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巡視了一遍戰場,仔細的看了看這些進攻港口之人所配備的裝備,如路朝歌預想的差不多,這些人應該就是劉子騰大力募兵之後的產物,簡陋的盔甲和最普通的戰刀,身上再無他物。


    說白了,這就是一幫子炮灰,唯一比炮灰強一點點的,也就是這些人身上穿了一身盔甲,勉強讓他們有了再戰場上保命的本錢。


    路朝歌將一具敵軍的屍體身上的盔甲扒了下來,讓黃永修幫忙拿著,他則抽出腰間的匕首,猛的刺向了盔甲,他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盔甲直接被匕首貫穿。


    “殘次品。”黃永修看著從盔甲貫穿的匕首:“製作工藝以及用料,都不及當年前楚時期的盔甲。”


    “這幫人都是經過簡單訓練的青壯。”路朝歌說道:“連敢死隊都算不上,這些人說白了就是來用命拖住我的。”


    “圖什麽啊?”黃永修說道:“為了拖住您,最少也要派些精銳過來才是,這些人除了送死沒有作用。”


    “精銳?”路朝歌嗤笑一聲:“他的精銳他要帶走啊!至於這些人的死活,他壓根就不在乎,三道之地的青壯大多被他抓了壯丁,他的心也是夠狠的。”


    “怎麽說?”黃永修不解。


    “我問你,種地需不需要青壯?”路朝歌問道:“官府工程需不需要青壯?生產生活哪一樣離得開青壯?”


    “他是想消耗掉三道之地的所有青壯?”黃永修的眼睛瞬間瞪大:“這不是給我們大明找麻煩嗎?”


    “能給我們找麻煩,他肯定開心極了。”路朝歌說道:“人口對於任何一個政權來說,都是重中之重。”


    “那這仗……”黃永修想問路朝歌,這仗還打不打,打起來了殺的可都是百姓。


    “打。”路朝歌淡淡的吐出了一個字:“上了戰場,穿了盔甲拿了兵器,那就是敵人,哪怕這些人隻是經過簡單訓練的青壯,可終究拿起了兵器。”


    “大將軍,您來看。”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大喊一聲,路朝歌帶著黃永修,兩人直奔喊聲的來源。


    “女人。”那戰兵指著一具屍體說道。


    “女人?”路朝歌愣了一下,隨後蹲下身子開始查看那具屍體,借著火把的光,路朝歌用清水給死者清理了一下麵頰上的血跡,確實是一個女人。


    “大將軍,這怎麽還有女人?”黃永修也懵了。


    “劉子騰……你該死。”路朝歌咬著後槽牙:“連女人你都給送上來了,你該死啊!”


    戰場上,出現了女人,而且是拿著兵器廝殺的女人,這已經遠遠超過了路朝歌的認知了,不是說戰場上不能出現女人,若是這位背個醫藥箱,路朝歌什麽都不會說,他不是那種老封建,他也不是那種對女性有偏見的男人,可拎著刀上戰場,這不應該,她不是忠貞侯,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成為忠貞侯的,她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


    其實,路朝歌不知道現在劉子騰這邊的情況,劉子騰這邊為了能夠募集更多的人手,已經將三道之地的青壯基本上掏空了,這就導致了大量的田地荒蕪,女人在家中耕種倒是可行,可畢竟咱體力以及力量上的差距,讓她們耕種的土地滿足不了一家老小的吃喝。


    這個時候,劉子騰這個蠢貨就想到了一個辦法,反正炮灰不需要多能打,隻要人數夠多就行了,他就在各地募集壯年女性,隻要你願意上戰場,就給你家多少糧食,很多女人為了養家糊口,隻能應征入伍。


    “大將軍,這邊還有。”


    “這邊也有……”


    隨著一聲聲的喊聲響起,路朝歌整個人都被一種莫名的情緒籠罩著,走在他身邊的幾位將軍,能明顯的感覺到,眼前這位的憤怒已經到達了一個頂峰。


    在連著檢查了十數具屍體之後,路朝歌終究是爆發了。


    “劉子騰,這次你不死,我路朝歌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迴來,我要把你千刀萬剮。”路朝歌仰天怒吼,很有一種無能狂怒的感覺,他現在確實很無力。


    發泄了一通情緒之後,路朝歌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把所有女人的遺體找出來,給她們疤臉擦幹淨,給她們一個體麵,看看港口裏有什麽能裹身的東西,把她們包裹起來再火化,也算是有一層棺槨了。”


    “大將軍,咱們除了那點物資,其他的什麽都沒帶過來。”黃永修說道。


    “把那些多餘的帳篷拆了。”路朝歌歎了口氣:“反正也用不上了,給她們裹身吧!”


