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經心地說:“不認識……你多慮了,此人是在等朋友的吧,和我們無關……”


    “那他怎麽老是往我們這邊看呢?”秋桐說。


    “因為你長得太美了唄,美女總是很吸引人的,你沒覺察到,老是往我們這邊看的,不光這一個人嗎?周圍那些男人的目光,你沒注意到?”我說著指指四周。


    秋桐臉色更紅了,嗔怒地看了我一眼:“你就瞎說……”


    “好了,吃我們的,那人和我們無關,不用理他就是……”我說著給秋桐撈煮好的肉。


    秋桐似乎相信了我的話,開始低頭吃起來。


    我心裏卻沒有安穩,我靠,段祥龍這狗日的來星海了,他來這裏幹嘛?他此刻在這裏幹嘛?在等人?等誰?


    我邊想邊不經意瞥了一眼座位右側的窗戶玻璃,發覺正好能從玻璃的反射裏看到段祥龍。


    我於是邊和秋桐吃飯邊從窗戶玻璃裏注視著段祥龍,邊皺眉琢磨著。


    段祥龍似乎沒有發現我,他似乎真的是被秋桐的美麗所吸引,眼睛漫無目的地到處轉悠,不時轉向秋桐這邊,又不時看著門口。


    我相信段祥龍應該是沒發現我,不然他此刻的神色不會如此安定鎮靜。


    我倒是突然很佩服秋桐的直覺,她竟然能對突然出現的段祥龍產生一種下意識的懷疑。要知道,在這個餐廳裏,眼睛不時往我們這邊看的男人可不止段祥龍一個。的確,有時候直覺這東西很奇怪,捉摸不透。


    在我冷眼觀察段祥龍一舉一動的時候,偶爾一瞥秋桐,看到她正在悄悄注視著我。


    “不好好吃東西,看我幹嗎?”我說。


    “看你到底在搗什麽鬼……”秋桐邊說邊又瞥了段祥龍的方向一眼。


    我笑了:“我哪裏搗鬼了……你怎麽這麽多心……”


    秋桐放下筷子,明亮的眼睛看著我:“易克,不要欺騙我,你的心事瞞不過我的眼睛……我有一種直覺,這個人……或許他沒有發現你,但是你一定認識他……”


    我看著秋桐:“你很相信你的直覺……”


    我心裏突然感到一陣沮喪,心事被別人看穿的失落感。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自己的心事被別人看透,哪怕這個人是秋桐。


    秋桐說:“我不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但是,我比較相信……或許,對別人我沒有如此的直覺,但是,對你,我這種感覺十分明顯……”


    秋桐的話讓我有一種被半脫 光衣服的感覺。


    正在這時,我看到秋桐的目光又直了,直勾勾看著我身後。


    我瞥了一眼那窗戶玻璃,渾身不由一震,我看到冬兒進來了,徑直走到了段祥龍的身邊,冬兒的身後,還跟著阿來。


    接著,三個人進了旁邊的一個單間。


    我的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感覺,看著秋桐。


    秋桐不說話了,看著我,那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沒有明白,她低頭吃東西。


    我知道,秋桐一定以為段祥龍是我認識的,雖然不知道段祥龍是何許人物,但是能猜測到他和冬兒認識,或許就是我的一個情敵。或許,她覺得已經不需要再問我什麽了。


    半晌,秋桐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這個人,我的確認識……他是……”


    “不要說了……我不想弄清楚這個問題了……”秋桐抬起頭看著我:“或許,我明白了……唉……”秋桐又歎了口氣。


    既然秋桐說她明白了,那我就不想說什麽了。


    我們都不說話了,默默地吃飯。


    一會兒,秋桐抬起頭:“冬兒走了……”


    我沒有抬頭:“走了幾個?”


    “就她自己走的……”秋桐說。


    這麽說,冬兒離開了,阿來還留在那房間,不知道他和段祥龍在幹嘛。


    冬兒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何意?我猜不透,也不想多猜。


    我舉起杯子,喝完杯中最後一滴酒,看著秋桐:“吃飽喝足了沒有?”


    “嗯……”秋桐點點頭。


    “那就走吧……”我說。


    我們站起來,我去結了帳,然後一起出了酒店。


    外麵的雪還在下著,很冷,馬路上的積雪很厚,車子已經很難行駛。


    “不能開車了……”我說。


    “車子放在茶莊門口吧,等明天雪化了再來開……”秋桐說。


    也隻有如此了,我點點頭:“走迴去吧……”


    “嗯……”秋桐說。


    我們於是在風雪中步行迴去,自然是先送秋桐迴家,朝著秋桐家的方向。


    漫天飛舞的大雪,在昏暗的路燈下懶洋洋地下著,失卻了白日裏瘋狂的彌漫。沒有寒風的冬夜,大雪落地,聽不到一點點輕微的聲音。馬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把自己的脖頸盡量地縮進衣領,在路燈下疾速地走著。也許,有的人要進入不遠處的酒吧,喝上一杯暖暖的烈酒,驅走讓人煩心的寒氣。


    遠處的教堂裏,隱隱約約地傳來唱詩的樂曲。虔誠,伴著雪花,悄悄地落在了大地上。而在不遠處的一座寺廟裏,也飄出低低的誦經聲和有節奏的木魚聲,讓這寧靜的雪夜顯得更加寧靜。


