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伯旺的感觸不比馬大膽少。


    隻是他清楚今日過來不是為了感歎自己村與其他村子拉開的距離的。


    村長和馬慶坤還在為桃枝妹子的事兒擔心著,他便隻是點點頭表示同意,沒有就這個話題深入探討下去。


    馬伯旺不清楚米自強家的具體位置,進了村口後,就找了個村婦打聽。


    村婦一聽就知道,這是桃枝的娘家人過來給她撐腰來了。


    村婦上下打量著馬伯旺,見他身量高大,氣色極好,皮膚也比一般莊稼漢子白,身上衣裳連個補丁都沒有,忍不住羨慕起善水村的好日子來。


    她以為馬伯旺就是馬桃枝的兄長,笑著說:“桃枝大哥,你們日子好過了,也別忘了自家妹子,該拉拔的時候,就拉拔一下。


    桃枝她過得不容易,現在男人讀書不成,腿腳也不利索,重活都幹不了。


    家裏的田地,就靠桃枝一人忙活,日子那叫一個苦喲!”


    馬伯旺皺著眉頭,沒想到桃枝在婆家的日子這麽的難過。


    “大嬸,你能跟我直接說我桃枝妹子家在哪兒麽?”


    村婦撇了下嘴,心說連自家妹子的家都不知道在哪兒,這兄長當得,還真是夠不稱職的。


    她原本還想再說道兩句,看馬車裏的人探出頭來,似乎有點不耐煩了,也沒敢瞎叨叨,直截了當的把米自強家的具體方位告訴了馬伯旺。


    馬伯旺道了謝,快步上了車轅,對車廂裏的村長說:“村長,我問到了,這就過去。”


    村長有些不好意思。


    他這個當親爹的,也記不得閨女婆家具體是在哪個地方了。


    閨女嫁人之前,他跟妻子來過一趟,看了下男方的家庭情況。


    後麵閨女嫁過來之後,他便一次也未登門過來探望過。


    是他這個當爹的實在是不稱職啊!


    要是他時不時過來走動一二,肯定能早些知道閨女在米家過的是啥日子。


    女兒有了自己仗腰,諒那米自強也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欺負他閨女。


    村長自責不已,心想著一會兒看看閨女的情況,如果她不想跟米自強那個孫子繼續過下去了,幹脆就和離算了。


    所幸他閨女現在無兒女拖累,跟米家斷了,也能斷得幹幹淨淨。


    閨女接迴家,要是她願意,以後再找個合適的人家。


    要是她不願意,那就留在家裏,反正有他這個爹養著。


    很快,馬車就繞過了兩條村道,來到了米自強的家門口。


    這會子,米家人還不知道馬桃枝的娘家殺了過來。


    馬桃枝昏迷在炕上躺了一夜,早上才幽幽轉醒。


    她全身疼,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頭更是暈得天旋地轉。


    這種狀況下,她還想著要爬起來做早飯,可惜,身體根本不允許。


    馬桃枝掙紮了兩下,就又躺了迴去。


    一行清淚,從她眼角緩緩滾落下來。


    她想著,這樣的日子,一點盼頭都沒有,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米婆子早上起來,發現灶台是涼的,知道馬桃枝這個喪門星裝死沒起來做飯。


    想著昨天兒子下手有點狠,她又出腳讓那喪門星摔得頭破血流的,估計是真的幹不了活,這才罵罵咧咧的自己去廚房燒火做飯。


    早飯就做了三個人的分量,老兩口和米自強自個兒吃完,把飯桌收拾得幹幹淨淨,一粒米都沒有給馬桃枝留。


    馬桃枝水米未進,又受了傷,就開始發燒了。


    可米自強連去看她一眼都懶,吃過飯就去外麵遛彎了。


    米婆子去地裏拔草,忙到中午才迴家。


    她累了半天,迴來見馬桃枝還死在炕上沒起來,中午飯也不做,氣不打一處來,進屋就去把人扯下炕,揚手就要準備打。


    馬桃枝燒得昏昏沉沉,被米婆子這一折騰,額頭的血又冒了出來。


    米婆子也是看她傷口再次出血後,這才怕了。


    一摸馬桃枝額頭,燙得嚇人。


    擔心兒媳婦若是真這樣死了,他們米家不好給馬家交代,這才火急火燎的跑出去找米自強和自家老頭迴家商量。


    馬伯旺和村長一行人到達的時候,米家三口正在屋裏商量要不要找輛牛車送馬桃枝去鎮上給大夫瞧瞧。


    米婆子覺得先找隔壁村的赤腳大夫過來給馬桃枝看看得了,鎮上的藥堂看病都貴得很。


    小蹄子命賤,哪裏配花這個錢?


    米自強覺得自己老娘說的有道理,打算找村長大伯借輛牛車,跑一趟隔壁村,去請個赤腳大夫過來給馬桃枝瞧瞧。


    打開門的時候,門口四座金剛殺氣騰騰的望著他,嚇得米自強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對嶽丈馬大業和大舅哥馬慶坤可不陌生。


    今年大年初二女婿日那天,米自強雖不情願,可還是陪著馬桃枝迴了趟娘家的。


    村長心裏唏噓這個女婿遭受意外,日後都不成書,沒有了指望。


    可對他的態度卻是一如既往,沒有因此看輕他,反而還安慰他可以找份私塾先生的活,照樣是體體麵麵的。


    米自強在村長跟前挺能裝,愣是沒讓人瞧出來他是個隻會窩裏橫,打女人逞厲害的渣男。


    關鍵是馬桃枝也沒有在父母跟前提自己的處境,見麵了仍然是報喜不報憂,這才讓村長產生了一種‘女兒小日子應該還不錯’的錯覺。


    米自強有些慌張,不敢去看村長和馬慶坤父子倆的眼神,緊張的朝屋裏喊:“爹、娘,你們快出來,桃枝娘家來人了!”


    村長一聽這話,怒氣湧上心頭。


    他上前直接大耳刮子扇在了米自強頭臉上,罵道:“畜生,爹和大哥都不會叫了嗎?


    枉你還讀了好幾年的聖賢書,敢情都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米自強被打得哇哇大叫。


    村長可是莊稼人,有的是一把子力氣,粗糙的手跟蒲扇似的,一巴掌下去,臉就高高的腫起來了。


    想到自己閨女被這個畜生打到昏迷都沒人管,村長下手就越發重了。


    “狗日的,我好好的閨女嫁給你,你不好好珍惜,還虐打她,由著她昏迷不醒還不給請大夫。


    你這個畜生不做人,老子今天就好好教一教你咋樣才是畜生該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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