    一夜時間,整個港口之內,火光不斷亮起,那些戰死的敵軍屍體被火化,大明戰兵的遺體被火化後統一管理,這些骨灰都要送到英烈園安葬。


    路朝歌一夜未睡,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劉子騰是什麽腦子,能讓女人走上戰場,這已經大大的超過了他的底線。


    “睡一會吧!”黃永修走進了路朝歌的帳篷:“接下來還有很多仗要打,您要是休息不好,怎麽指揮這麽多人?”


    “睡不著。”路朝歌搖了搖頭:“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些死去的女人,她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我知道,我知道。”黃永修說道:“可劉子騰幹這種不當人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您還不了解他嗎?等咱抓了他,您想怎麽處理他,就怎麽處理他,但是您現在得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了。”路朝歌笑著點了點頭:“你去外麵盯著點,若是那邊在發動進攻,打迴去……”


    “不守了?”黃永修問道。


    “進攻和防守意義差不多。”路朝歌說道:“這些人的進攻套路也就那麽多,不會有什麽花樣了,估計指揮這些人的將軍,也是個半吊子。”


    黃永修應了一聲,便退出了路朝歌的帳篷。


    “大將軍怎麽樣了?”剛走出帳篷,等在外麵的幾位將軍趕緊迎上來問道。


    “被劉子騰氣的不輕。”黃永修說道:“大將軍什麽都好,就是氣性太大,主要是這一次劉子騰做的確實過分了。”


    “那現在怎麽說?”又有人問道。


    “看看那邊什麽情況吧!”黃永修說道:“大將軍的意思,隻要那邊打過來,咱們就殺出去。”


    “我去整備兵馬。”一名將軍說道:“等他們打過來。”


    一直等到中午時分,敵軍也沒發動一次進攻,路朝歌在自己的營帳眯了片刻,等到午飯時間,他才走出了自己的帳篷,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仗,還是要打的。


    “一上午,對麵一點動靜都沒有。”黃永修坐在路朝歌的身邊說道。


    “拖住,拖住。”路朝歌說道:“把我拖住在這裏,給他北上爭取更多的時間……打出去。”


    “我現在就去。”黃永修說道。


    “帶六千人。”路朝歌想了想:“把他們殺散,若是潰敗就給我追。”


    “是。”黃永修應了一聲。


    吃過午飯的黃永修,點起六千兵馬殺出軍營,對麵的敵軍看到殺出港口的大明騎兵,頓時如同被驚起的飛鳥,他們壓根就沒想著要抵抗,隻要大明軍隊一進攻,他們立即轉身就逃,打不打的無所謂,隻要路朝歌不離開蘭溪港就可以。


    作鳥獸散的敵軍四處奔逃,大明騎軍緊隨其後,一路掩殺絲毫不留情麵,就算他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女人存在,可路朝歌也說了,隻要拿起戰刀走向了戰場,那就是敵人,沒有男人女人之分。


    路朝歌站在角樓上,看著殺入人群的大明騎兵,心中沒有絲毫波瀾,這種場麵他見過太多太多了,內心已經麻木了,十年征戰,他殺的人還少嗎?


    黃永修帶著人追出了三十裏,隨後徐徐後撤,而剛剛還被殺的四散奔逃的人開始再一次集結。


    當黃永修帶著人返迴港口的時候,劉子騰的軍隊又一次集結了在一起,這就很他娘的神奇,按照路朝歌能理解的戰場,這種軍隊隻要潰散就絕對沒有再次集結的可能性,可是這支軍隊就做大了。


    “這是什麽情況。”衝殺了一陣的黃永修登上角樓:“這不合理,這種軍隊怎麽可能這麽迅速的再次集結?”


    “這場仗讓我們都見識到了太多的不合理。”路朝歌說道:“不過無所謂了,這邊的戰略意圖我差不多已經看明白了,就是想把我拖在這裏不讓動,我配合他。”


    “您還配合他?”黃永修愣了一下。


    “我就在港口哪也不去了。”路朝歌說道:“你帶九千人走,去晉州港口那邊支援謝玉堂,那貨現在打的應該挺艱苦的,讓他打攻堅戰沒問題,讓他堵著港口打,我都有點擔心他了。”


    “三千人,您能守住這港口嗎?”黃永修說道:“若是我離開之後,他們在派人猛攻,您這可不好打。”


    “水上我不用擔心。”路朝歌說道:“守住正麵就行了,沒什麽不好打的,就對麵這種烏合之眾,你真以為能把我怎麽樣?留三千人我都覺得多。”


    “我還是帶走六千人,給您留六千人。”黃永修說道:“不管怎麽說,我得保證您的安全不是?”


