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怔了一下,笑著搖搖頭:“還沒呢……”


    張老七皺起眉:“傅大人還不同意?這樣吧,我再去跑一趟試試,實在不行就去趟州裏,李乾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找我辦件事,可不能辦砸了。”


    秦青眼神一抖:“村長,你的意思是他最近才找你辦戶籍的?”


    張老七點點頭:“也不算很近,兩個月前吧,有什麽問題嗎?”


    兩個月前,那不就是她重生過來後那段時間?


    他東躲西藏的過了十四年,恨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怎麽會突然落戶?


    想安定下來了嗎?


    或許有這樣的想法。


    可他不會想不到這麽做的後果。


    成則無憂,敗則逃出見不得光的崖底。


    這是拿他的命在賭啊。


    “秦姐姐?秦姐姐?你怎麽了?”


    妙妙叫了好幾遍她都沒反應。


    “小秦呐,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張老七也愣住了。


    秦青收迴思緒,淡淡的笑了下:“村長,這件事就不麻煩你了,他是逃犯,朝廷是不會給他落戶的。”


    “什,什麽,逃犯?”張老七驚呆了,他隻以為李乾是碰到什麽難事,到這裏避難的,但從沒想過他是逃犯。


    妙妙和牛叔也都傻眼了。


    秦青拉過妙妙的手:“妙妙,牛叔,我這次迴來是來跟你們道別的,你們要好好保重。還有村長,謝謝你這些年照顧他,他不善表達,但心裏明白。”


    想到他那逞強嘴硬的樣子,秦青忍不住笑了。


    妙妙眼裏噙著淚,不知道說這些什麽好,她還沒從震驚裏反應過來就聽到了這個重磅消息:“道別,秦姐姐,你們要去哪兒啊,現在就走嗎?我們以後還會見麵嗎?”


    秦青抬手給她擦著淚:“隻是出去避避風頭,家在這兒呢,能不迴來嗎,我還等著你們幫我蓋房子呢。”


    牛叔轉身扶著門,低頭歎了口氣。


    這倆孩子好不容易能過安生日子了,突然就扯出來這麽多事兒,造化弄人啊。


    他們還不知道上午發生的事兒,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瞪掉眼珠。


    “秦姐姐,今晚在我們家吃飯吧,我怕——”以後見不到你。


    妙妙抽噎著擦著淚,越想越難受,心裏忽然空了。


    秦姐姐可是她的第一個朋友!拿親姐姐對待的!


    秦青搖著頭:“這次不行了妙妙……”


    她也是拿妙妙當親妹妹看待的啊!


    “好好跟著歐陽大夫學,你爹還等著你有出息呢。”


    妙妙哭的泣不成聲:“知,知道了秦姐姐……”


    秦青也很不舍,她深吸一口氣,告別三人後腳下生風的離開。


    離夜晚還有一段時間,秦青跑去房屋中介找了宗婕,可她沒在,就寫了封信留給她,說起來她的奇遇還沒給她做呢,也不知道是什麽麻煩事兒,隻能鴿了。


    “快想,唿嚕,還有啥事兒沒處理。”


    “還有……應該沒了吧,咱們認識的人就這些,對了,劉大呢。”


    “差點忘了,跟他也說一聲吧,好聚好散。”


    日近傍晚,劉大正在自家肉鋪打掃衛生,門前掛了歇業的牌子。


    秦青跑了一下午,腿都要跑斷了,一口氣坐在台階上喘著粗氣。


    “劉大哥,現在你無罪釋放了,我也就放心了,你要想感謝我,就多多照顧清北村的牛叔和妙妙,不要太放在心上,我要離開這裏了。”


    肉鋪裏走出來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他抱手靠在門框沉默不語,跟門神似的。


    他低著頭看著仰頭靠門的秦青,累的說不清話了還要交代。


    兇人的是她,對身邊的人處處關心的也是她。


    伶牙俐齒的是她,操心的也是她。


    “你怎麽老關心其他人,我走了誰保護你?”


    秦青張著嘴巴呆滯了。


    她機械的轉頭,從下往上,心髒跟著砰砰跳。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騰的跳起來了。


    “你怎麽出來的?逃出來了?還愣著幹什麽,跑路吧!”


    秦青拽著李乾就跑,被他伸手撈迴來,帶進屋裏。


    兩人坐在一條板凳上,秦青往李乾身邊兒湊了湊,碰了下他的胳膊。


    “說罷,你怎麽出來的,不會又有瞞著我的事兒吧……”


    李乾輕笑一聲:“你看你這麽記仇,我要不早點兒擺脫了罪名,得提心吊膽一輩子。”


    秦青撇撇嘴:“誰記仇了,我又沒怪你隱藏身份,前朝太子怎麽了,逃犯怎麽了,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


    李乾嗯了一聲,心裏既雀躍又溫暖:“別人的看法我不在乎,可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受罪,一天不暴露,我們就要東躲西藏,見不得光,那種感受我太清楚了,所以更不能讓你跟我一樣。”


    秦青心裏暖暖的,看著他那認真的側臉,忍不住抻著身子親了一口:“不會的,有我在,沒人欺負你。”


    李乾攬過她放在自己腿上,小小的身體仿佛一揉就碎。


    他忍不住靠在她懷裏,閉上眼,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笨蛋,我是你男人,要保護也是我保護你。明天過後,我就要去西北地區了,流放,是最好的結果。”李乾的聲音越來越淡,眼眶裏濕濕的。


    古代的刑罰要多殘酷有多殘酷,大齊改良後隻留下五種:笞、杖、徒、流、死。比起最後一種,流放確實是最好的結果。


    “要是我帶你逃跑的話,你會不高興嗎。”秦青捏著他的耳垂,撫摸著他的頭發,現在的他像個尋求安慰的大號哈士奇。


    “我媳婦兒就是厲害啊,有本事帶著我逃跑。”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跑嗎。”


    “不跑,我這麽做就是為了不跑。聽話,別亂來。”


    秦青扁扁嘴:“就知道會這麽說……”


    李乾一下坐正了身子,眼神晃晃:“為什麽問這個,是不願意等我嗎……雖然流放的時間最少三年,但西北正在打仗,我會用最短的時間進入軍營,結束流放。”


    李乾懸著一顆心,生怕秦青搖頭。


    他原本是想讓衛陽給他辦個假身份,好跟她隱姓埋名,比東躲西藏的日子好過一些。


    事情有變,白青雲的意思是讓他上前線打仗立功。


    正好他也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兒,是個契機。


    可如果他做完了這些,沒有人跟他分享喜悅的話,還有什麽用處?


    他還不如死在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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