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殿下,你早這麽說,我們就不用那麽見外了,你也不用平白無故承受那麽多的痛苦。”


    周遊大喜,一臉心疼的看著姬妙依,“皇女殿下一言九鼎,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快將你的人道皇氣撤掉,吃我慧劍九九八十一道劍芒,如此便可六根清淨,超脫凡塵。”


    姬妙依淚流滿麵,眼中的光正在幻滅,變得六神無主,喃喃自語:


    “對不起公子,妙依給鳳凰山丟人了。”


    “可是,妙依不這麽做,他們不會放過你,妙依隻能這麽做……”


    說完,她閉上眼睛,放棄一切幻象,一切希望。


    她堅不可摧的道心,也在這一刻,沒有任何外力的攻擊,自我崩塌,徹底粉碎,人道皇氣徹底消散,離她而去。


    此外,自斬道心!


    “姬妙依,你自斬道心了嗎?沒有了人道皇氣,你終於徹底屬於我了。”


    “我可愛的師尊啊,你就放心呆在龍淵,好好享受最後的光陰,你的紅顏知己,徒兒會幫你保護好她,哈哈哈!”


    周遊放肆桀驁的笑聲,響徹整個天人殿。


    姬妙依淚流滿麵。


    鳳凰山解體後,夏清瀾對她賦予重任,秦凡也對她寄予厚望。


    但現在,不但沒能完成任務,反而淪落至此。


    她,甚至會成為秦凡一生難以洗刷的恥辱。


    一念及此,姬妙依悲痛欲絕,心如刀割。


    但,她已經走投無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人道皇氣都離她而去。


    “我終究高估了自己。”


    姬妙依喃喃自語,擁有上古人皇血脈的她,生而為皇,雖然她看上去清淨如水,似月中仙子超脫,這不代表她內心沒有自己的驕傲。


    在來到鳳凰山之前,她的驕傲,她的自負,超越任何人,世間天驕,在她眼中都是塵埃一般渺小。


    曾追求她的祖龍一族少主贏逆,以及呂千秋那樣的曠世天驕,她都不曾正眼多看一下,這便是她的驕傲,高高在上,如天人一般俯瞰世間萬物,沒有悲喜。


    她的驕傲,是她人皇血脈中的本能,與生俱來,傳承於祖先,淩駕於眾生之上。


    即便來到鳳凰山後,她一度認為自己隻要機緣足夠,必定不弱於秦凡。


    在人間,她是能夠和秦凡齊驅並駕的天之驕女,人族最後的明珠。


    秦凡在他人口中,對她這位皇女的評價是五個字,明慧而絕麗,這增長她少許氣焰和傲氣。


    鳳凰山解體後,夏清瀾委托她幫秦凡孕育後代,延續血脈,她當時內心是極度不服的,若非秦凡對她恩重如山,她早已翻臉。


    她內心深處,對秦凡有三分仰慕,剩下七分,便是欲與秦凡爭高的傲氣,她認為自己和秦凡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夏清瀾不該對她這位高貴的皇女如此失禮,這是嚴重的冒犯,沒人有資格教她做事。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她根本比不了秦凡。


    與秦凡爭高,也隻是她一廂情願。


    秦凡中了折仙咒六個月還沒倒下,這份韌性,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的。


    秦凡有大智慧,在鳳凰山一次次重大變故中,都能找到一條最合適的路,帶領鳳凰山走出困境,一次次逆天改命。


    麵對周遊這等奸詐之徒,秦凡能夠輕鬆拿捏前者,玩弄於股掌之間。


    英明神武都不足以形容,他是一個很偉大的人物。


    再看她這位姬家皇女,從小修煉帝王心術,學習聖賢智慧,自認為有絕代才情,無雙智慧,可以應對一切變數,而今麵對一個小小的佛子周遊,她卻束手無策,落入死局,萬劫不複。


    若是秦凡在,他一定有辦法可以帶她逃脫升天。


    她枉為一代皇女,她的手段,智慧,遠不如秦凡。


    她如果可以趁早放下心中的驕傲,多呆在秦凡身邊奉茶掌燈,不恥下問,她一定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不止是修行功法,比如為人處世的經驗,與人爭鬥的智慧。


    可惜,一切都晚了。


    秦凡為她創造了大好開局,人道皇氣啊,可遇不可求,她卻親手埋葬了絕佳開局。


    真是悔不當初。


    想到這裏,姬妙依內心崩潰,淚落滿江。


    “皇女殿下莫哭,本佛子會心疼的。”


    “而且,秦凡雖死,但以後我會取代她,好好保護皇女殿下的。”


    看著姬妙依崩潰大哭,周遊笑容越發燦爛。


    姬妙依可是一位絕代皇女,上古人皇血脈的純度堪稱上古之後第一人,她的潛力足以比肩上古諸位人皇。


    如果人間有人能和秦凡那樣的天啟之人相提並論,一定不是他周遊,也不是塗山之王,更不是什麽呂千秋,而是這位姬家絕代皇女。


    能夠將這個女人收拾得崩潰大哭,不失為一種巨大的榮耀,周遊內心充滿成就感。


    “既然皇女殿下如此痛苦,那便跟我一起修煉極樂天功吧,你會很快忘記一切痛苦。”


    說著,周遊落在姬妙依麵前,看著麵前的絕代佳人,他雙手有些顫抖,不敢相信,他修煉極樂天功的聖女,居然是一位絕代皇女。


    她仿佛是桂冠上最璀璨的那顆千年明珠,不忍觸碰,不忍褻瀆。


    姬妙依終究還是害怕了,絕美的身影輕顫,止不住的後退。


    她不怕死,她害怕,她死後多年,秦凡迴憶起她的時候,並不是那位風華絕代的姬家皇女,月中謫仙,而是不堪迴首的形象,被嫌棄的負麵角色。


    她更害怕,她會成為鳳凰山,成為秦凡的過眼雲煙。


    身為皇女,不應該低頭的,更不該忍辱負重。


    身為皇女,她應該高傲的死去。


    不能陪著鳳凰山一起踏上巔峰,那便成為鳳凰山曆史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相信秦凡,即便沒有她,後者一定能夠擺脫折仙咒,逆天改命!


