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啪!


    深紅色信號彈帶著尖銳嘯音破開雨幕,直升天際。


    春柳閣距離佛塔並不遠,隻要再撐上一會兒就能等來俞臻和鬱珂。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必須拖住邪祟!


    趙乾武注意到他離開春柳閣後,原本圍殺他的一眾邪祟仆從沒一個跟出來的,而是一股腦的往樓上衝。


    雖說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會失去理智,軀幹又是如何受到的改造,但事已至此,趙乾武也清楚不能讓這些人跟邪祟匯合,那會給閻荊帶去更多的壓力。


    然而有些事情卻不是他一廂情願能夠決定的。


    趙乾武提起長棍,剛飛奔入樓內就看見三樓某處有大量的碎塊飛出,緊隨其後的是一頭外形比河伯更為恐怖的怪物。


    灰黃色的腐敗肉團裹挾著木塊衝出,肩膀中央的巨口吐出的狹長頭顱厲聲嘶嚎,胸腹前的幹癟女屍正揮動著黑扇,數十道觸手湧向對麵的房間。


    赤紅色的光芒閃過,頂著折盾的閻荊揮舞偃月刀斬碎觸手,腳上的登雲履閃過一抹微光,旋即陡然加速前衝,踏著廊道一側飛躍而起。


    才到半空,閻荊還沒來得及發起攻擊,周身突然閃現出大量充斥著怨憤的猙獰麵孔,嘶吼著撞向半透明的折盾。


    輕鬆穿透而過!


    血犼袍的折盾並不是萬能的,它能夠抵擋大部分的物理以及靈能衝擊,而邪祟此次使用的能力顯然在折盾的抵抗範圍之外。


    赤魘臂鎧震動,赤發鬼顱顯化,蠻虎氣亦是瞬間激活。


    剛衝迴樓內的趙乾武隻能勉強看清閻荊身後閃過一道咆哮的獸類虛影,灰白色的氣流騰起,跟隨著一個巨型鬼顱強行撞碎這些貼近的怨憤鬼麵。


    然而邪祟蓄勢已久的襲擊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化解的,即便閻荊已經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還是慢了半步,沒能兼顧全部,左肩不可避免的被鬼麵撞上。


    起初並不覺得有什麽,隻覺得酥麻,轉瞬間便傳來劇痛。


    呲~


    半空中的閻荊身形一滯,左肩竟像是被撕裂一般,鮮血迸濺。


    無力發動後續的攻勢,閻荊無奈落向一樓,而就在他下墜的途中,目光瞥見前方邪祟的左肩竟也出現了傷口,而他先前並未攻擊過那個部位。


    正詫異之餘,卻見邪祟身側的一條觸手竟是反卷貫穿其自身左肩的傷口


    糟糕!


    意識到情況不對,閻荊忙不迭的召迴赤發鬼顱。


    它不僅能夠攻擊敵對目標,還能夠反過來吞噬自身的負麵狀態,隻見赤發鬼顱貼近閻荊肩膀擺出吞吃的姿態,他左肩處的傷口剛有擴張的趨向,先前陷入血肉的鬼麵便被強行拔出。


    落至一樓大堂,趙乾武揮動長棍提前清出一片空地,扶住落下的閻荊,


    “沒事吧?”


    “這家夥比河伯還要棘手,小心它身上的那些鬼麵,應當是詛咒類的能力,隻要命中,它就可以通過自殘來對你造成同等傷害。”


    動作迅速的從空間內取出療傷的丹藥吞服,扯開血犼袍瞥了眼傷口,閻荊悶聲提醒道。


    相較於能力與自身近似,能夠以虎蛟遺澤壓製的河伯,眼前這頭邪祟的能力無疑更為詭異,尤其是那一手以傷換傷的詛咒。


    身高超過三米,體格怪異的邪祟即便左肩受傷也無所謂,憑著誇張的恢複速度,傷勢轉眼就能消除。


    然而做為人類的閻荊與趙乾武左肩要是被貫穿,對戰鬥力無疑是極大的削弱。


    “明白了,信號已經發出,不過俞臻和鬱珂過來可能還需要點時間,要想辦法拖住他。”


    抬手從空間內取出一張符籙拍在胸前,趙乾武沉聲說道。


    嘭!!!


    兩人交換信息的同時,邪祟從半空墜落,徑直砸在一樓大堂中央。


    雙臂化作的觸手忽地向上高舉,怪形怪狀的頭顱口中發出令人作嘔的嘶鳴,胸腹間的少女怪笑不止,渾身各處的怨憤鬼麵陡然衝出,湧向大堂各處的仆從,附著於這些人的麵部。


    霎時間,本就喪失理智的邪祟仆從身軀更是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變,更麻煩的是先前已經被趙乾武打敗,喪失戰鬥力的家夥竟也再度爬起身。


    兩人已被徹底包圍!


