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都五年多了,整整五年的時間,那個女人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像是石沉大海。


    霍晏錦知道,他母親一直反對他跟夭夭在一起,主要是因為在他們看來,是夭夭拋棄了他和菲菲,那時候菲菲才剛滿月,才那麽一丁點,但凡有一點良心的人,都不會舍得就這麽將她拋下不管。


    “媽,我心裏有數,您就別操心了。”


    “這句話你都說多少遍了?我怎麽可能不操心,老二,我告訴你,周末晚上雯希要來家裏吃飯,你必須給我早點迴家,那些什麽應酬全都推了。”


    “媽,林雯希不適合我。”


    “都沒有好好相處過,你怎麽就知道不適合呢!老二,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你要是敢不迴來,就別怪媽使出其他的手段來。”


    ……


    迫於壓力,霍晏錦隻好答應媽媽,他心裏更加堅定,暫時不要讓他母親知道“陸子衿很有可能就是夭夭”的事情,要等這件事情完全水落石出,他才打算公布。


    霍晏錦打開車門,一眼變看到靠著車門睡著的陸子衿。


    昏暗的路燈光透過車窗照射進去,將她柔和的臉部線條勾勒得更加完美。紮成馬尾的長發落在胸前,與露在空氣裏的那一抹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黑的黑如墨一般,白的入隆冬的白雪一般。


    霍晏錦沒有叫醒她,而是將車緩緩地駛離了霍家。


    他將車開得很穩,生怕會吵醒了她的美夢,一直到一個小時之後,他將車穩穩停靠在一棟八十年代的居民樓下,牆體有個別地方已經開始剝落,有一麵牆體爬滿了爬山虎,一片翠綠的葉子。


    陸子衿睡得並不踏實,她又做夢了,夢到一個男人,還有一個孩子,他們並排坐在沙灘上,背對著他,從她的角度望過去,隻能看到他們的背影,在人跡罕至的沙灘上,他們的背影顯得那麽的渺小……


    她很努力地想要看清楚他們的模樣,可是,不管她怎麽努力往前跑,他們跟她的距離似乎一點都沒有減少,而且很快就漲潮了。


    潮水一波一波地湧上來,很快,就到了他們的腰際,很快,就要淹沒了那個小孩的腦袋了……她很痛苦,胸口就像是被什麽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她想要跑過去救那個孩子,可是,她雙腿都快跑斷了,也碰不到那個孩子的身體。


    她想要開口說話,想要叫那個男的救小孩,可是,她拚命地用力喊,卻一個字也發出來。


    ……


    她做惡夢了嗎?


    看著那一張因為痛苦而有些扭曲的麵容,霍晏錦微不可見地皺眉,他想要叫醒她,卻又擔心會嚇到她,隻好坐在她的身邊。


    陸子衿是被噩夢驚醒的。


    最後一幕,不管她怎麽努力,她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潮水將那個男人,還有那個孩子一起淹沒掉。


    “你,醒了?”霍晏錦柔聲問道。


    陸子衿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來,一張俊逸的麵孔毫不征兆地闖入她的眼簾。


    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關心,還有一絲……探究。


    “嗯,醒了!我是不是已經到家了?”看到周圍熟悉的環境,陸子衿立刻問道。


    霍晏錦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一雙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心裏想著,她的警惕心未免也太高了一點,跟他的夭夭一點都不像。


    又或許,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夭夭。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他根本就不理解夭夭,他看到的都隻是一些表麵的假象……


    “是啊!你到家了,現在是半夜一點。”


    “半夜一點?”


    陸子衿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忽然又看到自己身上的外套,臉色微不可見地掠過一抹紅暈,連忙將衣服拿起來遞給他,說道:“謝謝你的外套,真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睡著了,而且還睡了這麽久。”


    霍晏錦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麽。”


    “那個……”


    陸子衿撇撇嘴,那種尷尬的感覺讓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當然記得上次的事情,原本是在躲雨,後來她竟然就睡著了,一覺睡醒,都已經是淩晨五點多了,而他陪著她在車裏睡了一晚上。


    “你要是覺得抱歉的話,那就好心收留我一晚上,我睡沙發就可以。”


    “總裁,您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我說過,我不太喜歡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你看!你睡著的時候,我可一直都給你當護花使者,現在你收留我一晚上,也是應該的吧!”


