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玉著手勾搭第一紈絝趙懷玉的時候,馬忠犧牲的消息連同撫恤金一並送到了善水村。


    這天,剛好是大年十四,明日便是元宵節,村子裏正在張燈結彩掛燈籠。


    縣衙的公差甫一到村口,馬老三立即就打發檔口的一名夥計去叫村長了。


    馬老三之前對於他大哥馬忠背信棄義、拋妻棄子當了陳世美的猜測一直是半信半疑的。


    這會兒主動上前詢問公差,得知他大哥馬忠早在十二年前就犧牲了,臉上的笑,也瞬間僵住。


    “這是真的假的?


    十二年前就犧牲了,咋到現在才來通知?”馬老三眼底滿是懷疑。


    公差隻是奉命來送信和銀子,具體的情況,他也是不知的。


    村長來了後,公差將該說的又說了一遍,要求村長帶路,直接前往楊梅家。


    路上,有不少村民聞訊出來看熱鬧,隨後三三兩兩結伴跟在了村長和公差身後。


    不知不覺間,隊伍越來越長。


    楊梅家的院門口,被好奇的村民們唿啦啦的圍起了一圈人牆。


    要不是楊梅和家裏人都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還真有可能被這大陣仗給嚇到。


    可在外人麵前,她多少還得做做樣子,假裝懵懂的望著上門來的公差,又看了村長一眼,低聲詢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村長眼睛微微濕潤,替公差把消息傳達給了楊梅。


    很多村民雖然跟了一路,可壓根兒不知道公差來找秀才娘究竟是為了何事。


    現在一聽,居然是來通知馬忠的死訊,順便來給秀才娘送撫恤銀子的,他們都忍不住低聲唏噓議論起來。


    “原來大忠是保家衛國,在戰場上犧牲了。


    我就說嘛,他那樣的人咋可能會拋妻棄子?”


    “是咱誤會阿忠了,他不是陳世美,是大英雄啊!”


    “大忠哥十幾年前就犧牲了,咋現在才來通知?


    是不是他的撫恤金被人吞了去?”


    “真是苦了秀才娘和幾個孩子們了,要是秀才爹還活著,看到他們現在家裏的變化,得多高興呀?”


    聽著鄉親們七嘴八舌的議論,馬幼薇、陳荷花和劉春草三人當場抹起了眼淚。


    馬伯旺這個七尺男兒,也紅了眼眶,麵露哀傷。


    楊梅的表現相對隱忍。


    “多謝差大哥專門跑一趟,辛苦了,還請進屋喝杯熱茶!”楊梅沙啞著嗓音說道。


    公差將裝著撫恤銀子的木匣子送到楊梅手上,神情嚴肅道:“在下公務在身,不便逗留。


    撫恤金和滯留補償金共計五百兩,還請收好。


    另外,這是一份簽收迴執,還請馬娘子在這上麵拓印留個憑證,在下好送迴衙門交差!”


    楊梅點頭道好,忙讓馬幼薇迴屋裏取了印泥,手腳麻利的在上麵拓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公差將迴執收好後,也不拖泥帶水,當即就向楊梅和村長拱手告辭了。


    等公差走遠,圍觀的村民這才紛紛開始勸慰起了楊梅,讓她節哀。


    楊梅傷感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這十幾年來,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大家放心,這個結果,我能接受!”


    她話音方落,就聽到人牆外傳來了一道淒厲的哭喊聲。


    眾人自覺讓開了一道人牆。


    魯氏的身影,隨之闖入了眾人的視線。


    “天殺的賤婦,我兒死了,馬革裹屍,連個屍體都找不迴來,你還好意思在這裏說你能接受?


    你是不是早就巴望著我兒死了,好拿了他的撫恤銀子去養野男人?


    嗚嗚,大忠啊,你死得好慘啊!


    你咋能丟下你老子娘,就這樣走了呢?


    你讓你老子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娘心裏就跟挖肉一樣疼......”


    魯氏頭發蓬亂的衝上來,隨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哭天搶地撒潑打滾的鬧騰。


    楊梅冷眼看著她誇張又滑稽的表演著。


    她知道魯氏這個無利不起早的老虔婆,八成是聽說公差送了馬忠的犧牲撫恤銀子過來,想要來分一杯羹了。


    楊梅勾唇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是什麽主意。


    我告訴你,馬忠的撫恤銀子,我一個子都不會給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可以停止你的表演了。”


    魯氏的哭聲一頓,旋即瞪大她那雙渾濁的老眼,咬牙切齒嚷嚷起來:“馬忠是老娘的兒子。


    我兒子的撫恤銀子,我咋就分不著?


    朝廷發了整整五百兩銀子,你難道還想一個人獨吞了不成?”


    魯氏說著,轉頭去看村長,換上一副期期艾艾可憐兮兮的表情,哭唧唧道:“村長,你可得給老太婆做主啊!


    我老天拔地的把阿忠給養大成人,給他娶媳婦,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去從軍那些年,我天天惦記著,吃不好,睡不香,身體都熬壞了,村長你瞧瞧我這滿頭的白發,都是這麽一天天熬出來的呀!”


    魯氏的腦袋,直接懟到了村長跟前,差點兒就要紮進他的胸膛裏。


    村長有點嫌惡的往後退了幾步。


    魯氏這頭有股難聞的臭味,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洗了。


    村長皺著眉頭不鹹不淡的對魯氏說:“嬸子,你這麽說也不全對。


    人老了,自然而然就要長出白頭發,你總不能說你這白頭發全是為了阿忠一個人長的吧?


    還有,當初你把伯旺娘他們一家子分出來的時候就說了,他們一家的死活都不關你的事,現在又想來分阿忠的犧牲撫恤金,這怕不太合適。”


    “馬大業,你咋說話的?


    合著我養大的兒子死外麵了,賠了銀子我這個當娘的還不能拿這個錢了?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我要去亭長那兒找他問一問,你們狼狽為奸,欺負我一個老太婆,真是沒天理啊!


    嗚嗚,我老婆子命怎麽這樣苦呀?


    兒子,大忠,你睜開眼看看呀,看看你媳婦是咋跟外人一起欺負老娘的啊!”魯氏拍著大腿坐在地上,開始哇哇嚎叫起來。


    村長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可清官也難斷家務事,一時半會兒,他也不知道該拿魯氏如何。


    馬忠確實是魯氏所出,大昭以孝治天下,嚴格來說,馬忠的撫恤金,確實應該有魯氏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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