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二十餘天的長途跋涉,馬踏千山。


    裴祭和祝江江一行人,終於在九月初,迴到了江南鎮。


    迴程到一半的時候,裴祭就讓人飛鴿傳書迴來,此時,申敏和周凉等人,早已經等在小荒村好幾日。


    隻為在第一時間,迎接祝江江和裴祭。


    “大家快看,那是不是裴將軍和小村長,他們迴來了!”


    九月中,二茬的稻子正在進行第一次撿練,把田裏的野草拔起來,還有的在給稻子殺蟲。


    大夥兒正在地裏忙著的時候,就看到遠處的岔路口拐進了兩個人。


    那二人騎著馬,馬蹄揚起塵土。


    二人的身影在烈日的下,和被炙烤的大地一樣,變得扭曲、遊離,不過依稀能看出朝村裏走來的,是一男一女。


    村裏人早就聽說祝江江和裴祭要迴來了,周大人這幾日都等在村裏,所以大家猜測,那是二人就是祝江江和裴祭。


    不管是不是,在地裏的人都從稻田裏上來,一邊盯著遠處的人,一邊彎腰洗手,準備迴家。


    “是!是小照和小嫂子迴來了!”


    許老根激動得一拍大腿,打著赤腳就往村裏跑。


    邊跑還邊喊:“大夥兒快出來,小嫂子和小照迴來了……”


    “迴來了?!”


    許老根的聲音在村裏迴蕩,跟後山的蟬鳴爭大小,在家的人聽到動靜,都跑了出來。


    他們有的手裏拿著鍋鏟、有的在縫衣服,還有的連褲子都沒穿好,就從茅廁裏跑出來了。


    “真的迴來了?在哪兒呢?進屋了嗎?”


    “沒進屋,在村頭路上呢。”許老根幫著那沒提好褲子的男娃把褲子穿好,“大夥兒都別急,瞧瞧都成啥樣了。”


    他嘴裏說著別人,卻忘了自己此刻也是高興得連鞋都沒穿,就從田裏跑迴來給大夥兒報喜了。


    暫住在金秋閣的周凉和這些天一直在村裏等候的申敏也跑了出來,伸長了脖子往村口的方向看。


    “終於迴來了。”周凉低聲歎道。


    申敏沒他那麽矜持,看到祝江江的馬,她就迎了上去,揮動雙手,又蹦又跳,“祝姐姐……”


    祝江江和裴祭兩人是從花海的方向迴來的,其他將士在迴到花海的時候,就拐彎迴旁邊的營地休息了。


    隻有他們二人往村子裏迴來。


    經過二十多天的趕路,每日在馬上的時間足有八九個時辰,吃不好、睡不好,一心隻為趕路的祝江江,瘦了一大圈。


    裴祭也好不到那兒去,在路上沒有時間打理自己,他現在都長出胡子了。


    “申敏,周凉?你們都在啊。”


    看到申敏,祝江江還沒覺得有什麽,看到周凉她就有點意外了。


    他算得那麽準嗎?知道他們今日會迴到村裏?


    祝江江從過年走到現在,足足九個月時間,申敏看到她,直接就沒忍住,抱著她哭了起來。


    “祝姐姐,你終於迴來了,我好難、好想你啊……”


    申敏莫名大哭,把祝江江都嚇到了。


    這丫頭向來風風火火、沒心沒肺,還有四個哥哥寵著,她這麽厲害,怎麽看到她迴來,就哭成這樣?


    就好像,受了很多委屈,終於等到她迴來給她出氣一樣的,放肆地大哭。


    申敏還真受委屈了。


    不過委屈歸委屈,祝江江迴來了,她還是很高興的。


    “裴將軍、小娘子,累了吧?先進門歇歇,我這裏還有澧京送來的消息要給裴將軍看。”周凉委婉地提醒道。


    關於澧京的消息,目前隻有他一人知曉,村裏人和申敏都未聽說,他們隻是很高興看到祝江江迴來了而已。


    收到周凉的暗示,祝江江看了村裏大夥兒一眼,迴頭對裴祭道:“相公,你先跟周大人去看看情況吧,我跟許爺爺他們說說話。”


    剛迴村,連家都沒來得及迴,本來可以不用這麽著急的,但事涉邊關百姓安危,他們可以一邊休息一邊商量澧京的安排。


    裴祭見村裏人都來了,看他們滿臉激動的模樣,他知道,祝江江一時半會兒是無法脫身的。


    於是便沒有等她,轉身跟周凉進了金秋閣。


    “周大人咋迴事兒啊,在村裏住了好些天,一迴來就把小照叫去了,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村裏人兩邊吃瓜,關心裴祭的同時,也關心祝江江。


    “對了小嫂子,小西州好玩兒不?那裏有啥好吃的沒,人長得好不好看啊……”


    大夥兒把祝江江圍了起來,嘰嘰喳喳地問。


    祝江江被他們的熱情吵得頭疼,無奈笑道:“許爺爺、六嬸子,我剛迴來,大家先進屋坐會兒吧,我喝口水再跟大家說。”


    說著,她便要請大家進門。


    隻是她的手還沒碰到籬笆院門,就被申敏攔住了,並且她發現,村裏大夥兒都站在她身後,沒有要跟她進門的樣子。


    “祝姐姐,有個事兒我覺得要先跟你說說。”


    申敏一臉愧疚難當和遲疑,猶豫了許久才指著裴家,道:“你屋子裏,有人住了。”


    祝江江沒太明白她的話,“什麽意思?你說小魚迴來住了還是?”


    在她離開去小西州的時候,裴小魚是由周凉照顧的,她要麽住在書院,要麽住在衙門。


    現在她家裏有人,是裴小魚迴來住了嗎?


    “不是。”申敏搖搖頭,咬了咬唇,豁出去了一樣,“是你爺奶和你二叔一家,還有你小姑。”


    祝家人?!


    祝江江累到沒力氣,卻還努力給大家擠出微笑的,疲憊不堪的臉上,在這一刻,所有的笑容全都消失殆盡。


    她皺著眉頭,緊盯院裏那扇虛掩的大門,問:“誰讓他們來的?他們在我家住了多久!”


    申敏是祝江江離開之後,被委托照看生意的人,不管是酒樓、蝦塘、茶山還是書院,她都有話語權。


    可唯獨裴家這棟房子,她沒守住。


    “祝姐姐,你剛走沒兩個月他們就來了,都在這兒住有半年了。”


    迴想起祝家人剛來的時候,申敏就氣得要哭,帶著哭腔一個勁兒地跟祝江江解釋:“都是我不好,沒能攔住他們。”


    村裏人見申敏哭了,都紛紛站出來替她說話。


    “小嫂子,這事兒不怪申家姑娘,你家爺奶也太厲害了,我們也想著替你攔過,可是攔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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