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靈做了一個夢。


    夢裏,自己是一個遊蕩在天地間的浮遊。


    但這個天地很小,小到隻有一個院子那麽大。


    院子裏,青草戚戚,芳香撲鼻。在院子的中央,長著一棵樹。樹枝繁葉茂,綠茵茵的,充滿著勃勃生機。


    樹下,有著一塊石頭,石頭之上,坐著一個絡腮胡大漢。


    大漢赤裸著臂膀,身材魁梧,肌肉分明,給人一種厚重之感,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好像是這個院子裏的主人,但又不是。


    給周靈一種租客的感覺。


    大漢每天都在做三件事,坐在石頭上發呆,一呆就是好長時間,然後對著身邊的大樹自言自語。


    等無聊了,就拿起斧頭,劈砍著空氣。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時間就這樣悄然過去。


    終於有一日,大漢忽然停止了發呆,停止了自言自語,也停止了劈砍。


    他抬頭望向遠方,神情怔怔,眼眸深邃無比,帶著幾分迷茫。


    直到小院裏,出現了一片烏雲後,大漢仰天長嘯,嘯聲穿雲裂霧,傳遍八荒,驚動四野。


    這片烏雲,很小。


    它的高度,也就比大漢高出了一個頭而已,甚至都還沒有院子裏的那一棵樹高。


    但,它遮蔽了整個小院。


    陽光被遮蔽,平靜的小院頓時迎來了黑暗,陷入了無盡的陰森恐怖之中。


    小院中的一切植物,花朵,都在慢慢枯萎,凋零。


    大漢怒了,抓起斧頭就是對那片烏雲一陣劈砍。


    他瘋了似的劈砍,每一斧下去,都用盡全部力量。


    但那團烏雲,始終不消散,依舊在籠罩著小院。


    最後,大漢累壞了,身體靠在樹上,不停的喘息著,他已經精疲力竭了。


    漸漸的,太陽升了起來。


    陽光透過烏雲灑落下來,照耀在小院中,給院子帶來了一絲絲微弱的光芒。


    大漢似乎看到了希望。


    伸手摘下一片葉子含在嘴裏,繼續揮舞手中的斧頭,一次又一次劈砍頭頂上的烏雲。


    從那一刻開始,大漢的生活變了。


    他不分晝夜的揮舞斧頭,劈砍烏雲,累了就摘一片葉子,含在嘴裏,然後繼續劈砍。


    不停的...


    不歇的....


    不間斷的...


    一次又一次...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枯敗下來,皮膚幹癟,頭發蒼白,臉上的皺紋密布,渾濁的瞳孔也越加的黯淡...


    他的精氣神消失了,他變老了....


    但他依舊未曾停下。


    這是一段漫長,且痛苦,且孤獨的歲月,一直陪伴他的樹,也在不斷的凋零,隨著時間的流逝,樹幹變得越來越矮。


    最後,樹幹完全枯黃,化為灰燼,灑落在小院的各處。


    院子裏,變得寂靜了許多。


    終於,某一日,烏雲被劈散,隻剩下一小截飄蕩在半空中,仿佛夾著狗尾巴的狗,落荒而逃。


    大漢倒在了地上,他笑了,放聲大笑。


    可笑聲中,卻有著無奈、有著悲哀、有著淒涼...


    在他臨死之際,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隨後,他拚死在空氣中,再次劈砍出一斧。


    做完,


    他的身體,慢慢腐爛,化成粉末,飄蕩在小院中....


    這一斧,和當初日子時,劈砍的並無兩樣。


    仿佛什麽都沒劈到,


    可,又似乎劈開了什麽,


    這個院子似乎在那一斧子下,完全變了。


    明明一片死寂,卻很奇怪的出現了勃勃生機。


    而這一斧,也徹底將周靈從夢驚醒。


    .....


    她愕然的睜開眼,有些迷茫地看著周圍。


    “我剛才這是?” 她喃喃道,伸手撫摸著額頭,那裏,還殘留著一抹冰涼。


    她閉上雙眼,開始迴憶。


    一段段記憶,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周靈不傻,身為天尊,她可不會做夢,也不可能做夢。


    片刻,她就明白了。


    “這不是夢,這是周若靈深處的記憶,一段可能連周若靈自己都不知道的記憶。”


    周靈篤定道。


    看來,周若靈身上,還有很多秘密,是自己不知道了。


    “這...吃老本,吃到現在嗎?” 周靈不禁苦笑。


    “小爺我都天尊了,當年周若靈才半仙王,光是境界就高出了她一大截。什麽秘密,是現在的我還不知道的?”


    想到這裏,周靈無奈搖頭。


    周若靈太神秘了,畢竟她的身份,可是上個紀元的存在,這天底下,可沒有比她更神秘的人物了。


    隨即,周靈開始重新觀摩屬於周若靈的記憶。


    一點點根據夢中看到的,開始複盤。


    “一個小院,一個大漢,一棵樹,一片烏雲,還有天上的太陽。”


    “根據曆史,那應該就是詭異第一戰的場景吧?”


    “不過...未免也太單調些了吧?”


    周靈摸索著下巴,思考著,“如果說,小院是無上宇宙之前,那麽那個大漢,應該是盤古魔神,他身邊的樹,就是世界樹了。”


    “至於那遮蔽了小院的烏雲,該不會是詭異吧?”


    “額...這逼格直接掉了一個檔次。”


    難以想象,現在如今恐怖詭異,光是因詭異汙染的詭異武者,就差點吊打他們三人。


    而在那個時候,詭異源頭,就隻是一片烏雲。


    最後還是夾著尾巴跑的詭異。


    “隻是,那天上的太陽又是誰。那時候的周若靈在哪裏?我又為什麽會以這個會角度看到他們?”


    記憶中,自己的視角是上帝視角。


    她能看到烏雲上麵的太陽,也正是因為如此。


    記憶是根據當事人的視角而來的,也就是說,當年的周若靈就在現場,並且以上帝視角觀看了全部。


    “而周若靈,也是在詭異第一戰之後,出現在無上宇宙的。”


    “並且,從記憶的種種行徑來了,周若靈認識盤古魔神,也認識世界樹。”


    周靈想到這,眼眸之中,不由流露出震撼之色。


    如此看來,關於周若靈的存在,還要往前追溯了。甚至,周靈有種猜想,周若靈在一切初始的源頭,就已經存在了。


    “她根本不是意外來到這個宇宙的!!!”


    周靈猛然站了起來,“她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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