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宸的心“怦怦”直跳,這裏,他今天第一次踏足的地方,讓他產生了一種莫明其妙的,似曾相似的感覺,這種感覺激發了他的某段記憶,他的腦海裏,響起了一聲又一聲,沉重的喘息聲,一個模糊的人影,正艱難地從黑暗的深淵爬上來……
當那人抬起頭向上張望的時候,蘇宸看到了那人的臉,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
無論蘇宸多麽不願意承認,事實終究是事實,那個人影,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的本尊!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他真實的記憶!蘇宸感覺自己的思緒陷入了混亂。就在此時,叢林裏傳來阮小虎的歡唿聲,這才將蘇宸重新拉迴到當下。
蘇宸抬眼一看,突然發現空中流雲變幻不定,一束暗紅色的光正悄無聲息地向小虎的方向靠過來。蘇宸心念一動,覺得這光來的甚是蹊蹺,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遂大聲叫道:“小虎小心,有怪物!”
便在這時,紅光中已然伸出一隻大手,森森然,向叢林深處抓來。
蘇宸驚道:“啊,不好,小虎危險!”一時焦急萬分,雙腳竟不自覺地離地三尺,斜斜地飛了起來,蘇宸一愣神,正奇怪自己怎麽突然會飛,他的身子已如離弦之箭一般,眨眼間,便到了叢林盡頭,阮小虎的身邊。
忽地,他的眼前閃過三個稀奇古怪的字符,他不待細想,已然認出那三個字是“奔雷咒”,他來不及讓自己的雙腳落地,便在半空中,掐指念訣,一段咒語就這般自然而然,脫口而出,刹那間,叢林中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無數細小尖銳,密如銀針的雨絲布成一張晶光閃閃的大網,向那紅光大手罩去!
隻聽到一聲淒厲的叫聲,大手猛地縮迴到紅光之中,化為一道濃煙,落荒而逃!
蘇宸收了咒決,叢林一切歸於平靜。
阮小虎目瞪口呆地望著蘇宸,結結巴巴地問道:“蘇兄,你剛才那個法術實在是,是……”阮小虎“是”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停了片刻,他終於忍不住,又開口問道:“蘇兄,剛才是怎麽迴事?你……你好像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蘇宸一時語塞,竟不知從何說起,隻能苦笑。
就在此際,一串輕快活潑,如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了蘇宸冗長的迴憶,將他從遙遠的過去,拉了迴來——
原來,不經意間,他已經走到了春竹茶館的門前。
兩個年輕女孩從茶館裏走出,笑語嫣然,與他擦肩而過。
她們約摸十四五歲的模樣,身穿淺綠色的紗裳,行走間,衣袂在微風中,輕輕飄曳,她們邊走邊說,顯得十分開心,有時說的興起,竟會忘乎所以,蹦跳著跑上幾步,引得腰間的那兩塊朱紅色的玉佩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叮叮”的聲音,甚是好聽!
蘇宸心裏奇道:看這兩女孩的衣著打扮,應該不是見習院的學子,但是,她們身上散發出的氣質,清麗脫俗,似乎又是修仙學道之人,也許是來這考試的吧,就像我們當年一樣。想到這裏,他不禁啞然失笑,當年的一切,如同還在昨日,但誰能想得到,一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
當年在鸚鵡嶺,雖然他們最終還是錯失了那場鬥法大會的號牌,但幸運的是,他們後來不僅順利通過了入學考試,還分到了學院最好的仙師——方燕逢。
幸虧遇到了他!蘇宸心下感慨道。
入學考試時,考官就是這方燕逢。當蘇宸毫無保留,向他坦誠述說了自己知道的那些經曆,就連自己在鸚鵡嶺裏想到的,做過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方燕逢,當他說到很多人都說自己曾經是惡魔的時候,他結結巴巴,漲紅了臉,原以為方燕逢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如臨大敵或心存芥蒂,然而,他隻是淡淡一笑,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或荒誕不經的事情。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這一笑,讓他的心頭一暖,鼻子也有些許發酸,他至今也無法說清,當時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就好像心頭的萬千大石,就在那一笑的瞬間,突然被搬空了,不見了,自己之前所有的負擔、顧慮,都在這一瞬間,全者被拈走了,他整個人立時輕鬆了。
之後,方燕逢教他用清虛訣內守心神,漸漸地,他便不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了,偶爾,他還是會想起“啊喲公主”,還有那個深淵裏的自己,但他的心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執著。
他並沒有放下這些事,他隻是先把這些暫時藏在他心底,藏在一個極隱蔽,極柔軟的地方。他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必須忍耐,等待,再等待……蘇宸一麵想著這些往事,一麵邁步走進春竹茶館。
此時,茶館裏的人並不多,隻有兩三個人,隨意的坐著,蘇宸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一個穿著青衣短衫的小二連忙過來,笑著招唿道:“這位客官,你要喝點什麽茶?我們這有白毫銀針、凍頂烏龍、洞庭碧螺春、峨眉蛾蕊、婺源茗眉、西湖龍井,還有……”
“給我一壺烏茗眉,另外再來兩塊桂花糕。”蘇宸道。
小二道了聲“好嘞!”便欣欣然,往後廚走去。
不一會兒,小二便送上了他要的茶水和點心,蘇宸端起羊脂白玉的小茶盞,輕輕吹開浮麵的茶葉,啜了一口,茶水清甜如飴,正是他熟悉的味道,他放下杯子,舉起箸,正要挾向麵前的桂花糕。
忽然聽得幾聲雕鳴,蘇宸心裏詫異,抬頭看時,不覺大驚。
眼前茶館不知何故,突然大變了模樣,先前的櫃台、桌椅、茶點俱已不見,就連之前的小二,還有那三兩位客人也不知所蹤,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個寬廣空曠的石室之中,洞壁如玉,瓊柱碧階,錦屏珠簾,極盡莊嚴華美。
蘇宸急忙向洞外走去,卻不料,剛到洞口,便眼前一暗,不知什麽東西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停下腳步,盯睛一看,但見洞口赫然站著一隻六尺來高的大白雕,金睛紅喙,神俊非常。它如同一位君臨城下的王者,正冷傲地注視著愕然呆立在麵前的蘇宸。
就在此際,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從大雕的身後走出,隻見他一身淡紫色的錦袍,剛毅俊朗的麵龐上,透著一股逼人的英氣。他走到蘇宸麵前,拱手道:“小哥,煩請代我向竹夫人通報一聲,就說遊魚島羅王教厲超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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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蘇宸一時語塞,竟不知從何說起,隻能苦笑。
就在此際,一串輕快活潑,如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了蘇宸冗長的迴憶,將他從遙遠的過去,拉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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