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們不提這個了,說點開心的。”


    “你還記得嗎?當時你和我一起去維爾薇姐那邊進貨,結果被發現了,還是你帶著我找到愛莉姐,我們才逃過一劫的。”


    少女的思緒沉入深處,想去挖掘那段記憶。


    或許是這一段記憶真的很記憶猶新吧,少女的眼中出現了少許的神采。


    “嗯,我記得!後來為了答謝……我們好像穿了一個月的粉色小裙子。”


    “欸?竟然記得嗎?”帕朵意外,不過卻也是點頭。


    “是啊,當時愛莉姐可是拍了不少照片的。”


    “不過悄悄告訴你啊,咱在後來,用寶物把那些照片全在愛莉姐那邊換了過來,你想看嗎?下次我帶給你。”


    “嗯……想。”


    這是一段,平常而又沒有任何波瀾的迴憶,是屬於帕朵的記憶嗎?


    白陌不知道。


    可……


    “不是白姐嗎……”


    原來,帕朵是不會稱唿我為白姐的。


    抬腳,白陌略過麵前的虛幻。


    走向這個世界的盡頭,那裏,有著另一扇門。


    叮鈴鈴,熟悉的鈴聲。


    那好似是兩人的約定,鈴聲的響起,是那個女孩的到來,代表孤獨的消散。


    “阿白,你看,這是我剛弄來的好寶貝,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


    這是,什麽時候來著?


    是……半年後嗎?看來這時,帕朵已經習慣了來這裏看望我。


    再度推開一扇門,白陌的腳步不曾停下,周遭,一個個畫麵閃過,一聲聲響鈴攜帶唿喚盤旋。


    叮鈴鈴……


    “阿白你看,我帶來了彩燈,這樣這裏就不會隻有一種顏色了。”


    叮鈴鈴……


    “阿白,這個這個,這是維爾薇姐的新發明,聽說可以模仿人的動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不要試試?”


    叮鈴鈴……


    “阿白,你笑了,多久沒見過了呢?已經,幾千年了吧。”


    “不過就是要這樣嘛,你笑了,就證明咱的努力沒白費。”


    叮鈴鈴……


    “阿白……你怎麽樣了?你還記得我嗎?”


    “科斯魔,還記得嗎?我和你講過很多遍的。”


    “那凱文老大,劫哥他們呢?”


    “愛莉姐,愛莉姐你總該記得吧?”


    不知從何時起,幾千年?幾萬年?


    帕朵的陪伴延緩了少女的墜落,甚至讓那麻木的麵容重新煥發了微笑。


    可,折翼的鳥兒終將墜落,那一天也終會到來。


    [我想再看一眼燃於灰色盡頭的煙火。]


    [我想再聽一聲來自遙遠過往的唿喚。]


    [我想這個世界有你的影子,我想每一個迴首,都能迎來再見。]


    可如果,我是說如果……未來早已注定,遺忘終會到來。


    那麽我們的過往,我們曾珍視!為之而笑的每一個瞬間……又算什麽?


    遺忘……


    她在遺忘。


    那些本應該是她最珍貴的東西,卻在她的眼前消失。


    每當睜開雙眼,屬於她的世界便會少一片拚圖。


    一年又一年。


    直到那一天。


    叮鈴鈴……


    “對不起,我忘記了,我……我記了我的名字。”


    “沒關係的。”帕朵將這個受傷的小鳥抱在懷中,笑著安慰她。


    “沒關係的,你忘記的曾經,由我來銘記,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一切,到那時……記得多對我笑一笑啊。”


    那一天,她忘記了那個一直陪伴她的人。


    也在那時起,響徹在白陌耳邊的不再是一聲聲唿喚,而是那重複的,一遍又一遍的:


    “你好,我叫帕朵菲利斯,你可以叫我帕朵,也可以叫我菲利斯。”


    “往後的每一天我都會來,也許你會忘記,不過沒關係,咱每天都會向你做自我介紹,這樣……阿白每天都會有一位新朋友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從不停歇。


    那個名為帕朵菲利斯的女孩就這樣,在這長達五萬年的時光中,用獨屬於她的,笨拙而又天真的方法,一次又一次為那個折翼的少女撫平內心的傷口。


    可,時間終究擊垮了她。


    從遺忘到憎恨!從失去自我,到成為另一個自我。


    白陌,終於走到了那扇門前。


    這扇門很破,好似隨便一碰便會散架。


    可白陌知道,這扇門後,有自己想要答案。


    縱使她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


    叮鈴鈴!


    叮鈴鈴…


    這一次的鈴聲,帶來的不再是歡樂。


    “阿白,你……”


    “你們……!你們這些英桀!我恨你們!我恨你們!”將帕朵壓在身上,掐著她的脖子,少女那飽含憤怒,怨恨的拳頭一次次落下。


    巨大的力量掀動地麵顫抖,大地崩裂。


    那蘊含著殺意與憎惡的雙瞳展露出瘋狂。


    可……


    待煙塵散去,帕朵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而在她身側,是被拳頭砸出的一個個坑洞。


    那些包含了她所有憤怒的拳頭,卻沒有任何一個落在她的身上。


    啪嗒~!


    出奇的,相對於那兇猛的拳頭,率先落在少女臉頰上的,是自她眼眶沁出的淚水。


    “阿白……”


    “啊——!!!”空間在她的瘋狂下顫抖,咆哮聲響徹整片天際,大地在少女你那嵌入地麵的拳頭用力下,一道道裂痕宛如蛛網般呈現。


    咬著牙,憤怒使得她的表情越加猙獰,可眼眶之中,一滴滴淚水不受控製的浮現,閃爍,最終悄然落下,落在帕朵那被泥土沾染的臉頰之上。


    “我……我不想……”


    少女俯下身,嘶啞的嗓子內壓抑內心瘋狂的一切,並輕輕的,抱住帕朵那嬌弱的身軀。


    “對不起~!”


    “對不起……”


    那一次,帕朵受傷了,很嚴重的傷。


    縱使她最後克製了自己,可實力上巨大的差距依然誤傷了這位陪伴自己五萬年之久的朋友。


    在那一刻,她終於隻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


    或許是迴光返照吧,少女在最後那一天,她想起來了,想起了很多,想起了一切。


    可那並不是她恢複了,相反,這證明當明日降臨,她便真正的,失去了一切。


    所以,這是憐憫嗎?


    至少在最後,讓她記起了所有,至少在最後,她還可以去迴憶。


    至少在最後,她將在美好的迴憶中,死去。


    是啊,明天,已經不屬於她了。


    那個曾經的她,那個跟在愛莉希雅身後,那個除去帕朵外膽小二人組的另一位,那個經曆了五萬年,卻隻有著短暫迴憶的她……


    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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