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跑了幾百米早就耗盡了力氣,這一拳打在陸邱橋臉上沒什麽力氣,反而讓自己重心不穩坐在了地上,陸邱橋嚇了一跳像再去拉他,卻聽到廖長晞撕裂的嗓音非常憤恨地怒吼道:“你他媽不是說會一步不離地看著他嗎?”


    陸邱橋瞬間慌了,他撲通跪在積雪上,臉上的神色茫然:“什麽?”


    “他被蔣京倓帶走了!”廖長晞厲喝,一雙在雪地上擦破出血的手拉著陸邱橋的衣領,“我看著他上了蔣京倓的車,你是怎麽跟我說的,你跑到哪兒去了?”


    “我……”陸邱橋的眼角幾乎都要迸裂,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隻是上車與陸山海說了幾句話的時間就會恰巧錯過溫風至跟隨蔣京倓離開的時間,他原本以為自己守在這棟公寓的門口無論如何都會保證溫風至至少今天不會離開。


    “我們吵了一架,他讓我滾出去。”陸邱橋跪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他聲音顫抖到幾乎很難聽清,“我不走他就要走,我隻能——”


    “這個時候你還跟他吵架?”廖長晞氣的猛然閉眼,“你到底在想什麽啊陸邱橋?”


    “我知道我錯了,我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我太害怕了我想勸他迴美國。”陸邱橋說起幾個小時前的事情忍不住一陣哽咽,他根本就不該離開那間公寓,他就算鎖也該把溫風至就那麽跟自己一起反鎖在家裏。


    “迴美國沒有錯但是你不該這個時候跟他提。”廖長晞雖然不敢說自己非常了解溫風至但至少他明白那個人雖然看上去羸弱心裏卻頗有冷硬的一麵,陸邱橋這個時候讓他走又講不清楚原因,他憤怒不解想來也是必然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他們去了哪裏。”


    陸邱橋的雙手垂了下來,他臉上的神色絕望,融化的雪水順著他的頭髮流到脖子裏,他搖了搖頭:“蔣京倓狡兔三窟,我查了很久都沒有頭緒,隻知道他城中有幾處別墅,具體去了哪裏可能要一間一間去找。”


    “你沒有被邀請?”廖長晞表情有些詫異,“陸山海的級別還不夠嗎?”


    “我的級別?”隨即他就聽到頭頂傳來了第三個人的聲音,積雪掩藏了他的腳步聲,使得廖長晞並沒有意識到他的接近,所以直到他出聲才抬頭去看,這一看將他嚇了一跳,因為他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了第二個陸邱橋,但隨即他就明白了這個看上去頗有威嚴的中年男人是誰,顯然是此前陸邱橋冒名頂替的本尊——陸山海。


    陸邱橋聽到兄長的聲音也明白事到如今沒有隱瞞的可能了,他從溫風至遇到蔣京倓突然反常的那天開始便暗中調查了那個男人的許多事情,蔣京倓與溫風至全部顯露在表麵的聯繫就是他曾經娶了溫風至的生母,那個女人死時也正是溫風至悄無聲息離開杭州的那天,而除此之外兩個人看上去沒有更多的接觸。蔣京倓表麵看起來是個完全出色的企業家,又有著軍政雙方的殷實背景,所以在這個城市唿風喚雨權傾一方,但是除此之外他還參與許多慈善相關的活動,所以他風評極佳幾乎沒有任何罵名。


    然而這一切都是表麵之上的光鮮,他潛查暗探了許久終於捕捉到了一個奇妙的細節,那就是蔣京倓身邊的秘書和助理總是更換極快,幾乎每個月在他身邊都會出現一個新的麵孔,陸邱橋在某個招聘論壇上看到過關於宣樂董事長貼身秘書職位的問答,說是那位董事長雖然年紀頗大,但卻對於美人有著超於常人的追求,能夠留在他身邊的秘書們不僅學識談吐要上佳,容貌也必須百裏挑一。


    一個秘書為什麽必須要美人,而這些人又為什麽做不了多久就會消失?陸邱橋想方設法尋找那些辭職或者被辭職之後的員工的聯繫方式,然而所有的線索卻都石沉大海,努力了一個月之後陸邱橋最終隻能放棄這條線,他開始試著向蔣京倓身邊的人靠攏,他聽說蔣京倓很喜歡聚會,常常會邀請許多上流人士一起在他的別墅中參加酒宴,隻是那個場合的門檻較高,並不是人人都能參與的。


    於是陸邱橋情急之下劍走偏鋒盜用了陸山海的身份,他與陸山海七分相像,再加上穿著打扮刻意模仿足夠混淆視聽,反正陸山海為人低調人脈並不像蔣京倓那麽廣,認識他的人實際上也沒有幾個,幾次下來還真的讓他成功混了進去。


    隻是陸邱橋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裏遇到廖長晞,廖長晞看到他的瞬間就怔住了,他自己完全是靠給蔣京倓賣畫才勉強躋身這樣的集會,但是真正想要接觸蔣京倓那個最核心的秘密club還有著很長的路要走,隻是利用了陸山海身份的陸邱橋卻非常不同,他的起點遠高於自己,所以得到的情報也要珍貴許多。


    兩人接觸之後又私下聯繫了幾次,陸邱橋雖然身份高於廖長晞但是加入的時間太短也沒有打聽到什麽關鍵的信息,廖長晞則是因為一直遊離在最外圈的關係網中難以取得蔣京倓的信任,所以幾個月來也隻是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而在這段時間內,他們又眼睜睜地看著蔣京倓身邊的女孩換了三個,她們一個比一個年輕貌美,一個比一個氣質卓絕,然而她們的消失卻像是蒸汽飄散在空中一樣,沒有任何聲音更沒有任何痕跡。


    廖長晞給陸邱橋講過自己的噩夢,他夢到溫風至也像是前幾天消失的那個女孩一樣突然有一天就不見了,他去向蔣京倓詢問,而後者則帶他去看了一副“畫”,是被四肢張開像是實驗室的青蛙一樣釘在畫布上的溫風至。陸邱橋臉色煞白地聽他將那個如同現實的夢境講完,他看上去幾乎要吐了。


    雖然並不清楚蔣京倓到底對溫風至是不是懷有那樣猥瑣的心思,但陸邱橋最初並不願意將蔣京倓和溫風至的關係往那個令人作嘔的方向去想,隻是再後來他不得不承認蔣京倓是一個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畢竟當他開始慢慢接觸到一些參與過“club”的人之後,他從那些人的口中開始聽到一些關於“禮物”“派對”和“新玩意”這樣的詞彙。那些人說起這樣詞彙時候的表情令他作嘔,他們交換著自以為神秘高貴的暗號期待著下一次的“party”,陸邱橋從他們的言語中捉摸到了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那就是他們似乎有一個上層人士之間才能參與的地下□□網絡,而那些可憐的或許說是“商品”或許說是“餐點”,正是由將蔣京倓為首的幾個高官巨擘身邊無辜的少男少女。


    ——tbc


    第29章 23 驚厥 上


    陸邱橋還記得他七年前在美院冗長的石階前驚鴻一瞥溫風至的樣子,他讓人一眼看上去徹骨冰冷卻又忍不住心生保護欲,在很長的時間裏他都以為溫風至是比自己低一級的學弟,從來沒想過他會年長於自己,但他就是愛上了那個沉默又陰鬱的影子,因為他偶爾笑起來的時候極美,使壞的時候又很可愛,許多年他常常午夜夢迴那個坐在畫室窗邊的少年,他坐在耀眼的陽光裏,淺色的頭髮間跳躍著灰塵,像是隨時都會融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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