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四周哄堂大笑的百姓,路朝歌終於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現在覺得眼前這人已經不是什麽恬不知恥了,應該是不知者無畏,什麽都不知道就已經開始大放厥詞了,這樣的人其實是很惡心人的。


    正所謂,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可眼前這位不僅不去將科舉到底是怎麽迴事調查清楚,就開始不知所謂的攻擊科舉,這不就是典型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覺得不對的典型嗎?


    “我現在都有點佩服你了。”路朝歌笑著說道:“什麽都不知道,你就開始質疑科舉製度,那麽我想問,這科舉不公平,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說的我們看上誰就選誰,你是怎麽得到的這個結論?”路朝歌繼續說道:“要是按照你的說法,那整個大明的官場,官員屬地最多的應該是涼州,畢竟我大哥是涼州走出來的,尤其是定安縣,每年都應該有十個八個進入官場的才對,可是你看看整個涼州這些年,才有幾人進入官場?”


    “你不知道是吧!”路朝歌笑著說道:“我告訴你,從我大哥遷到長安城開始,一共就十六個涼州人金榜題名,而定安縣一個都沒有,是不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按照你的邏輯來講,涼州人應該是最占便宜的,畢竟和我大哥那關係在那擺著呢!可怎麽才出了這麽幾個人呢?”


    “我告訴你,涼州的教育底子就是薄弱,這就是事實,確實是差了江南等地不止一籌。”路朝歌繼續說道:“在科舉全國推廣之前,涼州人進入官場的確是很多,沒辦法啊!很多人不認科舉,認為是邪魔歪道,都不來參加科舉,我們隻能矮子裏麵拔大個,考上了我們就用,但是科舉推廣全國之後,涼州教育底子薄弱就暴露出來了,跟南方的讀書人確實沒辦法比,那也沒辦法,事實就是這樣,可你看看涼州人有一個人站出來說科舉不公平了嗎?”


    “他們為什麽不說?”路朝歌說道:“因為他們知道,確實是自己不如南方的讀書人,不如人家就埋頭苦讀,就加倍的努力,讓自己趕上別人,而不是一味地抱怨,抱怨永遠解決不了問題,若是抱怨能解決問題,我還在戰場上拚什麽命,坐在家裏抱怨就是了,要論抱怨誰能有我怨氣重啊!”


    “你身為親王,有什麽可抱怨的。”劉毅府說道。


    “我是親王,那是老子用命換迴來的。”路朝歌理直氣壯:“是我大哥給我的,我坐在親王位置上我心安理得。”


    路朝歌絕對有資格理直氣壯的說這些話,而且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圍觀的百姓都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那他這個親王就是沒有問題,人家也確實是用本事換來的。


    “有些人啊!”李存孝冷笑道:“永遠都自命不凡,可真讓他展示自己不凡的時候,卻又什麽都展示不出來,我二叔的親王爵,是他在戰場上一刀一刀砍出來的,是他用百萬異族屍骨堆出來的,我爹我大哥都沒說什麽,輪得到你這個不知所謂的家夥來質疑了嗎?”


    其實,劉毅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是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那肯定就不能再收迴去了,現在就得想辦法找補了。


    “我不是質疑您的爵位。”劉毅府趕緊說道:“我隻是想要得到一樣的機會。”


    “參加科舉就是你的機會。”路朝歌說道:“這已經是我大哥能想到的,最公平的選官方式了,隻要你有真本事,就一定可以進入考官的視線,就一定可以成為涼州官員。”


    “可是,你連努力都不想努力,你就想一步登天,我都已經說過了,這已經不是前楚了,舉薦製在大明永遠也不可能再出現了。”路朝歌說道:“你隻要是人才,一定可以通過科舉的,科舉雖然比你想象中的要難一些,那是因為你沒有真本事,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從來沒說科舉難。”


    “你若是有時間,去問問那些真正的讀書人。”路朝歌繼續說道:“看看他們對科舉是什麽看法,你說的不公平,到底是哪裏不公平?”


