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鄭城外的農民軍,十萬大軍走了大半。


    官兵的遊騎斥候出沒十分頻繁,農民軍斥候的控場能力大大減弱。


    雙方斥候發生零星戰鬥的次數也大幅度增加了。


    無形的沉鬱壓力,逐漸壓到了斷後的黑龍軍身上。


    第三天上午,隨著城外剩下的農民軍拔營出發,官兵斥候遊騎縱橫唿嘯往來,竟然有把南鄭城包圍的氣勢!


    許彪和劉毅等頭目站在城門樓上,劉毅憂心忡忡的說道:


    “看來斷後真不是好幹的活啊!要不要派出騎兵,把這些官兵斥候給驅趕開去?”


    “幾隻蒼蠅而已,不用浪費馬力!”


    許彪搖搖頭,下令道:“命令隊伍,開始出發!”


    隨著許彪身邊的令旗官搖動令旗,城中一隊隊軍容整齊的黑龍軍士卒,和大批裝滿了各種物資的車輛、驢騾,開始出發。


    大隊的士卒沉默著,踩著隊中鼓手的鼓點聲,像是流水般從城門樓下穿過。


    官兵的斥候開始時,還遠遠的鼓噪,但是隨著黑龍軍一隊隊士卒整齊的走出城外,他們漸漸有點被鎮住了。


    官兵行軍是什麽德行,這些斥候一清二楚,現在看著士氣高昂的黑龍軍士卒,邁著整齊的步伐行進,期間沒有任何雜亂的說話聲,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


    斥候們都是一支軍隊中最精銳的那部分人,他們都是從一場場戰鬥中經曆過來的人,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令行禁止,鐵軍征兆!


    而黑龍軍的裝備質量也讓官兵斥候們眼紅,戰兵們全員披甲,甚至輔兵都有很多披甲的。


    塊狀排列的木甲,這段時間在南鄭城中都刷了一遍黑漆,看上去黑沉沉的,頗像鐵甲。


    曹變蛟率領的官兵,能做到半數披甲,已經是大明一流軍隊了。


    接下來,黑龍軍騎兵出城,這些官兵斥候就存身不住,被驅趕得遠遠的。


    少數跑的慢的,被黑龍軍散開的騎兵小隊兜住,不免慘死當場。


    接下來,大隊的弩車和輜重車輛接連出城。


    四千戰兵分成前軍、後軍、左軍、右軍,把輜重營、匠作營、醫營和家屬營組成的中軍,保護在中間。


    許彪親自帶著‘武勇營’,最後出發。


    由於帶著大量輜重,隊伍行軍不快,中午吃過飯出發,到天黑時,也隻不過才走了不到二十裏。


    好在已經進入山區,道路狹窄,官兵就算追來,也展開不了,無法發揮人多的優勢。


    黑龍軍走後,曹變蛟的部隊隨後就進入了南鄭城,曹變蛟本人住進了府衙。


    農民軍占據城池之後,沒有大肆殺戮,洗劫商戶,讓曹變蛟也暗暗稱奇。


    “報!”


    斥候前來稟報:“總兵大人,陝北賀人龍部,已經過了漢江,距此不足二十裏!”


    曹變蛟點點頭,心想這個賀瘋子來得挺快,估計今晚就能見到他了。


    果然,等到曹變蛟剛吃完晚飯,就聽下麵稟報,賀人龍帶著數十親兵,輕騎趕來,已經入城了。


    不一會兒,一個披著一身精致鱗甲,身材高大魁梧的軍將策馬來到府衙前。


    此人麵色黝黑,皮膚粗糙,一雙豹子眼閃爍著兇光。


    在他的馬鞍前掛著兩柄寬麵單刀,刀柄上可能是沾的血太多了,纏繞的細麻繩呈現紫黑色。


    馬鞍後麵還掛著一張鐵胎硬弓和兩壺滿滿的雕翎箭。


    後麵跟著的數十親兵,也人人麵帶精悍之色,滿身殺氣,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悍卒。


    賀人龍下馬之後,到府衙後堂去見曹變蛟,他的親兵自然有人招待去吃飯,馬匹也有專人照料,喂食草料。


    賀人龍身為副總兵,見了總兵官曹變蛟,連忙俯身行禮。


    “曹將軍,聽說流賊剛剛離開不久,不知大人為何不尾隨攻擊?”


    賀人龍作為從底層一直打上來的武將,對於戰功的渴望,十分迫切。


    曹變蛟哈哈一笑,說道:


    “我部與流賊作戰對峙近月,將士疲憊,如今正要借助賀將軍驍勇!”


    賀人龍聽了,也不推辭,戰功都是要爭的,他雖然不明白曹變蛟為什麽把功勞給自己,但也當仁不讓。


    賀人龍這次帶來四千多人馬,雖然人數有點少,但是這麽多年來,官兵都是以少打多,他有時都能攆著十倍的流賊跑,對此毫不在意。


    休息一晚,第二天賀人龍的大隊沒有入城,直接追著流賊的蹤跡,進入了山區。


    而黑龍軍休息了一晚之後,第二天並沒有動身。


    許彪準備在這山溝裏打個阻擊戰,如果不讓官兵知道知道厲害,像狗一樣緊追在後麵,偷空就撲上來咬一口,也夠讓人心煩的。


    黑龍軍呆的這裏,名為馬家溝,兩邊山坡地勢算不上陡峭,也沒有樹林可以藏伏兵,算不上伏擊的好地點。


    所以當賀人龍聽斥候說,前麵已經咬上了流賊的後隊,快馬加鞭剛上來,看到這種地形,頓時就放下了心。


    流賊戰鬥力不行,但是腦子靈活,擅長打伏擊,尤其是李自成部,簡直是陰人的老行家,大明將領被他陰死的,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


    現在前麵的這股流賊,應該是昨夜在此地紮營休息的,不知為何拖拖拉拉的到快中午了,還沒有拔營出發。


    營地中的黑龍軍輜重兵們,慌裏慌張的把軍帳收起來,匆匆折疊一下,就往大車上裝。


    家屬營中的婦女小孩到處亂走,顯得十分雜亂,和普通流賊軍沒有太大區別,就更是讓賀人龍嘴角掛上了不屑的嗤笑。


    流賊就是這樣,扶老攜幼,人數再多也沒用。


    哪像官軍,全是可戰之兵,不存在家屬隨軍這迴事。


    當然,流賊中也有精銳老兵,眼前山溝中間道路上,黑龍軍的一排刀盾兵拄著大盾,截斷了道路。


    盾牌手後麵還有近百名火銃手,不停的吹著火繩槍上已經點燃的火繩,以免其熄滅。


    黑龍軍陣前,倒斃了幾匹官兵斥候的戰馬,顯然是剛才有過小規模的遭遇戰。


    不過比起火器來,官兵可比流賊要強多了。


    賀人龍一揮手,官兵在兩側一口氣推出了十門中型弗朗機炮。


    另外還有數十門比較輕便的虎蹲炮,和為數眾多的一窩蜂火箭。


    火力之強大,讓人頭皮發麻!


    而且官兵沿著道路,還推出幾輛盾車,緩緩欺上前來。


    盾車上覆蓋有牛皮和被褥,根本不怕黑龍軍的火銃鉛彈擊穿。


    所以說,來到明朝,想要靠單一的長槍陣或者火槍陣,就想平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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