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的意外迫使小隊改變行動計劃。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要離開佛塔。


    一方麵目前佛像對涇江鎮內的邪祟與怪異仍有壓製效果,而趙乾武恢複傷勢需要時間,至少現在佛塔仍是個不錯的避難所。


    另一方麵就算最後采納俞臻的建議,他們也得確保佛塔能多支撐一會兒,否則等到中元節這兒被眾多邪祟一擊即破,他們到時候還得直麵眾多邪祟和怪異。


    時間來到下午。


    閻荊站在二樓廊道的窗台前,看著外邊再度擴大的雨勢。


    預想中的追擊仍沒有出現,這讓他越發覺得不對勁。


    何建丙到底在做什麽?


    明知道趙乾武短時間內基本已經喪失戰鬥力,這時候應當是攻過來的好機會,閻荊甚至已經想好了一旦何建丙帶著一眾邪祟和怪異趕到佛塔時該如何應對。


    事實上他多少有些期待何建丙能來。


    佛塔內殘存的力量能幫他們壓製邪祟,這將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反殺機會。


    如毒蛇般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無疑更讓人不安。


    垂眼看向手中滿是裂紋的佛頭,腦海中迴想起昨晚午夜時它出現的變化和今天所展現出來的能力。


    既然能夠防禦邪祟能量,應當是件珍貴的道具。


    為什麽偏偏要做成這種樣式,還能夠顯出邪祟的樣貌......


    “羅道長,我需要你的協助。”


    身後傳來俞臻的喊聲,打斷閻荊的思考,轉身望下去,隻見她站在大殿內接著喊道,


    “我準備對佛塔內的封印鎮進行一次測試,得有人協助!”


    鬱珂正在協助趙乾武二次處理傷口,確保不會出現傷口感染,塔內也就閻荊還閑著。


    正好閻荊也想看看這佛塔內的封印法陣是什麽模樣,果斷點頭應下。


    跟在俞臻的身後走進佛塔裏側的一個房間,這裏有通往佛塔地下空層的階梯。


    兩人各自舉著火把,火光所及之處,細碎的塵土顆粒飄散不止。


    “現在是下午一點,再過十一個小時就是中元節,依照僧人的說法,屆時地官赦罪,鬼門大開......佛像的力量遭到削弱,曾經被封印於此處的三頭邪祟會趁機率領其他怪物攻擊佛塔。”


    走在半道上,俞臻說起接下去可能發生的事情,頓了頓,接著說道,


    “今早我在佛塔周圍布置了一些法陣,本來是應付怪物的,隻是現在還多了個何建丙,想要增強佛塔這邊的防禦力,隻能盡最大努力修複封印陣。”


    “我記得你昨天就說過時間所剩不多,還來得及嗎?”


    閻荊當然也清楚修複封印陣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不由得問道。


    “不,你誤會我說的意思了,佛塔內的封印陣破損嚴重,材料不足,單靠我們幾個人想要在十幾個小時內完成修複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剛才說的......”


    “我說的修複,是嚐試還原地底的封印陣,將其拓印下來,然後在其他的地方製作一個小型的,不需要那麽多材料和精巧布置的封印陣。”


    俞臻從自己的火炬空間內取出一個卷軸,看向閻荊接著說道,


    “它或許不能像原版那樣徹底鎮壓邪祟,卻能夠削弱它們的能力,為我們的行動增加贏麵。”


    “聽上去還不錯,昨晚怎麽沒說?”


    “之前我不確定能否還原,直到今天早上才完成一部分測試,而且就算是改良版的,同樣要消耗不少東西,還得達成一定的條件。”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階梯底層,依舊是俞臻高舉火把走在前邊。


    借著火光看清周邊的情形,閻荊眼裏不由顯出些許驚訝。


    佛塔的地下空層遠比他想象中的宏偉。


    畢竟地上的那部分就是座普通的三層佛塔,還是殘破版的。


    然而到了這兒,閻荊才恍然意識到這地下空層可能才是整座佛塔的精華所在。


    火光所能照亮的幾十米範圍內。


    矗立著各種姿態的佛像或者說羅漢像,每一座都凋琢的極為精細且以特定的規律排布,火光映照下,他們彷佛值守於此的戰士,寶相莊嚴。


    隻是隨著腳步的上前,閻荊很快注意到相當一部分的羅漢像出現了損壞甚至是塌陷。


    “這些羅漢像應當是陣眼,陣盤則是在我們的腳下,羅道長,這一盒是靈晶,我需要你將它們擺放在每一座羅漢像上,不能有錯漏。”


