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朝歌這邊想要拖延時間不同,草原這邊的人開始著急了,朝合圖都敗了,現在他們對打下鎮疆城就更沒有信心了,他們開始想要撤退了,在部落還沒遭受大量損失的時候,立即撤離才是最好的選擇,隻不過此次出來的任務是劫掠更多的物資,他們根本就做不到。


    可是與將所有的軍隊都搭在這裏相比,迴去忍饑挨餓熬過這個冬天,顯然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可他們受不了這窩囊氣,以往南下那都是收獲滿滿,可自從涼州方麵接管了北疆之後,他們就從來沒順利過,不管是平時的小型劫掠還是兩次南下的大型戰爭,他們都沒撈到任何好處,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這種屈辱草原人什麽時候遭受過,更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現在的涼州軍,開始反向劫掠草原了。


    不過,涼州人從來不要人口,他們隻幹兩件事,殺人和燒草場,就這兩件事,已經讓草原人恨的牙根癢癢了,更何況夏侯聞叔這貨,還是個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節製的貨,隻要有機會他就會去草原上溜達一圈,他溜達一圈倒是舒服了,可草原人就倒了血黴了。


    去一趟就燒一片草場,去一趟就殺一些人,草原人對涼州人狠,北疆邊軍對草原人也是一樣的,大家半斤八兩誰也不說誰,路朝歌就曾經說過,和草原人是不可調和的矛盾,除非把這些人徹底同化,不然北疆就別想消停。


    一幫人商量來商量去的,最終也沒有人第一個站出來提出撤退的事,撤退倒不是什麽丟人的事,但是誰提出來,那就是丟誰的人,所以沒人願意這個時候提出撤退。


    而朝合圖也不想撤退,他們伊稚斜部真的需要大量的物資來維持部落的運轉,拜夏侯聞叔那貨所賜,伊稚斜在秋季遭受了和白災等同的火災,這把火就是夏侯聞叔放的。


    “打,還是要打。”朝合圖不想離開,他沒完成單於交代的人任務:“要是這麽迴去,你們能和自己的單於交代嗎?你們也不想迴去之後被責罰吧!”


    “還打?”吉爾格勒說道:“朝合圖,剛才已經打一仗了,你也看見了,四萬人衝上去除了您自己迴來了,我們的人可是一個也沒活著迴來。”


    “四萬人,對麵擺著四十萬人,這仗你們能打嗎?”朝合圖看向吉爾格勒:“你可以試試,帶著四萬人去打路朝歌麾下的七萬人,以及隨時都會支援上來的重甲,你若是能打贏,我朝合圖以後見到你,跪下給你磕頭見禮。”


    朝合圖的話讓吉爾格勒說不出話來了,都知道涼州軍強,而且人家的兵力不比你少,派出去四萬人攻城,也不過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撿到便宜,結果就是便宜沒撿到,還折損了四萬大軍。


    “那你說怎麽辦?”巴音巴圖說道:“要是每次都是這種結果,再來幾次我們手裏的人就死幹淨了。”


    “打,全麵進攻。”朝合圖說道:“這種一部分一部分人衝上去,我們最後什麽都得不到,而且還會損失大量的勇士,我們需要派出大量人手,一鼓作氣拿下鎮疆城,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您覺得現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可能嗎?”卓力格圖若有所指的看了花木爾帖一眼,那意思就在明顯不過了,當初岔蘇台搞了那麽一出,想讓草原人齊心協力,已經沒有可能了,除非現在能有個草原王出現。


    “你看我幹什麽?”花木爾帖當然明白卓力格圖的意思:“難道這件事是我的責任嗎?”


    “你不是窩兒都部的將軍?”卓力格圖是打仗不出力,找事他排第一:“窩兒都部之前幹的那些事,你敢說你沒參與,想借用涼州邊軍之手,消耗我們各部的實力,更可笑的是,他要這麽幹的原因,不是因為要劫掠幽州,而是要搶路朝歌的媳婦,你說可笑不可笑?”