    飛雪舞也輕柔,落也輕柔,就這樣,我和秋桐在北方十一月的冬夜裏,走著,走著……


    雪,浪漫的飄舞,像一朵朵潔白的茉莉花,把它淡淡的芳香從空中撒向人間,撒在我們的身上……


    雪,浪漫的飄舞,像一個個午夜夢迴的精靈,把喧囂的都市變成嬰兒入睡的搖籃,搖著遊子們進入甜美的夢鄉……


    今夜,整個世界是屬於我們的,在這靜靜的夜裏,我們就這樣孤獨地走著走著,天地間迷迷茫茫,隻有北風唿唿的吼著,還有孤獨路燈與影子和我們同行……


    走在飛雪裏我心茫然,天際裏沒有屬於我的那顆星星,也沒那彎彎的月亮。也許是冬的寒冷,讓它們這樣匿身躲藏。一股惆悵油然升起。往日,晴朗的夜裏,我總是仰望蒼穹去看月亮,傳說那裏的嫦娥是天上最美的姑娘。月,不管是新芽還是盈滿,都有一顆離它最近的星與之相伴,彼此默默的凝望,就像空氣裏的浮生若夢和亦客一樣!如今,月亮和星星都不在天上,我卻和她同行……


    驀地感覺雪夜是溫暖的,因為有她在我的身旁,雪花粘在我的睫毛上,我似乎看見了一雙憂鬱的眼睛,眼睛裏盛滿了相思的淚水,淚水溢出了無限的愛意。


    我和秋桐走在厚厚的雪地,走在漫無邊際裏,驀然迴首,路上隻有一行我們的足跡,足跡裏我似乎聽見一聲無奈的歎息。


    雪纏綿地下著,我的心在空曠的雪夜裏飛舞……


    溫柔的春天,讓人陶醉,讓人想入非非,熱烈的夏天,讓人激晴滿懷,讓人有了一泄千裏的裕望,坦誠的秋天,讓人有了飽滿、有了豐厚的感覺。喜悅的收獲裏,略帶一些讓人理解的自私。可是,冬天,卻給人以白色的冷酷,那樣的冷。赤果果裸的陰寒,麵目猙獰,讓人顫抖。然而,冬日裏的雪夜,更是冷的幽深,冷的讓人無處躲藏 ,無處躲藏的,不僅僅是我的身軀,還有我齷齪的靈魂……


    “這樣的雪夜,你有何感覺……”秋桐開口了。


    “悲涼……”我冒出一句。


    “為何?”秋桐說。


    “不為何……”我說。


    秋桐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其實,你可以當它是一場別人渴望不到的景色,你就不會感到悲涼。其實生活中的每個人一直都在模糊間穿越這場突如其來的改變,或許你會覺得自己的壓抑也是黑黑的灌滿天空,濕濕的雪在這樣的季節是永遠沒有答案的……等到雪停了,開始消融,一個人走過,融水照見自己的影子,瞬間又被冰凍起來……或許,那時,你不會再感到悲涼……”


    聽著秋桐的話,我仰臉看看黑色的天空,那裏是無盡的蒼穹,無盡的冷從其間覆蓋下來,那個冷被緊縮成徹骨的寒意,北風唿嘯著讓大片大片的雪花覆蓋夢想和我心底荒蕪的曠野……樓宇間開始碰撞無法擦去的影子,灰灰的,生命開始進入另一場冬眠。


    心中感到了無盡的迷惘,在這樣的雪夜裏,我們踉蹌著尋找迴家的路,其實我們的腳下就是堅實的道理,卻又似乎根本沒有路可走。積雪融融,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彼岸。如果此時玉輪做舟,相信那一天廣宇都可以被稱作是曠放的海,天使就在海中飛翔,將雪花紛紛遣下九霄,白白的世界,又覆蓋住多少個無望和憂傷。我走在雪野裏,眼睛仿佛成為了相機,細細的分辨,冥冥之中的取舍,該放棄的和該保留的,瞬間被凝固下來。那些光影迷離的影子,是往事還是其他……


    驀然想起浮生若夢說過的距離,孤單裏的懸浮,你所說的遙遠,是在這個季節麽?


    於是在迷蒙的視野裏,一些不遠不近的燈光,幻化成了這個冬夜的主題。我想自己就是冬雪裏一隻行進著的飛蛾,微弱的不堪一提,那些有著冷霧裏的唿吸,從來都保存在自己單獨的世界裏。現在我開始想到沿途的繽紛和茫茫的黑暗,縱有微弱的光亮也會使人暈眩,心情之外,旋轉的雪和閃光的雪就那麽飄落下來了……


    冬已至,秋長別。


    好像浮生若夢說過:冬天來了,春天就不會遙遠。


    其實我們現在是不是正打算走過冬天而後投入春天的懷抱?其實那個空白在我們的暝想中會不會很快就會過去,真的不遠?是否,日複一日,你走進我的夢裏,點燃一盞心燈,然後告訴我安靜地守在那裏。


    這算不算一個共同的心結。或許,雪花一樣的美麗,並不是該怎樣的去選擇逃離。也不會因為寒冷而茫然失落,這裏是我和她共同存在的地方……


    其實這個時候我的確好冷,有成千上萬個雪片飛花般灑落下來,那是季節的畫麵不無傷感地告訴我:這樣一個夜晚,炫光不是方向,唯有雪的鋪墊才能完成一個冬天的主題。


    是否,終究我會知道,走過黑暗又黎明……


    路很長,似乎沒有盡頭,我希望這條路永遠也不要走到盡頭,我寧願在這樣的雪夜裏和她一起踟躕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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