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媽媽打了電話,說自己這個春節要在單位值班,不能迴家過年了。


    媽媽聽起來聲音很遺憾很失望,但卻又很無奈,我接著告訴媽媽秋桐和小雪要到我們家過年的事,媽媽又開心起來。秋桐和小雪和他們一起過年,算是從某種意義上彌補了我不能迴家的遺憾,對他們也算是一個安慰,也讓我感到了一些安慰。


    然後,隔天,我告訴了秋桐此事。


    老李夫婦此時已經在特戰小分隊隊員的暗中護送下離開了星海,秋桐此時已經知道了此事。


    聽我說完,秋桐沉默了半天,說:“沒有其他選擇嗎?”


    “是的,必須要去。”我說。


    “這……是他的安排吧?”秋桐說。


    我沉默不語。


    “是為了安全?”秋桐說。


    我點了點頭。


    秋桐又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顯得十分憂慮和無奈,說:“那好吧……”


    我鬆了口氣。


    秋桐接著說:“其實,我是很願意帶小雪到你家和你父母一起過年的,但隻是我不願意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我苦笑了下。


    “你不能迴家過年了是吧?”秋桐說。


    “我給父母打電話了,說我春節要在單位值班!”我說。


    “你對父母撒謊了,你其實不是值班,你是要到那邊去,是不是?”秋桐說。


    我繼續苦笑。


    “這都是他要你這麽做的吧?”秋桐說。


    我不語。


    秋桐咬了咬嘴唇:“他到底要幹什麽,他為什麽要你到那邊去?”


    “不知道!”我又對秋桐撒謊了。


    “你真的不知道?”秋桐兩眼緊緊盯住我。


    我硬著頭皮點點頭。


    秋桐說:“如果我不聽他的安排呢?”


    我有些著急了,說:“你要考慮你的安全,還有小雪的安全……”


    秋桐的身體一顫,似乎,她想到了去年春節期間發生的事情。


    “集團這邊節日值班的事情你要安排好,找好替班的!”我說。


    秋桐輕輕歎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安排好的……你……我希望你不管在哪裏過年,都要好好的,我不希望你出任何問題,同樣,我也不希望他有任何問題,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我點點頭:“嗯……”


    秋桐默默地看著我,眼神裏帶著深深的無奈和不安,同時,又帶著幾分心神不定的憂慮神態。


    似乎,她此時擔心的不僅僅是我的安全,李順也在她的擔心之內,同時,她還在顧慮還有到我家過年的事被海珠知道會不會引起其他麻煩,帶來不必要的誤會。


    但此時,不管有多少擔心和憂慮,她似乎都沒有其他選擇了。她可以不考慮自己,但小雪的安危她卻必須要考慮。


    這是她沒有其他任何選擇的決定因素。


    除夕前一天的早上,我把秋桐和小雪送上了飛寧州的飛機。秋桐已經把單位的事情提前都安排妥當了。


    到寧州後,會有人接她們把她們送到我家去的,我已經安排好了。


    送走秋桐和小雪,我也於當天上午登上了飛昆明的飛機。


    南下,南下。老李夫婦南下,秋桐和小雪南下,我也在南下,隻是我南下的路程最遠,會出國界。


    坐在飛機裏,看著機窗外深藍的深邃的杳無邊際的天空,心裏空蕩蕩的。


    茫然感覺,很多東西,不是要就能得到。很多人,不是留就能留住。就像指縫的陽光,溫暖,美好,卻永遠無法抓住。行走在愛的荒漠,迷失了方向;沿途的風景,隻能邊走邊忘。不再掙紮,不再糾纏。時光如水,總是無言……


    下午1點,飛機順利降落在昆明機場。


    下了飛機,剛打開手機,就接到了秋桐的電話。


    秋桐告訴我兩件事,第一,她和小雪上午順利到達我父母家,剛和我父母一起開心地吃完午飯;第二,吃飯的時候,她和我父母商議之後,大家一致做出了一個決定。


    “什麽決定?”我忙問秋桐。


    “我們決定出去過年。”秋桐說。


    “出去過年?為什麽?”我說。


    秋桐突然告訴我的這個消息讓我感到意外。


    “第一個原因,因為這段時間出的事,你爸媽的心情其實很低落,在家裏過年,兒子兒媳都不在跟前,更會加重這種低落感,所以,我想,與其這樣,倒還不如出去好一些……”秋桐說。


    秋桐說的在理,我讚同。


    “還有什麽原因?”我說。


    “還有……就是……”秋桐停頓了下,說:“到你家之後我才知道你媽前段時間摔傷了……”


