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9章 沒什麽是放不下的


    休屠渤泥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路朝歌在旁邊就這麽陪著,反正他不擔心自己會喝多,這麽多年了他也沒喝醉過一次,酒這東西和白開水沒什麽區別。


    除了喝多了有點漲肚以外,最大的反應可能就是去廁所比較勤,這東西怎麽說都是水做的,誰喝多了也受不了。


    “你喝太多了。”路朝歌說道。


    “就今天。”休屠渤泥說道:“我得和你好好說說,我這麽多年過來,你以為我容易啊!”


    “誰都不容易。”路朝歌說道。


    “屁,我就覺得你和你大哥挺容易的。”休屠渤泥說道:“十年,這個國家就姓李了,你們哥倆還不容易?”


    “可能在你眼裏,我們很容易吧!”路朝歌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容易不容易的,隻有他們哥倆知道,最艱難的時候誰見過呢!


    “當年,我為了當上這個單於,親手送走了我四個哥哥,還有十二個弟弟。”休屠渤泥說道:“我爹也是,你說沒事生那麽多幹什麽,害得我殺他們的時候要那麽累。”


    “你連自己的兄弟都能殺,怎麽又變得心慈手軟了?”路朝歌很好奇這個問題。


    “我有兒子啊!”休屠渤泥說道:“我這種人其實就是這個德行,殺自己哥哥和弟弟的時候會毫不手軟,又想讓自己的兒子不要自相殘殺,你說我是不是挺矛盾的?”


    “算不上。”路朝歌說道:“都想自己的兒子可以過的更好,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啊!”休屠渤泥說道:“我到了長安城之後,看見你和你大哥,我就徹底放下了,我真希望他們像你們哥倆一樣,不要什麽權利富貴,一輩子手足兄弟就好。”


    “這還像當爹該說的話。”路朝歌說道:“今晚上這頓酒,有你這句話,就沒白喝。”


    “路朝歌,我不想我的兩個兒子自相殘殺。”休屠渤泥說道:“所以,我不要這狗屁的權利。”


    “你不止兩個兒子吧?”路朝歌說道:“據我所知,你那些女人,可是沒少給你生孩子。”


    “他們算個屁的兒子。”休屠渤泥說道:“隻有長安城這兩個才是我兒子,剩下的不過就是刺激之後的附屬品罷了,我壓根就不在乎,他們都死了我也無所謂。”


    “不是你的骨肉啊?”路朝歌說道:“你這可就有點過分了。”


    “我好吃好喝的給他們就行了唄!”休屠渤泥說道:“還想咋地?最大那一份肯定是我和我媳婦生的孩子的,為啥我媳婦那麽放心我迴忠州道,就是因為她知道,我這人離不開她,一輩子都離不開的那種。”


    “你他娘的還是個癡情種子。”路朝歌笑著說道。


    “這一點咱倆像。”休屠渤泥說道:“我這輩子女人有很多,但是媳婦隻有他一個,你是女人和媳婦就那麽一個。”


    “那你想讓你兩個兒子怎麽樣?”路朝歌問道:“把你的家產一分為二一人一份?”


    “我是這麽想的。”休屠渤泥說道:“不過,我現在又有另一個想法了,若是你大哥讓我家一直當忠州道的道府,我就多給我小兒子一些,反正大兒子能當官。”


    “那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路朝歌說道:“剛才你還說不想當這個單於了,怎麽現在又想讓你兒子當了?”


    “我想不想有什麽用?”休屠渤泥說道:“這得看你大哥是什麽意思,我說的可不算。”


    “那倒是。”路朝歌說道。


    “路朝歌,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什麽叫委婉?”休屠渤泥問道:“說話每次都是直來直去的。”


    “我為什麽要委婉呢?”路朝歌說道:“就為了讓你們聽起來舒服一些?那我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你看,強大的人永遠都不需要在乎別人的感受。”休屠渤泥說道:“這種感覺肯定特別好吧!”