    “休息一會帶人走。”路朝歌擺了擺手:“我這有三千就足夠了,三千人西域我都敢闖,更何況就是一個小小的港口了,劉子騰這一次確實給了我不小的驚喜,可終究也就是那樣,還達不到讓我驚慌的程度。”


    “那行吧!”黃永修見路朝歌一再堅持,他也就不再勉強:“那我離開之後您一切小心。”


    “放心去吧!”路朝歌說道:“到了晉州那邊,謝玉堂若是有需要,你好好配合他,那邊的敵軍還是挺多的。”


    沒錯,劉子騰在晉州方向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和謝玉堂麾下的六萬戰兵打的是有來有迴,因為是乘船而來,謝玉堂手裏一個騎兵都沒有,又因為港口被他自己給堵死了,後續支援也很難跟上,每次能運送過來的,隻能是簡單的物資補給,保證軍隊的作戰所需,至於戰馬就別想了。


    “謝玉堂隻會騎軍有一手。”路朝歌繼續說道:“多聽聽他的建議。”


    “是,末將領命。”黃永修應道。


    對於謝玉堂,黃永修了解的不多,最多的就是從邢無忌那裏聽說的一些,尤其是當年在西域,差點把自己的小命扔在那裏,好在他生命力頑強,從西域迴到了涼州,從那時起,他就一直擔任玄甲軍將軍,如今已經貴為國公了。


    黃永修休息了半個時辰,點起九千騎兵離開了軍營,路朝歌則帶著三千人守在港口,既然劉子騰不想自己離開港口,那他就不走就是了,他也不會再去遙控各地的軍隊,遙控指揮是戰場大忌,路朝歌隻要把自己的戰略意圖告訴各個領軍將軍,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怎麽打了,隻要最後能達成路朝歌的戰略意圖,過程可沒有那麽重要。


    在黃永修帶著九千人離開的第二天中午,劉子騰的軍隊再一次對港口發動了進攻,他們以為自己在兵力上有著絕對的優勢,若是能抓住路朝歌,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美事。


    路朝歌看著在港口外麵開始集結的敵軍,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打仗……大明的軍隊就沒慫過。


    三千戰兵集結,所有人橫刀立馬,路朝歌胯下大黑馬揚蹄嘶鳴,它仿佛感受到了大戰前的肅殺。


    “倉啷……”路朝歌抽出腰間的將軍刀:“大明的將士們,他們以為我們會躲在港口等他們來進攻,可我們大明的將士,豈能窩在這小小的港口之內?”


    “我們……曾無數次在戰場上告訴過敵人,大明的軍隊隻會進攻不會後撤。”路朝歌揚起手中戰刀:“今天,我們就要再一次告訴他們,在大明的鐵蹄下,敵人隻能哀嚎,而不會有歡唿雀躍的那一天。”


    “大明……”


    “萬勝……”


    “戰兵……”


    “殺……”


    “殺……”路朝歌一聲怒吼,打馬衝了出去。


    三千輕騎緊隨其後衝出港口,還未完成集結的敵軍看見如同出籠猛虎一般殺過來的三千鐵騎,頓時放棄了集結,開始四散奔逃,他們可不想和大明的騎軍打野戰。


    跑?


    路朝歌這次可不會讓他們那麽輕易的逃走了,對於這種小戰場上的迂迴包夾,路朝歌輕車熟路。


    路朝歌高舉左手,在空中做了幾個手勢,原本一窩蜂跟在路朝歌身後的三千騎兵立刻分成了左中右三隊,路朝歌帶隊繼續向前突進,而另外兩支騎軍走左右兩個方向開始對敵軍進行迂迴包抄。


    輕騎衝陣是為不知,但是你要看你的對手是誰,要看你的對手是不是排列著緊密的隊形在進行防禦。


    此時,敵軍四散奔逃,根本就組織不起來像樣的防禦陣型,這就是騎兵突襲最好的時機,不管是玄甲軍還是任何一支野戰軍中的輕騎兵,路朝歌一定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突襲。


    兩條腿的跑的再快,終究是跑不過四條腿的存在,路朝歌的中軍隊很快就殺穿了敵陣,而在殺穿敵陣之後,路朝歌並沒有立即調頭再一次發起反擊,而是勒停戰馬開始重組軍陣,第二次充分不要那麽急,要放緩。


    路朝歌開始重組軍陣,而兩翼騎兵開始將敵軍向中央方向聚集,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而路朝歌的第二次衝鋒,就是要在他們集中還未完全集中的時候,這一次突襲被殺的人可就不是幾百人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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