    “怕你擔心沒告訴你。”我說。


    “但我現在還是知道了,你媽說幸虧了冬兒那段時間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秋桐說。


    “嗯……是的,多虧了她……”我發自內心地說。


    “你爸媽提起冬兒,都是既感激又不安……”秋桐說。


    我理解這種心情,其實我現在對冬兒也有這樣的感覺,當然,除了這些,我還有難言的糾結。


    “你媽的tui雖然能正常走動了,但還是沒有徹底恢複好,還需要慢慢調養……”秋桐說:“我查了下春節期間的寧州天氣,都是雨雪交加的濕冷氣候,這對你媽的tui恢複是很不利的,濕冷的空氣會讓傷tui部位很難受……”


    “這就是你說的第二個原因?”我說。


    “是的!”秋桐迴答。


    “你們……決定去哪裏過年?”我邊往出口走邊說。


    “去廈門過年,入住鼓浪嶼。”秋桐說。


    “哦……廈門……鼓浪嶼。”我的心一動,這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秋桐真會選。


    “是的,我查了那邊春節期間的天氣,都是晴天,而且氣溫也不低……”秋桐說。


    “嗯……不錯,這是個好地方,我爸媽他們願意去不?”我說。


    “願意的,大家一致同意去那裏,我已經在鼓浪嶼上訂好了一家家庭旅館……”秋桐說。


    “既然你們都願意去,那就去吧!”我說。


    “我們下午就直接從寧州飛廈門,我已經訂好機票了!”秋桐說。


    秋桐做事的效率夠高的。


    “行,很好。”我此時知道一旦他們動,我家周圍那些賣水果的商販也會跟著動,也會移師鼓浪嶼的。住在那個小島上,相對來說安保工作更容易些,更便於保護他們。總之秋桐安排地不錯,想的很周到,到鼓浪嶼過年是個很好的主意。


    不知道秋桐心裏其實是不是也有這個想法,雖然她沒這麽說,但我感覺她似乎能想到這一點。


    很多事情,我能想到的,秋桐也能想到,隻是她很多時候保持沉默。


    “你剛到昆明?”沉默片刻,她說。


    “嗯……是的,剛下飛機,正在往出口走……”我說。


    她沒再說話,似乎覺得沒有必要繼續往下問了,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歎了口氣,掛了電話。


    我知道秋桐為什麽歎氣,此時的她,除了無奈和憂慮,別的似乎什麽都做不了,什麽也不能做。


    畢竟,在霸道的李順麵前,她注定隻能是逆來順受的角色,隻能處於被支配的地位。


    甚至,在整個李順的家裏,秋桐未來的命運現在就可以想象,有強勢的老李夫人在,秋桐是直不起腰來的,注定是個受氣包。


    這就是秋桐的命運,是她自以為早已注定而她又不願意去做任何抗爭的命運。在她看來,命運的如此安排她是無法抗爭的,她沒有抗爭的資本和道德依據。


    而在我看來,卻又感覺不同。


    突然想起一句話:萬物在說法。


    萬物在說法,就看你如何著眼。凡事都是多棱鏡,不同的角度,看到不同的結果。一個蘋果,有人喜歡賞玩其色澤,有人想品嚐其美味。你在乎的,對你來說,就是好的。時過境遷,曾經苦苦盼望的,在今天也許一文不值。或許,我應該這樣認為:繁華三千,看淡即是雲煙;煩惱無數,想開就是晴天。看淡,就是好心境;想開,就有好心情……


    收起手機,我長出一口氣,然後直奔出口。


    出來之後,卻沒有任何人和我接頭,左右看了看,似乎也沒有人注意我。


    我正站在出口外發呆,一個推行李車的穿機場工作服的小夥子衝我走來,禮貌地說:“先生,需要我幫你運送下行李嗎?”


    我看了看他,搖搖頭:“謝謝,不需要。”


    “您確定真的不需要嗎?”他又問了一句。


    我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不耐煩地說:“確定,真的不需要。”


    “您這是要出機場嗎?”他又說。


    “你說呢?”我看著他,開始認真全麵打量著他,心裏開始有了幾分戒備。


    他衝我嘿嘿一笑:“如果您要出機場,往前直走,如果您要是打算轉機,從這裏往左走,前行50米有電梯,直接可以到候機廳……”


    我的心一動,看著他:“你覺得我是要出機場呢還是要轉機?”


    他說:“我感覺您應該是要轉機,而且,您要轉機的航班估計一個小時左右就要起飛……”


    “你確定?”我說。


    他微微一笑:“確定。”


    我說:“既然如此,那好吧,那我就去候機廳……”


    “需要我幫您運行李嗎?”他說。


    我背起旅行包,說:“不用,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他又笑了下:“那好,祝您旅途愉快……”


    說完,他推著行李車慢悠悠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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