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3月5日】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在盡力節省畫布和染料,但今天畫布還是用完了】


    【畫畫實在是太費錢了呀...】


    【不過這也是我太窮、太笨了的緣故,獎學金每次隻能申請到一點點,才剛剛夠生活】


    【想要繼續畫畫,還得出去打工才行呢】


    【這一點,月兒那傻丫頭就和我不一樣了】


    【雖然平時我總是說她笨乎乎,但這丫頭隻是不擅長和別人交流而已,她的學習能力和智商水平,可不是我這個菜鳥能比的...】


    【她才11歲啊...就已經學完了高中甚至是大學的課程,開始攻讀高等數學和大學物理,前幾天在全國比賽上,直接碾壓了比她大了好幾歲的墨城大學保送生...離譜的就像是作弊了一樣】


    【聽說洛河集團的掌舵人洛雲夫婦...和軍隊裏的大元帥洛淩成,都親自為她頒獎,資助她繼續攻讀...】


    【這樣的天才,在哪裏都不會被埋沒呢】


    【隻不過,昨天晚上月兒迴來之後,似乎並不怎麽開心】


    【而原因...也讓我有點哭笑不得】


    【這個傻丫頭啊,居然說什麽“不舍得我”,不想和我分開,去洛河集團名下的實驗室裏住】


    【這怎麽能行呢?】


    【月兒總以為,自己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做出的成績,也隻是她應該做的而已...】


    【但身為她的朋友,我卻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丫頭和我不同,她注定會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人】


    【她會對這個國家...甚至整個世界,帶來巨大的變革和影響,我對此深信不疑】


    【而像這樣的姑娘,又怎能因為我這麽一個不重要的人,而放棄自己的一切呢?】


    【況且,我知道那些研究就是她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她的夢想啊】


    【所以,我好好的說了她一頓,做了她好久的思想工作,這才讓她老老實實地去洛河集團了...】


    【在臨走之前,她還說什麽要給我一些錢,讓我無憂無慮的畫畫...實現自己的夢想...】


    【我當然是拒絕了】


    【月兒她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爭取到的,而不是大風刮來的】


    【她的研究很費錢,我不能給她添麻煩,讓她為難啊】


    【我現在的生活就挺好,雖然打工兼職什麽的是累了一點,但自己掙來的錢,用著畫畫,倒也很安心嘛】


    【更何況...】


    【月兒這丫頭恐怕不知道吧...我最大的夢想,其實不是畫畫...而是希望能看著她平平安安的生活呢】


    【加油吧,月兒...】


    【嗯...】


    【雖然短暫的告別確實令人有點難過,心中的那種孤獨感又再次出現,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好了,也該繼續畫畫了,月兒呀,今天咱就悄悄給你畫一張“美人入眠”圖吧,以後可能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霧月一張又一張的翻著...


    和之前那本文件夾一樣,最初的蕭離,隻能畫一些簡陋的圖畫,畫上的人物,也完全不像真正的小霧月...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蕭離的畫工也在迅速進步,從一開始的火柴人,到後來的簡易素描...再到有形有色的立繪,後麵甚至達到了精美插圖的水準。


    而霧月在畫中的形象,也越來越好看,甚至有了幾分霧月本人的神形。


    但...不知為何,蕭離對於霧月那張小臉的描繪,總是不太精準...


    要麽是眉毛畫的有點淡了,要麽就是眼形稍微畫小了一點,反正每次都缺了點意思。


    而這個問題,蕭離留下來的文字,其實也解釋了其中的緣由。


    【1999年3月3日】


    【最近我在畫畫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的畫...雖然看上去是精美了不少,但畫裏的人,卻依舊不怎麽像月兒】


    【這種“不像”,不光是外表上的差別,更是一種氣質層麵的差距】


    【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就算拿著月兒的照片,也還是畫不出她的那種感覺】


    【我問了下我的美術老師,他告訴我,一個畫家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得把她想畫的目標人物找來,請她做整整七天的模特,全心全意地觀察她的每個舉動...】


    【隻有這樣,才能畫出她真正的“形”和“神”...】


    【據說,古代那些給君王大臣畫畫的宮廷畫師,就是這麽做的】


    【我感覺這種方法應該是有效果的,但...我卻不能這麽做】


    【月兒她實在是太忙了】


    【前幾天聽她說,為了完成大學裏的一些實驗,她經常幾天幾夜不睡,靠營養液強行維持精神...少有的幾天休息日,也完全沒了出來玩的想法,隻想躺在床上】


    【這傻姑娘,每周能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和我煲電話粥,就已經很不容易啦,我不能在打擾她的休息了】


    【還是等以後吧...等月兒不忙了之後,再慢慢幫她畫】


    【一輩子這麽長,總會有時間的】


    “...”


    雖然寫是這麽寫,但洛可可卻還是看出了蕭離心中的落寞。


    等待...一個看似很有希望的詞匯。


    但來自2002年的洛可可卻知道,這姑娘等不到那一天了。


    “嘩...”


    畫冊一頁頁的翻動著。


    直到即將結束為止,蕭離筆下的霧月,都依舊是那副有些陌生的模樣。


    而這,或許就是她在之前文件夾裏的最後一張畫上,沒有給霧月畫上詳細麵容的原因。


    她不是不想畫,而是真的...畫不出來。


    小屋中的氣氛,逐漸冷了下來。


    霧月微微顫抖著,良久,才終於下定了決心,翻開了畫冊的最後一頁。


    與普通文件夾的末尾圖類似,這同樣是一張美麗祥和的風景人物畫。


    但和【星月集】中全部用於描繪霧月一人的畫不同,這張畫上,既有霧月,也有蕭離自己。


    畫中,兩位少女在明媚的陽光下...開心的追逐著,手牽著手,在微風吹拂過的大草原上奔跑,一同走向了美好的遠方。


    “...”


    老實說,洛可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幅畫...


    它已經在技巧和色彩的運用上,做到了極致。


    那自上而下的陽光,甚至可以透過紙張和染料的限製,在虛無縹緲中,灑在現實世界的她和霧月的身上。


    畫中人物的形態,也無可挑剔,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熱情洋溢的活力,讓人隻需看上一眼,便會深深地入迷。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可能還是在“臉”上。


    蕭離還是沒有畫清楚二人的臉,隻是用一團可以擦去的鉛筆陰影所替代。


    但這一次,她卻並不是因為不會畫...才這麽畫的。


    她是故意這樣做的。


    【時間:2002年2月19日】


    【畫名:未來】


    【繪畫心得體會:終於要出發了呢】


    【在走之前,最後再畫一張吧】


    【嗯...這張畫,應該算是我一生中最滿意的作品了】


    【因為它就是我希望的未來...】


    【但我沒有把它畫到完美...因為我知道,無論是我的畫技還是我們的命運,都不夠完美】


    【因此,我沒有畫完月兒和我的臉】


    【我想等到一切都結束之後,等我再次迴到故鄉,再重新補完這個遺憾】


    【放心吧...月兒】


    【我不會食言的...】


    【我將改變我們的...命運】


    【到那時,月兒,你可以開心的微笑,好好做我的“模特”喲~】


    【再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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