    “是程序上,還是科舉的考題上,或者選拔製度上。”路朝歌說道:“你覺得不公平就說出來,若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會把你帶到我大哥麵前,讓我大哥聆聽你的建議,科舉考試,也是需要變通和變化的,也是需要不斷改進的,製度沒有完美的,都要一步一步的走,十幾年二十年你就想讓一個製度完美,我們做不到。”


    “我還真有一個建議。”劉毅府好似抓住了機會。


    “說來聽聽,隻要建議合理,我們都接受。”路朝歌說道。他都是想看看劉毅府能有什麽好建議,他是真的希望劉毅府能提出一個好的建議來。


    “我們可以將舉薦製與科舉製相結合。”劉毅府說道:“讓被舉薦之人參加科舉,這樣就能湧現更多的人才。”


    “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吧!”路朝歌頓時死心了:“那這不就還是舉薦製度嗎?你有關係有人脈你就能被舉薦,然後被舉薦的人才能參加考試,你沒關係沒人脈還沒銀子,那你就隻能當一輩子老百姓,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路朝歌覺得自己腦子有病,怎麽就能期望眼前的人給出一個好的建議呢!能說出那麽多沒腦子話的選手,能說出什麽有建設性的建議。


    “現在咱們來說說,你說的不公平是什麽意思?”路朝歌說道:“怎麽個不公平,你說出來我聽聽。”


    “像我這種有才能的人都不能入朝為官,難道這還不是最大的不公平嗎?”劉毅府被路朝歌損的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你為什麽不能入朝為官?那是因為你不參加科舉啊!你參加科舉了,你真的有本事,不就能入朝為官了嗎?”路朝歌都被氣笑了,這是什麽逆天發言:“讓你這種人直接入朝為官,才是對整個天下讀書人的不公平,你有治理地方的本事嗎?你有能讓百姓發家致富的辦法嗎?你都沒有你憑什麽說自己是有才能的人呢?”


    “他會畫畫。”李存孝插嘴道。


    “畫畫不能讓百姓們發家致富。”路朝歌說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一代大家的,那是需要天賦的,那是需要龐大的銀子消耗的,現在大明百姓的日子確實是比從前好過了一些,可是還沒到人均富翁的地步,有的地方的百姓也隻不過是剛剛能溫飽而已,你讓他們拿出一大筆銀子來供養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他們能供養的起嗎?”


    “這就是不公平。”劉毅府說道:“長安城人人都可以接受更高等的教育,可是那些剛剛溫飽的地方卻不能,這樣一來,對於那些剛剛溫飽的人來說,就是不公平。”


    “對,我承認這是不公平。”路朝歌很坦然,對於大明的現狀,他是了解的,確實做不到人人都大魚大肉,還有更多的閑錢去幹別的,別看涼州道的百姓都有錢,那是因為人家李朝宗是涼州起兵,涼州經營的時間最長,經濟發展已經步入了一個快車道,而且有了一個相對較穩定的對外貿易點,對外貿易是最賺錢的,涼州人那就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我們也在努力的讓這些剛剛溫飽的百姓,能過的更好,可是我們需要時間。”路朝歌說道:“誰也不是神仙,一句話就能讓一個道的百姓都變成富翁,我們也要一步一步發展,我們也要找到合理的辦法讓百姓富裕起來,你能做到一夜之間讓世人全都吃飽穿暖嗎?”


    “你一樣做不到。”路朝歌繼續說道:“這個天下很大很大,我們要治理起來並不容易,可是我們並沒有抱怨,對於剛剛能溫飽的百姓,我們心裏一樣有愧疚,可是愧疚之後我們要解決問題,而不是隻會愧疚。”


    “賣豆腐的。”路朝歌衝著人群外喊了一嗓子。


    “誰叫我?”人群外傳來一道聲響。


    “路朝歌。”路朝歌喊道:“你過來一下。”


    賣豆腐的小販擠過人群來到路朝歌麵前,躬身行禮:“少將軍,買豆腐啊?”


    “你之前跟我說,你兒子九歲了吧!”路朝歌擺了擺手。


    “十歲了。”賣豆腐的笑著說道;“這不是過完年了嘛!”


    “對對對。”路朝歌點了點頭:“你兒子讀書三年多了吧!”


    “今年第四年了。”賣豆腐的說道:“可是認了不少字了,將來賣豆腐都能整首詩出來。”


    “你兒子讀書,不科舉啊?”路朝歌笑著問道。


    “當然科舉了。”賣豆腐的說道:“那要是科舉不中,那不得有個謀生的手段嘛!”


