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一年,班裏一位嬌小玲瓏的女生一度令文傑暗暗感動,但那位女生明確表示文傑必須考上外麵的重點大學才有資格去找她。當然,一切尚未開始變夭折了。畢業之後,那位女生不知怎的竟去向不明。

    “但是什麽?你說呀。”陳秋穎想抓住他的漏子,緊緊地逼問。

    “我們根本沒有開始,她根本不會接受我。”文傑悵然若失。

    “你沒有試過,怎麽斷定她不會接受你?你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去感動她。”陳秋穎推脫說。

    “不可能了,絕對不可能了,是我無能為力,我沒有考上重點大學。”文傑沉悶地說,“別提了,現在我不再追求誰,我隻追戀你、做你的夢!”

    “文傑——你不覺得太突然了嗎?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也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你這麽一提起,我的心情已經變得很沉重了,我不知道說什麽,你讓我冷靜一下……你也要冷靜的想想!”她感覺腦子像剛出籠的麵包熱得發脹,憂傷說道,“但願一切不是真的。”

    “秋穎,你現在迴答我好嗎?”文傑惆悵地說。

    “你怎麽這樣急切要我迴答你呢?你不讓我有一點思考的餘地,這不可能也不現實的呀!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亂,現在我需要平靜!”陳秋穎不想這樣跟他沒完沒了糾纏。

    “秋穎,對不起,我今天讓你受驚了,可是你什麽時候才會給我答複?”他窮追不舍,急切需要一個明確的結果。

    “現在我說不準,我需要時間想想。下次再說好嗎?拜拜。”她急著要掛電話。

    文傑一副失落的表情。

    文傑心急終究吃不了熱豆腐。剛一開口就奢望人家接受自己,甚至恨不得別人立即投入自己的懷抱、擁抱別人入睡,你以為人家是街頭妓女那麽賤呀?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咋模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異想天開!但是,越是不現實的,文傑越是異想天開;越是吃不到的天鵝肉,他越是天天張嘴流著口水仰望做白日夢!詩人呀詩人,那可是超越自身實際高度的浪漫主義啊!

    那位稚氣未脫的陳秋穎說話未免也太曖昧了,或者說沒有自知之明,分明自己沒有感覺,或者說骨子裏不會接受那種決不可能的感情,幹嗎不斷然拒絕斬草除根免除後患,卻“我需要時間想想”,擔心傷害他不成?兩個人長痛不如一個人短痛。文傑這人非同一般,你不經意中給他以一分希望,他就會滋生千分期望萬分遐想!

    初次被他嚇呆說話不謹慎也就罷了,可是陳秋穎之後從未反思過自己的言行舉止有多曖昧,甚至有多挑逗;一而再,再而三給他以影影綽綽的希望,甚至不止一次與之纏纏綿綿,以致“得寸占尺”的文傑深陷不可自拔,無休止糾纏自己。

    當然,這些隻是悲情的外因,怪不了誰,內因在於癡情的文傑願意為一廂情願的愛不惜一切代價!

    此後,陳秋穎曾說,春節迴學校之後會給文傑一個確切的答複,文傑卻願意誤解為一個同義詞“答應”。當然,舉棋不定的陳秋穎並沒有讓文傑的美夢輕易如願以償。之所以那般猶豫不決,或許,她實在不忍心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吧——那時那刻,她沉浸在被愛的幸福之中。

    自文傑對陳秋穎袒露心跡以來,百無聊賴的文傑有事沒事三天兩頭給她打長途電話,或頻頻寄去綿長的情信,同時還有無可計數的詩歌!——在那些近乎瘋狂的日子,文傑所有的魂靈被陳秋穎掠奪得一幹二淨!

    文傑接二連三的電話煩擾,應接不暇的陳秋穎自然漸漸厭煩起來,卻又無計脫身。

    寒假返迴學校那天晚上,文傑去火車站接我。把行李包提上六樓宿舍,文傑又到校外街道為我買了一份黃鱔粥,還有一袋鮮活的紅富士蘋果(他知道我最喜歡吃蘋果)。當然,那全是他掏的錢。

    “小蕊,文傑對你有意思了是不是?”文傑剛下樓,嚼著蘋果的蔣秀豔片過頭對我笑了笑。

    “胡說什麽呀?那才不是呢。”我對著冒白氣的黃鱔粥嗬了幾口氣,不以為然的說道。

    “誰胡說啦?怎麽沒見文傑去車站接別人,也沒見文傑給別人買粥買蘋果……”秀豔用一雙會說話的媚眼看我,“這明擺著文傑對你是別有用心‘的耶。”

    “就是就是!你看人家對你多殷勤。”床上聽mp3的麗媛附和道,“想不到上學期你們倆一直在秘密行動,今天才顯山露水。”

    “別說這麽難聽,人家一點風吹草動,你們就疑神疑鬼說三道四,真是陳煥生進城沒見過世麵大驚小怪!”我反駁道。

    躺著看小說的陳怡長頸一伸:“不是風吹草動,而是風吹草動見牛羊,剛才的事實勝於雄辯,你還想矢口否認?我知道被愛的人兒她心裏偷著樂!”

    長途跋涉了二十多小時,疲憊不堪的我不想多說什麽:“本人對此保持暫時的沉默。”

    “沉默是一種無聲的默認,”秀豔大放厥詞,“我覺得文傑挺不錯的嘛,一個內向的男生,有點靦腆、有點憨厚、還有點才氣,最重要的是一開始就懂得嗬護我們可親的可愛的小蕊……”

    惡心!我嘴裏含著的熱粥差點要噴出來,沒法迴應。

    “聽說文傑詩書已讀了數百卷,那可是我們班未來的徐誌摩哦。哎,小蕊,他當初是不是也給你寫很多很多感人肺腑的情詩呀?”麗媛一本正經地念起徐誌摩的詩句來,“輕輕的我來了……”

    三個女生你一言她一語,使我內心生厭:“給我寫情詩幹嗎?那又不能當飯吃當錢花。”

    “如果將來文傑真的成了像徐誌摩的名牌詩人,或者大作家,小蕊你可就幸福享不了‘”秀豔哼著《媽媽再愛我一次》裏的歌調。

    麗媛搶白:“請大家肅靜一下,聽我發言:一個男人娶到一個有錢的女人,他可以少奮鬥十年;一個女人嫁給一個有出息又有錢的男人,她可以幸福兩輩子——所以我們女生的終極目標是大款!”

    “幸福兩輩子?這句話有點意思。”陳怡蹙著眉宇作沉思狀,一會問道,“哎,麗媛,你的夢中情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也就是說,你選擇的標準是什麽?”

    “我呀!讓我想想……”麗媛托腮沉思,“兩大標準缺一不可——一帥氣,二有錢。”

    “嗨喲,要帥哥又要款哥,麗媛你的眼價比額頭還高耶。”陳怡說。

    麗媛伸出半截舌頭扮鬼臉:“那當然。秀豔你呢?說說你理想中的白馬王子。”

    “我嘛,跟你們肯定不一般見識,我既要胸懷祖國又要放眼世界,找個事業有成的外國佬,四十歲左右,最好是美國……”秀豔眉飛色舞地說。長得並不怎麽出眾的秀豔大一上學期全國英語四級考試就考了八十多分,方才她還捧著一本六級輔導書在嘰裏呱啦呢。

    驚嚇的陳怡打斷她的話:“中美合作——秀豔你崇洋媚外,還四十歲左右的老外——哇噻,老夫少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亂紅飛過秋千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譚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譚耀並收藏亂紅飛過秋千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