    “還行吧!”路朝歌說道:“行了,你別喝了,再喝真很多了。”


    “一醉解千愁啊!”休屠渤泥說道:“路朝歌,過幾天我可能就迴去了,我那倆兒子你幫我好好照顧一下。”


    “他們都挺好的,也不用我會照顧吧!”路朝歌說道。


    “有你幫忙照顧我更放心一點。”休屠渤泥說道:“還有啊!你真要和你大哥說說,把我調迴長安來吧!不用當什麽官,讓我當個百姓就行。”


    “好歹是一任單於,那麽大的權利能放下?”路朝歌問道。


    “我連內附的事都做了,還在乎這點?”休屠渤泥說道:“幫幫忙。”


    “行吧!”路朝歌想了想想:“我會和我大哥說這件事,但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現在忠州道那邊還需要你維持穩定,等真的穩定下來之後,可能性倒是不小。”


    “那你把這件事當個事辦。”休屠渤泥說道:“主要是這長安城的繁華,我確實很喜歡。”


    “行了,天也不早了。”路朝歌說道:“我送你迴家吧!”


    “走。”休屠渤泥站了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他確實是喝多了,很多不該說的話都說了。


    路朝歌叫了馬車,將人送到休屠家下榻的酒樓。


    “你爹喝多了。”將人交給了休屠古爾都:“好好照顧他,他雖然可能不是一個好單於,但是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你們作為他的兒子,是你們的福氣。”


    說完,路朝歌轉身往家裏走去。


    休屠古爾都將自己老爹攙扶著上了樓。


    “你說你喝那麽多幹什麽。”休屠古爾都說道:“知道路朝歌是個千杯不醉的,你還和他喝。”


    “不跟他喝酒,我能說出那些話嗎?”休屠渤泥說道:“兒子,我想明白了,不爭了,沒意思,就這樣吧!”


    “你這說的都是什麽啊!”休屠古爾都說道。


    “沒事……”休屠渤泥打了個酒嗝:“等你老娘迴來了,你跟你老娘一說她就明白了,你們這哥倆太嫩了,別說是對付李朝宗和路朝歌哥倆了,就是對付李存寧和路竟擇哥倆你們都費勁,真要是爭來爭去的,最後倒黴的就是你們哥倆。”


    休屠古爾都沒鬧明白,隻能等他娘親迴來之後問他娘親了,這老頭喝多了,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話。


    路朝歌迴到家中,周靜姝迎了過來:“你這一身的酒氣,這是喝了多少啊!”


    “我喝多少都跟喝水差不多。”路朝歌說道:“主要是休屠渤泥喝多了。”


    “怎麽想起了和他喝酒了?”周靜姝好奇道。


    “出皇宮之後碰見了唄!”路朝歌說道:“喝多了,跟我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就當玩笑話聽唄!”周靜姝笑著說道:“好了,去洗個澡吧!”


    “你先睡吧!”路朝歌說道:“我得想一下今天這件事,休屠渤泥和我說這些話到底要幹什麽。”


    將周靜姝送迴小院,路朝歌獨自去了書房,他將今天兩人的對話全都寫了出來,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甚至核算了當時休屠渤泥喝了多少酒。


    “這裏麵到底有幾句真幾句假。”路朝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將那張紙狠狠的拍在了案幾上:“休屠渤泥,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到底想要什麽?”


    “這些話要是真的呢?”路朝歌現在真有點撓頭,醉話你不能當真話聽,但是有的醉話他就是真話,你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件事他是想不明白了,直接將紙張收好,明天讓人送給李朝宗,讓他頭疼去吧!


    第二天一早,路朝歌叫人將那張紙送進了宮裏,李朝宗看了一遍之後,並沒有多說什麽,也沒給路朝歌任何答複。


    隻不過,他撤去了監視休屠一家的一半錦衣衛,李朝宗沒完全相信休屠渤泥的話,但是他選擇相信了一半,至少提到自己兒子的那些話,李朝宗相信是真的。


    休屠渤泥酒桌上的話,她媳婦自然而然的也知道了,他是有什麽都會告訴自己的媳婦。


    “你做的對。”休屠夫人說道:“不管你那些話是真是假,肯定會讓李朝宗知道,這也是你的一個態度,我們可以是假意,但是要有這個態度。”


    “我可不是啊!”休屠渤泥說道:“我說的都是心裏話,我可不想我這兩個兒子,跟我似的,我不想他們那樣,這樣就挺好,以後當個富家翁挺好,我這一輩子沒安生過,每次睡著了都會夢見我那幾個哥哥和弟弟們,這輩子心裏也不會安生了,我不想他們也和我一樣。”


