道路兩邊走!不要衝撞我軍,否則老子就不客氣了……”


    但是奔逃之中的土匪們,怎麽可能靜下心來聽他說什麽?


    兩邊的草地斜坡,哪裏有平坦的道路跑起來快速!


    潰逃的土匪轉眼間就到了跟前,那把總雖然拔刀砍翻了兩個,但是隨即就被人撞了一個趔趄。


    土匪們像是洪水一般,瞬間就把富順縣官兵原本整齊的隊伍衝散!


    這些官兵們無法立足,隻得被他們裹挾著,繼續朝後麵的鄉勇大隊奔湧而去。


    苗指揮使帶著手下家丁來到山下,就要讓他集合大隊,對付山上的流賊。


    卻看到前麵鄉勇隊伍也喧鬧了起來,更有人喊著前麵敗了,快逃之類的話。


    苗指揮使的腦袋都懵了,前麵那麽多的人馬,怎麽也敗了?


    從山上逃下來的潰兵,直接把山下肩抗手提,帶著從百姓村莊中搶劫來的財物、雞鴨等物的衛所官兵大隊給攪亂了。


    本來就沒有什麽陣型的衛所兵,頓時炸了!


    嘩啦一下,來了個卷堂大散,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許彪和五百黑龍軍士卒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種匪夷所思的場景。


    本來以為還有一場大戰,沒想到這些官兵如此不堪,完全看不到剛才在街道上拚命的勇氣。


    他卻不知道,那隻是少數精銳家丁被逼到絕境爆發出來的勇氣,普通官兵怎麽可能有。


    哨官韋寶打量了一下山下的局勢,下意識的看了許彪一眼。


    不過許彪麵無表情,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提示。


    韋寶心中迅速衡量了一下,一咬牙下達了命令:


    “不要管逃散的官兵,列陣,堵住前麵的鄉勇大隊!”


    鄉勇大隊此時也被潰逃的土匪和富順縣官兵衝動了陣腳,開始亂了起來。


    逃跑是會傳染的,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嚷嚷著快跑,慌了神的鄉勇們你推我搡的跟著跑起來,稍有不慎者被人推一把,倒在地上,瞬間無數大腳便踩在了他們的身上,任憑他們趴在地上嗚唿哀號,也沒人顧得上他們了,隻要倒下便意味著死亡,沒人有機會從這麽多人腿之中再爬起來。


    就在此時,腿腳快跑在前麵的鄉勇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隱約聽到前麵傳來號令聲:


    “第一排,槍放平,瞄準……放!”


    隻顧低頭猛跑的鄉勇們愕然抬頭,就看到前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整齊的步兵方陣。


    盾牌手,長搶手,樸刀手,排列整齊站在路上,黑壓壓像是一座大山,壓在鄉勇們的心頭。


    道路兩邊,站著三排火槍兵,手中端著沒有火繩的奇怪火銃,第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向了他們。


    隨著一陣清脆的槍聲響起,火槍兵前麵騰起了一排硝煙。


    逃在前麵的十來個腿快的鄉勇,頓時如同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上一般,發出淒厲的慘叫,撲倒在了地上。


    “第二排,槍放平,瞄準……放!”


    韋寶在看到第一排的火槍兵開火之後,立即便大吼著下令道。


    而第一排放過槍的火槍手,根本沒人去查看自己的射擊效果,因為黑龍軍製定有嚴格的規矩,火槍手在開槍之後,不得檢查射擊效果,必須要立即開始重新裝彈。


    原因很簡單,黑火藥燃燒之後會有大量硝煙噴出,就算燧發槍也一樣。


    火槍兵開火之後,麵前便會硝煙彌漫,根本也看不清前方的景物,與其浪費時間等著硝煙散去,還不如利用這點時間,加緊重新裝填。


    所以第一排的火槍兵嚴格執行了這項軍規,槍聲一落,便立即將鳥銃杵在了地麵上,清理了一下槍膛,就開始取出包裝好的定裝彈藥,進行裝填。


    這定裝彈藥,就是為了防止火槍兵在戰場上因為精神緊張,多裝或少裝火藥,而提前把標準數量的火藥,用小包裝包好,戰場上可以直接使用。


    一開始許彪想要使用紙張包裝,不過大明紙張價格相對比較高,有人提出用幹燥的小竹管裝火藥,然後用圓形小木塊做塞子,塞住口部。


    竹子價格低廉,竹管用過之後可以隨手丟棄。


    第二排火槍兵發射之後,就是第三排。


    不過三排火槍兵並不能阻止數千大軍的潰逃,此時還要看步兵方陣。


    由於火槍兵射殺了數十名鄉勇,死傷者躺在路麵上,有效的降低了潰兵們的奔逃速度。


    所以步兵方陣在盾牌手的攔截下,長槍兵不停的刺出、收迴長槍,像是一個高效率的殺戮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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