    “可惜啊!最後人家路朝歌的媳婦長什麽樣他沒看見,腦袋倒是被掛在了長安城的城頭。”卓力格圖繼續說道:“草原王,被人抓到了長安城,被人砍了腦袋掛在了城頭,草原什麽時候有過這麽屈辱的草原王,我若是他,被抓住的時候就直接抹脖子,死的也壯烈些。”


    其實,這件事還真不能怪岔蘇台,他主要是沒想到,李朝宗和路朝歌真敢宰了他,他一開始以為,路朝歌抓了他,隻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好處,可是沒想到,路朝歌為了讓李朝宗成為第一個殺死草原王的男人,愣是什麽條件沒提,直接把他給抓到了長安城。


    當他得知路朝歌的計劃之後,他其實是想著自殺的,可是被五花大綁的他,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了,結果就是他成了第一個被中原王朝抓住的草原王,第一個被砍了腦袋的草原王,他創造了很多第一個,而這也成了草原衰敗的開始。


    沒了草原王的大草原,變成了一盤散沙,所有人都瞄準了草原王的位置,他的兒子們開始自相殘殺,其餘七部也是相互攻伐,沒有一天消停的。


    而涼州方麵,則借此機會不斷的打壓草原,惹禍王夏侯聞叔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的。


    “卓力格圖,你是覺得我們窩兒都部的彎刀不鋒利了嗎?”花木爾帖站起來怒喝道。


    “你覺得我休屠部的彎刀生鏽了嗎?”卓力格圖可不是省油的燈:“眼前的一切,都是岔蘇台造成的,就是因為他的那一絲絲私心,他毀了整個草原。”


    “多麽熟悉的場麵啊!”巴音巴圖拍著巴掌笑道:“我記得前一次南下,當時也有這麽一出,現在又來這麽一出,是不是預示著我們接下來,也要走岔蘇台的老路呢?”


    沒錯,前一次南下的時候,草原人也爆發了一次這樣的衝突,巴音巴圖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就是為了告訴所有人,若是在這麽折騰下去,下一個被抓到長安城看腦袋的,就變成他們了。


    在場的很多人,其實都參加過當初那場南下之戰,隻不過有些人,當初是沒資格在現場的,而巴音巴圖恰好就是當初有資格在現場的其中一人。


    “我不想被抓到長安城砍了腦袋,我還有大好的日子要過。”巴音巴圖說道:“所以,打還是不打你們盡快做決定,打我奉陪打的,不打我帶人離開。”


    巴音巴圖是真的不想步了岔蘇台的後塵,要是不打他就趕緊跑,前一次他們頭曼部就是最先離開的,就得到了一個不錯的結果,至少他們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來發展自己。


    而這裏麵最不想打的,反倒是巴音巴圖,霍爾那瑟本來就不是來打仗的。


    “怎麽?這就想跑了嗎?”花木爾帖看向巴音巴圖:“又要跑迴去積蓄實力了?難道你們老單於的仇,不報了嗎?”


    “那你們倒是上啊!”巴音巴圖說道:“來了這麽多天,除了在這吵就是吵,你們不都是抱著占便宜的心思來的嗎?報仇我不著急,大不了我迴去之後,待來年開春之後,我們自己來打就是了,我們自己來,想怎麽打就怎麽打,也沒有這麽多的破爛事,看看你們一個一個都成了什麽德行。”


    “隻想著占便宜,我帶著人離開,我看看你們還怎麽占便宜。”巴音巴圖繼續說道,他們頭曼部是這次出兵最多的,要是最後損失的最大,那他們吃的虧就是最大的。


    “好了。”朝合圖在這些人當中還是很有威望的,隨著他開口,眾人都看向了他。


    “這場仗我們必須打。”朝合圖繼續說道:“你們難道沒發現,最近這兩天,涼州軍的斥候出動的太過頻繁了嗎?而且和我們的斥候廝殺起來,絲毫沒有留手的跡象,難道你們覺得這裏麵沒問題嗎?”


    “這能有什麽問題。”阿木古郎說道:“涼州對我們草原人一向如此,外麵那個小京觀,你們忘了?”


    “不對不對,他們肯定是在隱瞞什麽東西。”朝合圖皺著眉頭:“有可能是一支援軍,甚至是更重要的事。”


    “援軍?”布和朝魯開口道:“他手裏已經有四十萬大軍了,還需要什麽援軍。”


    “那就是在隱瞞什麽更重要的事情。”朝合圖說道:“可到底是什麽事呢?”


