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們更應該爭論的問題是,這巨槨在我們進來之前都是閉合著的,假設闞達王真在這裏麵生活過一段時間,那他是怎麽解決唿吸的問題的?咱們活著每分每秒都要唿吸新鮮空氣,這一點是根本問題。當然,食物也確實是個問題,還有用水。”


    姚雪一麵說著,一麵掃去那玉榻之上的積灰,然後麵色一凝又道,“至於你們說的懷夢果,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麽來的了,你們過來看。”


    我和包子相互對視一眼,各自都沒再多說,一起朝著那玉榻走近過去。待我一眼看清那玉榻情形,我的心頭立即咯噔一沉……這玉榻之中,竟然封著一個人!


    起先進來我就掃見玉榻之上有著一個人印子,隻不過年月深久上麵蒙著一層積灰,我也沒細看,隻以為是有人在這上麵躺過許久才留下的印子。


    可這時被姚雪掃去灰塵,我湊到這玉榻跟前定睛細看,這玉床當中赫然有著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這人的麵目看不清楚,不過有一物我卻再熟悉不過……懷夢草。


    隻見這玉中人影,雙手護到胸前,心口處正正的長著一株植物,隱約還可以看見這植株上麵,結著一顆骷髏頭似的果實,這不是懷夢果又是何物?!


    乍然瞧見情形,立馬便令我大為疑惑起來,任憑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好端端一人是怎麽躺到一整塊玉床當中去的?還有這株懷夢草,又怎會紮根到他的胸膛之上?


    不過現在最大的疑惑卻是,這玉中所躺的究竟是何人?會不會就是闞達王?


    也不知是我看花了眼,還是這玉床另有門道,在我這般目不轉睛的注視之下,這暗黃無光的玉床竟好似逐漸的在變紅!


    而且感覺這血紅色澤,就是從那顆懷夢果上散發出的,就好似是這玉中之人曆經千年,仍舊有著血肉之軀,此時這懷夢草正用力汲取,一徑的把他體內的精血,全全吸收到了果實之中。


    我隔著這泛紅的玉質看去,隻見玉床裏麵一片朦朦朧朧,那七竅俱張的懷夢果,當真像是一個骷髏頭般扭動起來,最當駭人的還是它那七竅之內,竟齊齊的流出一股粘稠血液來!


    這悚然的一幕直把我駭得不輕,再看包子他們的臉色,我便知曉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他們也都看見了。眼下這變化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各自都心生戒備,不約而同的往後退去。


    氣氛正這般僵持著,外頭又忽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毫無征兆地直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幾人互看一眼,各自眼中皆是疑惑,“什麽動靜?”


    “不知道啊。”包子撓撓頭,又忽的狐疑道,“咦,田川兄弟呢?”


    我們再次麵麵相覷,好像一開始田川就沒跟著我們進來?提及此處,我們立即又朝著外槨室退去,可退到門邊又兀的發現,這門不知幾時竟然從外麵被卡住了,任憑我們如何推拉也打它不開。


    眼下我們四人都在裏室,隻有田川不見蹤影,那麽把我們鎖在這裏麵的家夥,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可是我卻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姚雪聽我提出此問,她的目光一暗,然後說對不起,是她連累了我們。見她這姿態我便又想起之前還在後殿時,她觸動弩箭機關把田川誤傷了的事情。


    難不成這田川真是懷恨在心,挑著這時候報複我們?可是他把我們全給鎖在了這裏麵,他自個兒半條腿都廢了,他又當怎麽出去呢?更別說外麵還有那麽多鉤紋皮蠹和魚鰭怪蛇。


    “他乃乃的!”,包子泄憤似的往門上狠狠踹了一腳,“我一早就瞧那小騩子沒安好心,這會兒他肯定是指著自己反正也沒活路了,這是想拉著咱們給他墊背呢!”


    包子這廂說完,外麵又傳來一聲巨大響動,聽起來感覺是有人在嚐試強行打開那口金棺?


    腦子裏乍然冒出這麽個想法,我立即意識到田川把我們關在這裏頭,恐怕並非隻是為了報複那麽簡單,他真正的目的應該是那口金棺!


    其實起先我們進入這間裏槨室的時候,我也曾注意到田川沒有跟進來,那會兒我隻當他是腿傷疼的厲害,打算在外邊休息休息,所以也就沒有多想。


    再者他原本充當的是一個隨行記錄員的身份,但是之前從那水道瀑布墜入寒潭時,他的相機就已不甚遺失,所以這廂我們進入裏槨室,陳教授也沒專門再叫他,有意無意的所有人都把他忽略在了外麵,沒曾想這倒給他創造了個絕佳機會。


    外麵的動靜一聲響過一聲,我如何也想不出田川能用什麽東西來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再說他那狀態老早之前就要死不活的了,怎麽這會兒突然來這麽大氣勁兒?


    我想不明白其中原由,但是陳教授卻突然說起一個事來,“你們還記不記得,先前我們順著瀑布落入寒潭,那頭雌狡在暗處偷襲,結果卻被一杆從天而降的大戟重傷水下。”


    陳教授要不提這茬我倒真給忘了,這一路上各種險境應接不暇,也沒精力把所有的事情都記住。隻不過當下陳教授這麽一提,我們三人也都是馬上想起來。


    “當時我就想過這地宮之中會不會還有其他人,但是那杆大戟少說也有十米之長,再加是以純金鑄造,尋常人力怕是難以將其操起,更別說準確無誤的投擲下來,還將那雌狡重傷沉底。”


    “正是基於這一點,我也不敢確定這地宮裏頭,究竟還有著什麽存在,所以當時也就沒提說出來。但是眼下這般情形來看,把我們鎖在這裏麵的,未必就是田川,也有可能是之前投擲大戟的那個……人,或者其他什麽。”


    陳教授說的這番推測,當時我也想過,在我的印象當中能有這般氣力的,似乎隻有巫樂。


    包子在地下軍備庫時也見識過巫樂的能力,隻是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這廂聽陳教授說起,他便立馬驚訝訝的問我,還記不記得先前在軍備庫時,給我們打開貨梯門的那個麵具人?


    我知道包子想說什麽,他懷疑此時在外麵搞的哐哐響的,就是巫樂。


    “應該不是他。”我略做思索對包子說,“他沒有理由會害我們,如果他真對我們有什麽想法,之前在我們陷入夢境的時候他便可以直接動手了,根本沒必要救我們。”


    聽我這般說完,包子沒話說了,隻是我們這氣氛在外邊那哐哐巨響的襯托下,顯得是愈發沉寂起來,沉寂且壓抑,有一股難以言明的不安,正在這密閉的槨室當中飛速的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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