    一念及此,姬妙依露出淒美笑容,視死如歸。


    無數的血氣,靈元,飛速從她體內散發出來。


    “你在自滅血脈金丹?”


    周遊大吃一驚,不知道姬妙依內心發生什麽,求死之心如此堅決。


    “我想死,你阻止不了我。”


    姬妙依的笑容美麗而冷冽,似看破了一切:“你若見到秦凡,便告訴他,我姬妙依沒有讓鳳凰山丟人。”


    “我姬妙依,更不願意成為他的恥辱,也不願意成為他的過眼雲煙。”


    “我姬妙依,生是鳳凰山的人,死是鳳凰山的魂。”


    “生不能留在鳳凰山,那便死後永遠留在他心中。”


    姬妙依血氣和靈元如火山爆發一般,從體內溢出,不可控製。


    緊接著,便是一股毀滅氣息傳出,籠罩整個天人間,她即將自爆血脈和元嬰。


    周遊氣急敗壞,徹底慌了,大吼大叫:“我不會讓你的!”


    話音未落,一股強大氣浪,立刻將姬妙依震倒在金蓮之上。


    周遊大吼道:“八部天龍,速速現身!”


    第一時間現身的並不是八部天龍,而是一道震天巨響。


    轟!


    突然,一道五光十色的神芒擊穿虛空,打入天人殿的上空,而後迅速在空中構建出一道十丈大小的傳送門。


    “是誰?”


    周遊大駭,天人殿是八部天龍鎮守的淨土聖地,如今居然被不明力量擊穿。


    這種未知的神秘力量,讓他內心隱隱感覺到恐懼。


    姬妙依也忍不住抬眼望向天空。


    此時,五光十色的傳送門之中,一道偉岸的金色身影正在浮現,宛若天神降臨,一縷威壓溢入天人殿內,姬妙依和周遊不禁膽寒,幾乎跪在地上。


    那種威壓,帶著無敵於萬古的霸道戰意,焚盡諸天的怒火,似能淩駕於蒼天之上,主宰天地萬靈,蒼天麵對他,都要臣服。


    “這等威壓,難道是地仙界強者降臨?”


    周遊嚇得當場尿褲子,膽顫心驚,魂不附體。


    什麽是恐懼?


    以前,周遊覺得,尊者們的訓斥是恐懼。


    頭陀的怒火,便是天底下最大的恐懼。


    而今,看到傳送門中那一道淩駕於蒼天之上的偉岸身影,周遊這才明白,他以前所經曆的恐懼加起來再翻一百倍,都遠不如此人帶來的恐懼。


    一旁,姬妙依看到那一道身影的瞬間,嬌軀輕顫,滿臉不可思議,而後落淚滿江,露出絕美的笑容,就像是冰山之巔綻放的雪蓮,冷冽而絕美。


    那一道身影,何其熟悉。


    那個男人,他雖然遲到,但沒有缺席,他來了。


    在鳳凰山,諸位姐妹對秦凡都報以絕對的信任,這種信任並非嘴上說說,而是不論她們犯下多大的錯,遇到多大的危險,得罪了多麽可怕的人物,關鍵時刻,秦凡都能站出來,為她們兜底。


    在她們需要秦凡的時候,秦凡總是會挺身而出,力挽狂瀾。


    沒想到,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那個男人來了。


    他哪怕中了折仙咒,卻依舊以無敵之姿,降臨了天人殿。


    那種安全感,無以倫比,超越世間一切。


    姬妙依,當即停止了自爆,擦去眼淚,擠出最美麗的笑容,迎接那個男人的到來。


    她甚至開始忐忑,她這麽狼狽,會不會讓那個男人失望,甚至開始嫌棄他。


    “姬妙依,你讓我有些失望。”


    此刻,那一道身影徹底凝實,淡漠的聲音,帶著一縷失望。


    “對不起公子,妙依讓你失望了。”


    姬妙依聞言,嬌軀一軟,跪在蓮花之上,眼淚決堤,羞愧得無地自容。


    而周遊在看清秦凡的麵目,聽清秦凡的聲音後的那一瞬間,眼睛都裂開了,有鮮血滑落,滿臉驚駭:


    “師尊?居然……居然是你?”


    “你不是被困在龍淵嗎?龍淵有龍象屠魔大陣鎮守,強如六欲天魔,都無法脫身,你……你……是怎麽跑出來的?”


    周遊聲音在顫抖,心髒也停止了跳動,肝膽欲裂。


    秦凡俯瞰周遊,目光冷酷如淵:“周遊,你害怕了嗎?”


    噗通一聲。


    周遊再也無法承受心中的恐懼,當即跪在金蓮之上,失聲大哭:


    “師尊饒命!”


    “師尊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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