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縣城的道路兩邊,樹木因為幹旱,葉子都無精打采的垂落下來。


    同樣耷拉著腦袋的,還有被捆縛雙手,串成一串,走在隊伍中間的六名俘虜。


    明禮道士等人招供之後,並沒有被處死,反而給他們鬆了綁,關在了一個房間裏麵。


    這些道士盤膝打坐,運功療傷,都恢複的七七八八。


    不過許彪安排,光提供飲水,不給吃飯,所以他們餓了兩天兩夜,倒也沒有力氣逃走。


    加上有那個兇神惡煞的大光頭在,眾人商議之後,決定等到救援來了再說。


    全真派高人眾多,他們隻是‘明’字輩的青年高手,上麵還有‘圓’字輩的師叔,‘永’字輩的長老。


    到時候,那光頭就知道厲害了!


    一行車馬行人走動之間,帶起黃土灰塵彌漫,不注意看,好像神仙駕雲似的。


    正行進間,前麵馬蹄聲響,斥候隊長楊家喜迴來了。


    “大當家,前麵就是縣城了,”


    楊家喜撓了撓頭,為難的說道:“可是,縣城外並沒有起事的人馬,我們是不是被騙了?”


    “什麽!”


    許彪心中吃驚,連忙一舉手,喝令隊伍停下。


    劉毅見了,連忙敲起一麵銅鑼,向著後麵隊伍走去,口中吆喝著:


    “大家休息一下,給牲口喂點食水,檢查一下大車獨輪車,想拉屎撒尿的要跟伍長報備,不得私自亂跑!”


    所謂‘聞鼓而進,鳴金則止。’金,就是銅鑼。


    “我圍著縣城跑了一圈,確實沒人,而且地上沒有宿營的痕跡,幹幹淨淨的,不像是有人被官兵擊潰的樣子。”


    楊家喜說道。


    許彪摸了摸鼻子,他想親自上前查看,可是不會騎馬,有走過去的時間,不如帶隊一起過去算了。


    “要趕緊學會騎馬!”


    這時瘌痢頭和啞巴等人也圍了上來,聞言各自猜測原因。


    許彪不相信張千強會騙自己,他騙自己又沒什麽好處。


    “啊……啊啊……”


    啞巴這時打著手勢,嘴裏啊啊的嚷嚷著。


    瘌痢頭見了,一拍腦袋,說道:“咱們來早了!”


    許彪聞言也反應了過來,他們一直準備著要離開周家堡,物資大車都是收拾好的。


    昨天晚上聽到消息,今天上午就過來了。


    這個效率,現在這個時代的人可沒有。


    “既然如此,咱們先過去,找塊好地方紮營!”


    一刻鍾後,隊伍再次啟程。


    許彪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縣城,出乎意料的小。


    後世的一個縣城,再怎麽樣小,要是騎電瓶車轉一圈,估計也得跑沒電了。


    那就是幾十裏路。


    現在這個縣城,一麵城牆長度頂多三裏,而且十分低矮,許彪覺得,甚至都不比周家堡的堡牆高。


    許彪四下一看,選了個靠近一片樹林的地方,作為營地。


    木匠首領劉大鵬帶著二十多個人,拿著斧鋸,去樹林裏伐木。


    剩下的人,有挖排水溝的,有搭帳篷的,還有壘爐灶準備做飯的。


    雖然是第一次做,有點忙亂,但在各自頭目的帶領下,就算是一時找不到事情做,閑著發愣,也是一伍人在一起,同時閑著,沒有出現放羊的現象。


    這都是許彪和劉毅、啞巴、瘌痢頭等頭目,提前集思廣益,弄出來的規程。


    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許彪知道自己上學少,再加上大部分時間需要練武,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大家商量著來。


    城牆上。


    縣令楊致遠皺著眉頭向外看了一會兒,轉身對著旁邊一位身穿鐵甲的中年武將說道:


    “班把總,你看賊人初來乍到,是不是帶人出去,衝上一衝,說不定一擊破敵,把這夥杆子給掃滅了。”


    這武將就是駐守岐山縣的把總班束,他聞言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縣令大人,本將職責在守城,而且我手下兄弟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糧餉了,不來找我鬧餉就算好的,哪裏指使得動!”


    “而且出城也算開拔,沒有開拔銀子,我沒臉開這個口呀!”


    明軍每次行動之前,都需要上司發放開拔銀子,這也是慣例了。


    現在縣城城門關閉,街道上維持秩序都是縣衙捕快們在做,這把總手下的兵,連城牆都不願意上。


    畢竟平時吃不飽穿不暖沒有上官理會,現在不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要餉,豈不是傻?


    楊縣令臉色發黑,但也隻能耐著性子,溫言說道:


    “班把總,餉銀乃軍中調撥,本官也沒有辦法,不過開拔銀,本官暫時從庫中周轉一百兩銀子,還請班把總費心。”


    一百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班束手下定額440名士兵,實際上勉強能有一半多點,240人,剩下的都被他吃了空額。


    要安撫這240名士兵,有個60兩銀子就差不多了,那40兩班束就笑納了。


    楊縣令也不虧,這邊花了一百兩銀子,迴頭召集縣中富商士紳們,就要收二百兩上來!


    班把總召集士兵,發下銀子,楊縣令又讓人殺了一頭豬,士兵們中午多多少少都見了葷腥。


    不過,等到下午準備出發的時候,班束趴在城頭上一看,又變卦了!


    上午外麵賊人乍一看亂哄哄的,和一般的杆子也沒什麽區別,而且隊伍中還有婦孺,像是搬家似的,讓他輕視。


    實際上那是鐵匠、皮匠等人的家眷,他們本來就是搬家。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忙碌,許彪的營地已經稍具規模,一杆黑龍旗豎立在營地中,宛如軍營。


    班束也是老兵頭了,什麽時候見過杆子也會紮營了,就算是大股的農民軍,也是東一堆,西一片,隨地大小便。


    這小小的一百多人的杆子,還專門建了廁所。


    班束明白,就憑著那一道木柵欄,這營地就不好打。


    當然他也沒有直接耍賴,而是拖拖拉拉的,一直拖到了黃昏,說是天色已晚,明日再戰。


    結果第二天,班把總病了!


    到了第三天,城外開始陸陸續續來了更多的流民和杆子,這下徹底不能出去了。


    許彪營地裏一直都沒閑著,木匠在製作木甲和各種器具,士卒在操練,就連許彪,用一匹性格溫順的母馬,也快學會騎馬了。


    雖然騎在馬上姿勢僵硬別扭,但許彪樂此不疲,每天上下午都要騎著馬,繞縣城跑個幾圈。


    “大當家,張千強陪著一個人過來,說是副香主來拜訪。”


    這天許彪正在馬廄裏給自己的坐騎刷毛,親兵王豐收前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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