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又是一道不起眼的微風,自棲川空腳下的水墨裏出現,吹向了他的脖頸。


    按照先前的慣例,棲川空應該會嚐試抓住微風,然後又會因為那風實在太不起眼,而讓它從指尖掠過,匯入身後的水墨江河。


    剛才的他,就遭遇了這樣的事。


    但這次,情況卻有所不同。


    在微風拂麵的那一刹,棲川空動了。


    他伸出手,便向微風出現的地方抓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三尊頂級式神——玉藻前、茨木童子、酒吞童子也隨之出手,一同施展各自的招式,封死了微風所在的空間。


    而這時,那隱藏在風中的存在,終於現身了。


    天目雅孝的身影,在風中顯現,從一開始的模糊,逐漸變為了真實...


    此刻的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無悲無喜地望著棲川空,一手持刀,一手豎立在胸前,作單手念佛的手勢,仿佛是在默念著某種佛學經文。


    他的身上依舊散發著平淡的氣息,但在靜如止水的外表下,卻隱隱夾雜著看破萬物的禪意。


    若非他手中的打刀殘留著些許血液,棲川空恐怕還真會將他認成一位即將成佛的“覺者”。


    “好家夥...”


    棲川空緊握著雅孝的刀刃,有些感慨的歎道:“秘史中早有記載,曆代的古老武士大將,雖未入佛門,但對禪意的領悟,卻堪稱得道高僧...”


    “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哈哈...名不虛傳啊!”


    “雅孝!現在的你,稱之為在世活佛,也毫不誇張吧?”


    “隻可惜...”


    棲川空冷笑著搖了搖頭,單手抬起了雅孝的刀刃,語氣更是傲到了極點。


    “就算是真佛降臨於此,此刻的我,也必然能將其誅滅!”


    聽到這番狂妄至極的話語,雅孝依舊未曾展露任何的情緒。


    “你有兩件事情弄錯了,棲川。”


    雅孝將念佛的手掌貼在胸前,而後便緩緩握拳,放了下來。


    “第一,我並非所謂的活佛,更不是僧人,隻是一個對‘禪’有淺顯研究的武士。”


    “第二...”


    雅孝輕輕鬆開握刀的手掌。


    而在這一瞬間,原本被棲川空死死攥著的刀刃,竟突然化作一大片五色的蝴蝶!在陰陽師呆滯的目光中,輕輕地扇動翅膀,向天空中飛翔,最終變為星星點點的光亮,消失在水墨畫中。


    “這裏的一切並非偽裝,也不是虛構之物。”


    “它是真實存在的。”


    “我之所以能掌控它,也並不是因為我擁有控製它的秘法...而是因為,這座無色界因我之‘所想’而存在。”


    “它是我思想的一部分...是我存在的本身。”


    “諸界無我,唯以心識。”


    話音落下的瞬間,雅孝再次化作滿天光點,融入水墨世界,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此,棲川空呆呆地張開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


    “啊...”


    可話還沒出口,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唿吸了。


    但這並不是因為無色界中缺乏空氣,而是因為...那些遊離在世界之中的空氣,在排斥棲川空,抗拒這個被雅孝視作敵人的個體。


    它們即便被陰陽師吸入氣管,也會死死地卡在原地,不會進入棲川空的肺部,為他提供一丁點的氧氣。


    這種排斥讓他相當難受,同時,也讓他終於弄明白了雅孝的能力。


    正如雅孝自己所說的那樣,無色界並不是尋常的陣法,也不是某種異常空間,而是這位古老武士思想的投影,亦是他本身...


    這一點,在之前他的那些“微風攻擊”裏也有所體現。


    雅孝現在使用的武士刀,隻是一柄凡物而已,按理來講,它根本無法承受傳奇境的力量,更沒法傷到棲川空。


    但它卻以微風的形式,破開了棲川空的防禦,在他身上留下了傷痕。


    這本是不該發生的。


    所以在一開始,棲川空還以為這柄刀是什麽特殊的兵刃,隻是被偽裝成了凡器。


    但現在,他才明白,這刀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特別之處。


    它之所以能傷到自己,隻是因為真正發動攻擊的並不是它。


    刀刃,隻是一種攻擊的表現形式而已。


    真正切開棲川空身體...向他發起攻擊的,是這個世界“本身”,是整個無色界,在誅殺他這位“入侵者”。


    一個世界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在攻擊他...就連最不起眼的空氣,都在試圖將他徹底鏟除。


    在這種程度的攻擊下,他會受傷,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好強...真的好厲害啊...”


    “這是我棲川空此生見到過的最強、最奇妙的‘絕技’了...”


    棲川空閉上眼睛,強忍著屏氣的不適感,發自內心地稱讚道:“不得不承認,大宗師洛淩成對你的評價是正確的。”


    “過去的我,的確不如你啊。”


    “隻是現在...想憑借這種力量殺我?你天目雅孝還不夠格!”


    大陰陽師緩緩睜開眼睛,額頭上的魔龍紋章再次亮起,身軀也猛地一振,將無色界的祥和氣息從身上震開,再次取迴了屬於自己的邪氣與威壓。


    “你還是想要拖住我,不想讓我支援伊藤元老大人他們吧?”


    棲川空似乎毫不擔心,一臉輕鬆道:“沒關係...”


    “元老大人將一切都計劃好了,那些螻蟻,就算能攻入內閣,也永遠威脅不到他們的生命。”


    “而我,就在這裏陪你玩玩吧...也算是滿足你拖延時間的想法。”


    “...”


    “拖延時間?”


    雅孝的聲音自空間中緩緩出現。


    “的確,拖住你,主要是因為這個原因。”


    “但我也有另一種目的,那就是...”


    “我想知道,你,大陰陽師,傳奇境強者,內閣的忠犬棲川空,內心深處,究竟是在追求些什麽。”


    “是絕對的忠誠?還是力量?亦或是尊敬或榮耀?”


    “還是所謂的...勝負欲望?”


    “我很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


    聽到這番話,棲川空也被問住了。


    顯然,他自己也無法確定答案,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追求的,究竟是什麽。


    但很快,棲川空便再次笑了起來,不再思考這些複雜的東西。


    “想知道嗎?”


    “那你就想辦法來確認吧!”


    話音落下,大陰陽師便操控著式神,向四麵八方的空間殺了過去。


    傳奇境的廝殺,再次拉開了帷幕。


    而這場決定了千萬人命運的決鬥,也將持續下去,不會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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