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這個道理,熟讀過兵書的天目雅孝,自然是明白的。


    因此,他才會將手中那枚寶貴的無形箭矢對準了棲川空,而非他背後的鋼鐵大門。


    因為雅孝知道,如果用這一箭轟在了大門上,那它可能會直接在門中炸開一條通道,也有可能會被門內的防禦陣法擋下...


    這兩個事件的幾率,差不多是一半對一半,他有50%的概率能成功,也有50%的概率會失敗...


    而如果直接用箭攻擊棲川空,那雅孝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直接將其重創!


    雖然棲川空有著傳奇的實力,但他這樣以“召喚”為主要戰鬥手段的陰陽師,卻有著一種...和其他召喚師一模一樣的弱點。


    而這個弱點就是:他們的本體實力,也就是肉身力量,根本配不上他們現有的境界。


    棲川空的確是傳奇,他從幽冥地府中召喚出來的式神,也擁有與傳奇抗衡的能力,但他的本體,卻相當孱弱...


    毫不誇張的講,他的防禦力和肉體力量,甚至還不如清醒著的洛可可。


    在這種情況下,狙傷他的本體,變成了雅孝最好的辦法。


    一旦身為陰陽師的他受到重創,那這裏就不會再有人能攔住雅孝他們。


    而到那時,雅孝便可以肆無忌憚的破壞大門了。


    抱著這樣的打算,雅孝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拉著弓弦的手指。


    下一刻...


    ...


    萬籟無聲,天地寂靜。


    原本吵鬧的世界,仿佛突然靜了音。


    響徹溶洞的槍聲;式神們的殺喊聲;隧道逐漸崩潰的破碎聲...全都消失不見了。


    而將它們徹底吞噬的,便正是那根無形的箭矢。


    它就像一枚傳說中的黑洞,不斷地旋轉著,吸納著周圍的一切,就連堅固的空間,都產生了扭曲和變形。


    時間,仿佛凝固住了。


    但這種如同幻境一樣的狀態終究隻是持續了一瞬。


    當那枚箭矢化作炙熱的流星,向棲川空的身體殺去的時候,世界,又重新恢複了原樣。


    而與此同時...


    “咚...!”


    如同天地碰撞般的巨響,也在箭頭上湧現,它帶著無窮無盡的殺意,撕扯和吞噬著麵前的一切...


    ...


    望著那支連自己的目光都能吞噬的螺旋箭矢,棲川空愣了。


    他沒想到,天目雅孝除了那件名為【大日烈陽甲】的神器之外,竟還擁有一把如此強橫的弓矢...


    他更沒有想到,同為東瀛的傳奇,雅孝居然敢對他使出如此致命的招式,就像是想要奪走他的性命一樣。


    “難道他不怕這一擊引發的後果嗎?”


    棲川空不明白雅孝為何要這麽做。


    而這,其實就是他和雅孝最大的區別了。


    在麵臨選擇時,雅孝也會思考利弊,會斟酌自己的行為是否合理...


    可一旦他真的做出了決定,那這位武士便不會半途而廢,更不會後悔。


    為了達成目標,他可以暫時忽略掉所有的風險,等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再做其他多餘的思考。


    這就是雅孝的“道”,亦是他在千百次的死鬥中所領悟出的...最好的方法。


    精神恍惚間,棲川空下意識地做出了防禦的動作。


    而同時,他也突然想起了什麽。


    他想起來,在數年之前的某次【世界比武交流會】上,那位被稱為“最強之人”的炎國大宗師洛淩成,曾這樣評價過當時的傳奇...


    “這世間強者如過江之鯽,雖然鄙人僥幸奪得冠軍,但此次大會,能在境界上與我洛淩成相提並論的,也有四人之多。”


    “來自歐羅巴的【童話武神·艾梨莎】,是其一。”


    “二十年前隕落在莫斯科之戰中的【鋼鐵之主·帕拉德羅夫】,是其二。”


    “亞美利加的【上帝左手·約翰瓊恩】,是其三。”


    “而最後一位...”


    “正是東瀛的古老武士大將,天目雅孝。”


    洛淩成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在說,這世間傳奇雖然不少,但站在頂點的,就隻有他...和被他報到名字的五人。


    而其他人,雖然也擁有傳奇的名號,但歸根究底,卻不如這五人。


    當時,棲川空也在那場大會上。


    他不明白雅孝為何會被洛淩成所看中,也不明白...同為傳奇的自己,究竟比雅孝差在哪裏。


    他一直都不服這個說法。


    但此刻,在看到利箭之後,這位大陰陽師終於明白了這一切。


    力量,從來就不是衡量實力的唯一標準。


    鬥誌、耐性、覺悟...以及下手的決心。


    這些要素,也同樣可以影響到戰鬥的結局。


    而在這幾個方麵,他棲川空都不如天目雅孝。


    這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承諾付出一切,但他,卻做不到...


    ...


    千分之一秒間的思考結束,棲川空也終於迴過了神。


    他緩緩地瞪大了眼睛,那原本平靜如水的眸子裏,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懼意。


    麵對無形利箭,棲川空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便重重地揮手,將所有的式神都召喚到了自己的麵前,想要用這些怪物的肉身替自己抵擋利箭的威力...


    但,他還是錯估了那無形利箭的威力。


    要知道,這種箭,可是能跨越數千公裏的距離,一擊滅殺“始祖生物”的絕技!


    區區式神,又怎能抵擋它的威力了?


    “噗呲!”


    在箭頭與那些式神身體接觸的一瞬間,這些來自幽冥地府的生物,便直接被箭頭上的扭曲力量撕成了一團血霧!


    它們的骨骼和肉體先是崩解成了碎塊,而後,又被磨成了比灰燼還要渺小的齏粉...


    無論是實力強大的【鳴尊】,還是以防禦力見長的【河童】,都不是無形箭矢的一合之敵。


    這些式神充其量隻能消耗箭矢的一部分力量,而無法將其阻擋...


    於是,在貫穿了整整數百隻式神的軀體之後,箭矢依舊還帶著那股不可阻擋的力量。


    千鈞一發之際,棲川空死咬牙關,向一旁偏過腦袋,想要閃躲利箭...


    但他的速度實在快不過箭矢,就算拚盡全力,也無法逃脫箭上的引力...


    就這樣,在大陰陽師呆滯的目光中,那箭便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右眼!將他直接轟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岩壁之上!


    “咚——!”


    刹那間,山崩地裂,無數的碎石和鋼筋從隧道的天花板落下,壓在棲川空的身上,將他掩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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