    將裝滿拇指大小晶石的木匣遞給閻荊,俞臻自己則是取出了類似羅盤模樣的黃銅物件。


    閻荊有些驚訝的看了眼俞臻。


    她手裏的這些道具顯然不是一個僅對陣法有所涉獵的人應該有的。


    毫無疑問,俞臻應該有陣法方麵的專精,先前不過是在藏拙而已。


    按照俞臻的要求擺放靈晶,舉著火把四處走到的過程中,閻荊的目光也從周圍的羅漢像轉向自己腳下麵積少說也有上百平米的陣盤。


    雖說火把照亮的範圍有限,但閻荊還是注意到陣盤表麵並不是想象中的各種線條,靈能通路,而是一片刻在地板上的繪圖。


    內容看著像是一眾佛陀的“聚會”,最中央的區域則是端坐著一尊佛像,像是在進行著某種儀式。


    閻荊對佛學著實沒什麽研究,隻能暫且記下繪圖的大致內容,準備迴去對照著佛經查找。


    “對了,你剛才說改良版的法陣想要應用也需要滿足一些條件,是什麽?”


    將一枚靈晶塞進羅漢像的眼框內,閻荊看向另一邊已經在打坐展開卷軸的俞臻問道。


    “其一是需要人手做初期的布置,雖然不用羅漢像,但至少也得有替代品做為陣眼,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做為法陣運轉核心,需要能夠對邪祟們產生壓製效果的願力!”


    將羅盤擺放在卷軸中央,俞臻抬手指了指天花板,耐心解釋著,


    “封印陣之所以被建在佛像的正下方,正是因為佛像本身所積存的願力是整個法陣運轉所需的核心所在,如果不能達成這個條件,我們就算改良的再接近也沒有任何作用。”


    “問題是上邊的那位僧人說過,佛像內所剩的願力早在這些年就已經消失殆盡,且不論我們能不能拿來用,就算有辦法,願力被抽取的佛塔將徹底失去壓製邪祟的能力,這裏立刻就會被它們踏平!”


    聽完俞臻的計劃,閻荊頗有些失望。


    如果說布置改良版封印陣的前提是毀掉佛塔,那他們先前在此處做的布置也就徹底失去意義。


    “如果能收集到新的願力來源呢?”


    俞臻忽地開口問道。


    “你有辦法?”


    輕挑眉梢,閻荊追問道。


    “根據我的觀察,大部分涇江鎮眾多居民對邪祟的崇拜並非來源於他們的個人信仰或是道德價值觀,更談不上全身心的投入,更多的是對威權無從抗拒以及特殊環境所影響。”


    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俞臻侃侃而談。


    “說點我能聽懂的。”


    “涇江鎮民對邪祟的崇拜無非兩個因素,畏懼以及環境,我們無法改變環境,畢竟我們現在也處於智蝕的影響下,那就隻剩下畏懼,我想做一個測試。”


    豎起兩根手指,又收迴去一根,俞臻的盯著閻荊,雙眼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某種奇怪的光亮,非要說的話有些像是科研人員看向小白鼠的眼神,


    “既然邪祟可以通過畏懼讓鎮民們信服,人能不能做到?”


    “喂,你不會是想......”


    “依照僧人的說法,願力來自於民眾的虔誠禱告,這對於人類自身來說本該是不可能的,因為人終究隻是人,既不能讓其他人當成上神來供奉,更無法轉化提取這種力量,就像那些邪祟即便受到崇拜也不可能使用這份力量,頂多就是蠱惑鎮民來滿足他們的需求。”


    手指向身前的卷軸與羅盤,俞臻接著說道,


    “你不一樣,昨晚你當著鎮民的麵鏖戰河伯並取勝,將它的頭擰下來當球踢,再加上最後的那番話,或許當時你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結束他們的邪惡儀式,但這對那些人來說就是命令......新任河伯的命令!”


    話說到這份上,俞臻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借助邪祟創造的特殊環境再加上封印陣,將閻荊做為運轉核心,隻要他能夠從鎮民們那兒接收到願力,哪怕自己根本不會使用,依舊能夠激活封印陣!


    “我不覺得單憑幾句話就能指使他們做事。”


    閻荊仍認為俞臻的想法多少有些脫離實際。


    “基於當前局勢,這無疑是個值得嚐試的方法,至於能不能成功,得試了才知道。”


    俞臻雙手在胸前結印,周圍羅漢像均有靈光閃爍。


    不再與閻荊搭話,俞臻低聲吟誦起晦澀咒語。


    霎時間,閻荊擺放於各處羅漢像上的靈晶發出光亮,不多時便互相連接成一幅陣圖。


    卷軸與羅盤懸浮於半空,玄奧的法陣擴散籠罩整個地下空層。


    閻荊仰頭打量著眼前的奇幻景象,心中思索俞臻剛才那番話的可行性。


    不得不承認。


    以當下他們所麵對的情勢,確實需要考慮任何可以增強己方勝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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