    霍晏錦絲毫不覺得自己在勉強他人,因為在他的字典裏,陸子衿這個他人,有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是夭夭,也就是菲菲的媽咪。


    陸子衿嘴角一抽,有一種掉進陷阱裏的感覺,而且還是一個很深的陷阱,想爬都爬不出來。


    “那,好吧!你睡沙發。”


    ……


    迴到家裏,陸子衿就鑽進了洗手間洗漱,然後她把備用的那套洗漱用品拿了出來,這才迴了房間準備睡覺。


    隻是,她現在怎麽都睡不著了。


    就在那一扇牆壁的外麵,一個男人,確切地說,是一個桃色緋聞纏身的男人,安靜地躺在那裏睡覺,天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


    陸子衿覺得自己應該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心。


    “咚咚咚……”


    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在這個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突兀。陸子衿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抱著毯子坐了起來,她緊緊地盯著那一扇緊閉的門。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個熟悉而低沉的聲音:“陸子衿,你睡了嗎?”


    “睡了!有什麽事情天亮了再說了。”她故意弄出一點鼻音來。


    她雖然允許他住在這裏,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是被他征服了,又或者說被他的魅力所傾倒。


    霍晏錦撓了撓手臂上被蚊子咬的包,這種癢,簡直無法忍受,他必須將她叫起來,讓她幫他把這個嚴重的問題解決了,要不然的話,他今晚說就別想睡覺了。


    因為不隻被蚊子咬,還能聽到蚊子發出的“嗡嗡嗡”的聲音。


    “陸子衿,客廳裏蚊子太多了,根本沒法睡。”


    蚊子?陸子衿頓時愣了愣,她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她床上掛了蚊帳,自然不會遭到蚊子的騷擾,可客廳裏就不一樣了,他分明就是一個“活靶子”,那些都快餓瘋了的蚊子不找他找誰啊!


    “你在抽屜裏找一下,看看還有沒有蚊香了。”


    “蚊香?”


    霍晏錦聽過蚊香,可是,他沒有見過。


    陸子衿似是想到什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隻得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有些惺忪的雙眼,她走過去把門打開,“我幫你找吧!”


    看著穿得很保守的陸子衿,霍晏錦頓時有些無奈,他看起來很像壞人嗎?竟然穿這麽多,難道她就不覺得熱嗎?


    平日裏,陸子衿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這個季節她都會穿睡裙或者短衣短褲。可是今晚上,她穿的是長衣長褲,很保守的樣子。


    放在哪裏呢?


    陸子衿並沒有注意到霍晏錦的神色,她正在忙碌地找著蚊香,幾乎把客廳裏都翻遍了,又在房間裏找了一遍,哪裏都沒有蚊香的影子,難道上次被她用完之後,就再也沒有買?


    陸子衿無奈地聳聳肩,然後一臉歉意地瞅著霍晏錦,很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總裁,如果您執意要住在這裏,那您就隻能將就一晚上了。”


    霍晏錦挑眉,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喂蚊子?”


    當然,要不然讓我來喂蚊子嗎?陸子衿在心裏腹誹了一句,連忙搖搖頭,“當然不是,總裁,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您睡房間,我皮糙肉厚就在客廳將就一晚上。”


    “你確定?”


    “總裁,您也可以睡客廳,把房間留給我。”


    霍晏錦不由得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可以一起,我不嫌棄你。”


    聞言,陸子衿嘴角一抽,差點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不是他不嫌棄她,而是她嫌棄他,她才不要跟一個滿身胭脂味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


    “不用了,我睡沙發就挺好的。”


    “那就委屈你了。”


    ……


    耳邊不時響起蚊子“嗡嗡嗡”的聲音,尤其是當她要睡著的時候,這種聲音立馬在她耳邊響起,陸子衿氣得快要抓狂,卻又打不到蚊子。


    唯一慶幸的是,她穿的是長衣長褲,蚊子很難咬到她。


    一整晚上都飽受煎熬,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陸子衿總算是睡著了。


    至於房間裏的霍晏錦,他睡得並不踏實,一開始,他想在她的房間裏找到一些關於過去的東西,又或者找一些她在法國待過的證據。


    他翻了好久,最後如他所願,他在房間的抽屜裏發現了一個相冊,裏麵的景色全都是法國的景點,隻是,全都是風景照,就連她自己的照片也沒有。


    霍晏錦唯一能確定的是,陸子衿去過法國,時間跟他在法國的時間差不多吻合。隻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誰可以將她那幾年的消息封住了,他找人調查了一段時間,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找到。


    ……


    當第一縷晨曦從窗簾的縫隙照進來,霍晏錦已經起了床,簡單的洗漱之後,他就在廚房裏準備早餐。


    冰箱裏沒什麽東西,除了雞蛋,就是火腿腸,還有一些方便麵。


    看著僅剩的這幾樣東西,霍晏錦有些頭疼,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親自動手做早餐的念頭,他決定出去買早餐,買迴來的時候,她應該差不多就醒了。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霍晏錦又碰到上次那位張阿姨了,張阿姨第一眼就認出他了,臉色頓時變了變,好像很怕他的樣子。霍晏錦客氣地跟她打招唿,走到車旁邊的時候,還特意問她,要不要她載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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