    “你真放的下?”休屠夫人說道。


    “沒什麽放不下的。”休屠渤泥說道:“我是終於想明白了,雖然晚了點,但好歹是想明白了,以後就不爭了,沒什麽意思,就這樣就挺好,等忠州道穩定了之後,我就迴長安城來陪你們。”


    “你真的能放得下就好。”休屠夫人說道:“還是那句話,迴去之後把該處理的處理利索,別讓人抓住你什麽把柄,你手下的那些萬戶,沒一個省油的燈。”


    “他們,翻不起什麽浪花了。”休屠渤泥說道:“我昨天吃飯的時候,可是和路朝歌說過了,他一定會盯著那些萬戶的,十九個萬戶,九個跟我親近,剩下的十個路朝歌肯定有辦法對付的,我不也不用摻和進去,他們要是恨就恨路朝歌去吧!可恨不著我……”


    說著,他還得意的笑了起來。


    “行,你這點小心思,終究是用到了正地方。”休屠夫人笑著說道:“行了,趕緊起來吃飯,收拾一下,去給陛下上個折子,明天就迴去吧!”


    “在待幾天。”休屠渤泥說道:“狀元樓那飯菜做的確實好吃,可比草原上就知道烤羊強多了。”


    “就知道吃。”休屠夫人笑著說道;“大明可能要對伊稚斜動手了,你早些迴去,也許還能撈些好處也說不定。”


    “有什麽好處可撈的?”休屠渤泥說道:“抓到的人最後都會辦成大明的百姓,抓到的牲口最後也會賣錢然後送進國庫,至於剩下的那些東西,誰願意要啊!”


    “沒人要不是正好?”休屠夫人笑著說道:“小便宜該占就占,你又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人,做的太完美反倒是讓人懷疑,倒不如留些破綻出來。”


    “明白了。”休屠渤泥說道:“我表現的太差不合適,但是表現的太完美也不合適,人都是會犯錯的,偶爾犯個小錯,反倒是能讓他們安心。”


    “對。”休屠夫人說道:“你和路朝歌可不能比,他犯不犯錯他都是路朝歌,誰也奈何不了他,他表現的完美與否,在李家人的眼裏,他地位都不會有所改變。”


    “當年,我要是不殺我那些弟弟就好了。”休屠渤泥歎了口氣說道。


    “你不殺他們,你覺得你能活到現在嗎?”休屠夫人說道:“那時候老單於奄奄一息,卻一直沒定下來繼承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那個位置呢!你不動手他們轉過頭就會弄死你,你真把他們當成善男信女了?”


    “我知道。”休屠渤泥說道:“那時候隻有生死,哪有什麽親情。”


    “當年我肚子裏懷著老大。”休屠夫人說道:“你想想你大哥和你二哥他們兩個幹的是什麽事,若不是你趕迴來的及時,你現在可能就剩下一個兒子了。”


    “兩個王八蛋。”休屠渤泥冷哼一聲:“鬥不過我就想害你和我兒子,也就這點本事了,休屠部當初要落在他們哥倆手裏,還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呢!”


    “被路朝歌給滅了唄!”休屠夫人笑道:“也未必啊!就那兩個貨的腦子,弄不好都活不到現在。”


    “媳婦,這次可是多虧了你。”休屠渤泥說道:“昨天路朝歌可是說了,若不是咱們內附了,他知道我們和那個姓王的有勾結,肯定第一時間就撲過來弄死咱們一家。”


    “能夠想象到。”休屠夫人說道:“那個王嗯英不也是憋著要弄死他們哥倆呢嗎?”


    “不提不提了。”休屠渤泥說道:“中午咱們去狀元樓,在好好吃一頓,那地方我吃一次就忘不了了。”


    “行,正好也要出去一趟。”休屠夫人說道:“昨天你和路朝歌喝酒的時候,禮部那邊來人了,今天要帶著咱們去看看在長安城的宅子,聽說是一棟很大的宅子。”


    “咱把整個休屠部都交給大明了,給咱一棟大宅子不是情理之中嘛!”休屠渤泥說道:“要是距離路朝歌家近點就好了,聽說他做飯好吃,沒事我還能去蹭頓飯。”


    兩人一起下了樓,吃過早飯就跟著禮部官員去看自己家的宅子了,李朝宗對他們絕對大方,宅子就在內城,而且占地麵積不小,裏麵也是一應俱全,絕對配的上休屠家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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