    “那你覺得科舉公平嗎?”路朝歌問道。


    “公平啊!”賣豆腐的說道:“好歹我兒子有機會當官了不是,以前可沒這麽好的機會。”


    “考不上你也覺得個公平?”路朝歌又問道。


    “腦子笨就說腦子笨,說什麽公平不公平。”賣豆腐的說道:“那別人怎麽能考上,你考不上就說不公平,沒這個道理啊!這天下又不是圍著你轉的,你又不是大都……你又不是陛下,憑啥你說啥是啥。”


    他本來是要喊大都督的,可一下又想到了李朝宗如今登基稱帝了,就不能在喊大都督嘍!


    “少將軍,我這人大字不識幾個,但是好壞我分的出來。”買豆腐的繼續說道:“以前,就是前楚那會,我認識的最大的官就是我們村的村長,你讓我們村長舉薦我兒子,他能幫我舉薦給誰啊?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隻要好好學習認真讀書,都能有機會參加科舉,這種好事我們以前想都不敢想。”


    “這位先生,我姑且這麽叫你吧!”賣豆腐的又看向了劉毅府:“這個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你找一件絕對公平的事出來我看看,找不出來吧!”


    “陛下和少將軍,還有在大明的官員,已經想盡辦法做到盡可能的公平了,這已經不容易了。”賣豆腐的繼續說道:“看您的穿著打扮也是富貴人家,這要是放在前楚,隻要您舍得花錢,你就能入朝為官,就算是你什麽都不會也無所謂,可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不行啊!我們沒有那麽多的人脈,也沒有那麽多的銀子去打點,我們隻能當一輩子平頭百姓,我們也想讓家裏出個當官的,可我們根本做不到啊!”


    “現在,我們好歹有點盼頭了。”賣豆腐的說道:“不管能不能成,我們有了改變家族命運的機會,這就足夠了,總好過連一點點希望都看不見吧!”


    “隻是看見希望你們就滿足了嗎?”劉毅府說道。


    “那你還想咋地?”賣豆腐的笑了:“難不成一點希望沒有就滿足了?還是同意恢複舉薦製,我就滿足了?我是沒文化,但是我不傻,好和壞我是能分的出來的。”


    “劉毅府,你自詡人才,可是說出來的話,都不如這位賣豆腐的大哥。”路朝歌一臉嘲笑的看著劉毅府:“現在你知道了吧!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隻能盡可能的公平,我也沒什麽可避諱的,我兒子出生就是從三品武官,這對於百姓來說就是不公平,可那又能怎麽辦?難不成我能讓每個出生的孩子就是從三品嗎?我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


    “少將軍,也不能這麽說。”賣豆腐的說道;“老子賺錢兒子花,這也算是合理。”


    “還能這麽理解?”路朝歌被賣豆腐的大哥一句話給逗笑了:“你們不覺得委屈啊!一輩子可能都做不到從三品,可我兒子出生就是從三品。”


    “那您兒子出生還有大把的銀子可以用呢!”賣豆腐的說道:“您有本事,您兒子借點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要是有本事,我恨不得我兒子出生就當大將軍呢!”


    “就是。”這個時候有人附和:“少將軍,你這一天就操那沒用的心,將來說不準您兒子比你強呢!”


    “借你吉言。”路朝歌衝那人拱了拱手。


    “劉毅府,公道自在人心。”路朝歌看向劉毅府說道:“你覺得不公平,那是因為你不知足,也是因為你沒有真本事,而他們覺得公平,是因為他們知足,而且他們對自己的孩子滿懷期待,在你眼裏不順著你就是不公平,不抬舉你就是不公平,可是在他們眼裏,隻要給他們機會,就是最公平的,這就是做人的差距,你做人不行,做官就更不行了,你這種人進入官場,隻會做兩件事,一件事是想盡一切辦法向上爬,別人向上爬是靠政績,你向上爬是靠見不得人的手段,第二件事就是撈錢,你不會在乎百姓的死活,你隻會在乎自己過的好不好,你這樣的人,一輩子也進不來大明的官場,隻要我路朝歌活著一天時間,你就沒機會。”


    路朝歌的這句話,算是給劉毅府判了死刑了,把他進入大明官場的路給堵死了,別以為路朝歌的話隻是說說,今天路朝歌說的話,明天就會傳遍長安城各級官員,這些官員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都不會在接觸劉毅府,他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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