    “我倒是知道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不知道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卓力格圖說道。


    “什麽事?”朝合圖問道。


    “李朝宗要登基稱帝了。”卓力格圖說道:“我有一種不太靠譜的猜測,李朝宗可能要來北疆了。”


    “他?不可能。”花木爾帖說道:“路朝歌領兵在外的時候,李朝宗從來不會出麵進行幹涉。”


    “可若是他此時已經登基稱帝,而這一場仗,是他們的立國之戰,李朝宗會不會來呢!”朝合圖想了想,說道:“若是李朝宗要來北疆,那麽重甲離開鎮疆城,涼州斥候瘋狂絞殺我們的斥候也就說的過去了。”


    “路朝歌這次出兵,已經基本上將長安城附近軍隊全都調走了。”朝合圖繼續說道:“李朝宗北上,身邊帶著的人肯定不多,所以鎮疆城的重甲騎兵要去接李朝宗,而斥候大肆絞殺我們的斥候,就是給李朝宗來北疆的消息進行保密。”


    “有必要嗎?”花木爾帖說道:“李朝宗就算是來了,這個消息也隱藏不住,何必藏著掖著?”


    “一個開國皇帝,誰敢賭啊!”朝合圖說道:“路朝歌是擔心我們孤注一擲,把所有軍隊都砸出去,一旦突破了他的防線,李朝宗就危險了,別忘了,長安城可沒多少軍隊可以調動了。”


    “既然他害怕……”花木爾帖說道:“那我們不如就付諸於行動,若是能將李朝宗抓住,帶到草原上斬首示眾,這才能洗刷我們草原王被抓走斬首的恥辱。”


    “那就等,耐心的等。”朝合圖說道:“待李朝宗來了南疆,在他沒進入鎮疆城之前,抓住他。”


    “為什麽不現在就出發。”花木爾帖說道:“隻要我們能牽製住路朝歌的軍隊,讓我們的騎兵衝過去,我們就有機會抓住李朝宗,隻要抓住李朝宗,那北疆如何,還不是任我們說了算?”


    “衝不過去。”朝合圖說道:“我們有龐大的騎兵,涼州軍一樣有龐大的騎兵,就算是我們能突破防線,我們一樣接近不了李朝宗。”


    “我們一旦突破過去,路朝歌一定會不計代價的剿滅我們,我們不知道路朝歌手裏還有多少那種會發出巨大聲音的東西。”朝合圖繼續說道:“所以,等在這裏,等到李朝宗到達的時候,他們為了保護李朝宗,正麵戰場上的投入一定會大大減少,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巴音巴圖不知道他們說的機會到底是什麽,他現在也不關心這個問題,他現在唯一要考慮的,是怎麽帶著人從這裏離開,而且還要保證霍爾那瑟活著才行。


    而此時的霍爾那瑟,在路朝歌的軍營裏好好的活著,每天有吃有喝的,日子過的還不錯,而且他也知道了李朝宗要趕過來的消息,也謀劃著怎麽和李朝宗見上一麵,畢竟他未來的計劃,需要李朝宗的大力支持。


    之所以是李朝宗而不是路朝歌,是因為他發現了,路朝歌這個人其實什麽都不差,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野心,那是一點點野心都沒有。


    之前和路朝歌談好的那些,到時候他依舊會兌現,隻不過在李朝宗那裏,他想得到更多的好處,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路朝歌,可是他忘了要去仔細的研究李朝宗了。


    他從一開始其實就錯了,他不該相信外人的,他要做的那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旦讓太多人知道,就會有很多人利用他,就像路朝歌這樣,路朝歌要大力同化草原人,最後讓草原人徹底消失在曆史的舞台上。


    這就是他讓路朝歌知道了這件事的後果,至於他能不能應對,他完全沒有機會,中原王朝的同化能力,已經強大到了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為什麽中原王朝的地盤一直在擴大,但是卻很少缺少民族認同感呢?


    因為,所有自願或者被迫成為中原王朝一員的人,他們最後都變成了中原人,習慣了這裏的文化,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經過兩代人甚至三代人之後,他們可能連自己的祖宗是誰都忘了個幹淨。


    就像現在的穆斯塔法和他們的族人,將來一樣會忘記 他們的祖宗是誰,這還是因為路朝歌收著來的原因,但凡路朝歌更狠辣一些,直接讓他們隻能學習中原文化,剩下的一概不能學,你看看穆斯塔法他們還能堅持幾代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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