    “樓裏地方太窄,想辦法出去。”


    閻荊掃了眼周圍,少說也有三十多頭異變的怪物,繼續留在春柳閣內無疑是在壓縮自己的騰挪空間,當即提醒道。


    同樣有所警覺的趙乾武也不廢話,抬手將長棍如標槍般投出。


    抬手服下一顆丹藥,整個人的身形猛地拔高幾分,雙手交錯擺動,聳起肩膀,嘴巴開咧顯出牙床,雙眼更是眨個不停,口中發出高亢的唿喝聲。


    雙足踏地前衝,身形變得跟猿猴似的輕靈,抬手抓住光芒流轉的長棍,穿梭於邪祟仆從間。


    一手棍法耍的如臂指使,虎虎生風,沿途擊飛眾多敢於攔路的邪祟仆從。


    閻荊尾隨其後,開啟鶻騰技能,偃月刀直來直往,或砍或劈,打開一條通道。


    隻不過在邪祟於一旁窺探的前提下,閻荊也沒有隻顧往外衝,靠著陸吾金睛的預警察覺到身後匯聚的能量,淩空轉身招來一道水流直衝邪祟,赤發鬼顱也是接連吞下後者投來的詛咒。


    樓內的邪祟顯然沒打算就這麽放兩人走,帶著一群仆從再度發起攻勢。


    幹癟的女屍再度展開黑扇,似乎是打算釋放新的能力。


    可就在下一秒,邪祟本體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猛地刹住步伐,發出怪異的嘶鳴,扭頭看向春柳閣大門外的某處,僅剩一眾仆從衝向兩人。


    這家夥怎麽迴事?


    一直關注著邪祟的閻荊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它的異常舉動,心下不免詫異。


    蹙著眉頭轉身想要提醒趙乾武。


    正看見見此時已然跑出春柳閣大門的趙乾武突然轉身向右側揮動手中長棍,擊打在空處。


    可就在同一時間,其左側卻是有數根蒼白箭矢飆射而來!


    “小心!”


    閻荊趕忙開口提醒。


    然而趙乾武卻是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更沒有對他的話做出任何迴應。


    箭矢不出意外的直接命中,黑色的火焰瞬間燃燒。


    前一秒注意力還全在右側的趙乾武左臂,側腰當即遭到重創,身形傾斜向一旁,口中連聲大喊,


    “這雨水有毒,落在身上發燙,風中有唿嘯聲,暗器天怎麽黑了,我看不見了!”


    剛衝到門口的閻荊聽到趙乾武的話語,不由得愣在當場。


    因為樓外是暴風雨天氣,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能感受到飄飛過來的雨絲,分明是冰冷的,天也沒黑,外邊的街道環境並無變化。


    更重要的是趙乾武分明受了傷,整個人東搖西晃,自己竟像是全然沒有感知到。


    不,不對!


    有某個存在對他施加了某種幻術或是影響了他的五感!


    身後春柳閣內的邪祟雖然會釋放幻術,但它的能力閻荊是親身體驗過的,絕不可能在瞬間影響趙乾武的五感到這種地步。


    難道說


    脊背泛起悚然寒意,閻荊忙不迭的以雨水凝成手掌,抓住門口的趙乾武,也不管後者下意識的反抗,將他拋離春柳閣門前,而自己則緊隨其後,衝出大門。


    身後是邪祟與眾多仆從,門外更有隱藏於暗處的敵人。


    此時止步不前無疑是找死,必須得衝出去。


    寸光陰!


    踏出大門的瞬間,毫不猶豫的開啟技能。


    所有的感知在此刻放緩,閻荊抓住這短暫的時間,泛著異彩的雙瞳以極快的速度轉動,趁著靈視尚未消失,目光逡巡周邊各處。


    左側商鋪,樓房,正前方街道,攤位


    找到了!


    風雨中的酒館屋頂,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映入閻荊眼簾。


    憑著陸吾金睛帶來的視力,閻荊一眼便看出其中一人正是失蹤至今的何建丙,雙手架在胸前,陰鷙目光中的殺意猶如實質。


    在他身旁的是個矮胖的中年漢子,整個人左右蹦跳著,雙手各捏了一串糖葫蘆。


    即便已經被雨水澆透,他也全然不在意,不停的張嘴吞吃,而在靈視視野內,這家夥身上翻騰的詭異氣息足以證明它是不亞於身後邪祟的存在。


    逃出佛塔的三頭邪祟之一,癡童!


    ‘偏巧不巧的在這緊要關頭出現,一來還是兩個,這下麻煩了啊’


    閻荊咬緊牙關,表情沉凝,他怎麽都沒想到何建丙會以這種方式再度出現。


    要知道正是因為考慮到何建丙隨時可能發動襲擊,所以他們四人才會在行動時刻意保持兩兩組隊。


    此時閻荊終於明白為什麽昨晚何建丙沒來參與同河伯的戰鬥。


    毫無疑問,何建丙必然是通過某種方法找到了癡童,忙於與這邪祟勾連,這才無暇他顧。


    暫且不論他是如何成功的,又是怎麽找到的春柳閣。


    眼下這局勢對閻荊而言無疑極為兇險。


    俞臻和鬱珂還在趕來的路上,趙乾武遭遇偷襲,身負重傷,而自己雖然靠著趙乾武躲過了何建丙和癡童的偷襲,卻也必須直麵殘酷的現實。


    身後是秀女,身前是何建丙與癡童。


    這三個家夥哪怕單對單處理起來都極為棘手。


    更別提眼下還是三對一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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