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旋被潑得暈頭轉向,氣憤萬分,她片刻也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惡臭,哪裏還能再懲治樂羨了,隻得狼狽逃竄迴了景仁宮。


    幾個瘋婦還在外麵叫喊著,茹仙便出去對著她們道:“好了,快去喂雞|吧,一會兒做飯給你們吃!”


    瘋婦們聽了,歡唿一聲,朝著雞窩跑去,梁上的那兩個也跳了下來,討好地到樂羨的麵前:“我們幹得漂亮吧!”


    樂羨連連點頭,“漂亮!漂亮!一會兒就做好吃的給你們!”


    於是這兩個瘋婦也鼓著掌地跑了出去。


    茹仙這才連忙過來繼續給樂羨的後身上藥,“小主,還是你機智,事先安排好了,不然咱們今日不知道又要被純貴妃怎麽折磨。”


    樂羨原本今日隻是提前演練一番,為的就是應對妙旋再次來挑事,沒想到妙旋來得倒是巧,演練竟然成了實戰了,樂羨淺淺苦笑,“暫時算是躲過去了,但卻不是長久的辦法。”


    還是盡快離開冷宮才好。


    看見茹仙麵上未好的傷疤,樂羨心疼不已,想說些安慰的話,又怕說出來反倒也茹仙傷懷,便住口了。


    給樂羨上好了藥,茹仙便急急地出了屋子,說是做飯去了。但是樂羨知道,茹仙的心裏苦,她是不想讓樂羨看到她難過的樣子,故而借機出去了。


    樂羨的拳頭緊緊地握著,茹仙的仇,自己的仇,她統統要報。


    這邊純貴妃妙旋迴宮的路上正碰見了嘉貴妃金淑浣,淑浣遠遠地就聞道了臭味,捏著鼻子對著妙旋喊道:“純貴妃姐姐,你這是掉哪裏去了?怎麽這麽臭啊?”


    說著淑浣便不懷好意地譏笑起來,難掩眼中的嫌惡。


    妙旋白了淑浣一眼,此時身上汙漬浸得難受,也不願廢話,隻埋頭狼狽地往自己宮中快步而走。


    淑浣瞧著妙旋的背影,嫌惡地說了“蠢貨!”二字,便往阿哥所去看望自己的兒子永珹去了。


    等淑浣進了阿哥所,正碰見玲玉在給永珹送東西吃,她冷言譏諷了玲玉幾句,將玲玉趕走,又咒罵了自己的兒子一番,說他是廢物蠢物被嚇得傻了都不知道哪個是娘,隨便誰拿了東西就吃!


    永珹因之前冷宮被嚇得病了本就沒好,被淑浣這麽一罵,更是痰氣上湧,翻了白眼,嚇得淑浣又連忙叫太醫。


    這天夜裏,弘曆召玲玉侍寢,待至三更便又趕走了她,將妙旋接進了養心殿。


    玲玉何等機靈,出了養心殿看見在外久侯的黃元,變知曉這是皇上又暗地裏默許自己去看望樂羨,便攜著黃元又往冷宮來了。


    黃元給樂羨主仆二人診治一番,無礙之後便由著綠竹送了出去。


    玲玉一邊給樂羨仔細地塗抹藥膏,一邊方道:“我按著你的話去瞧了四阿哥,那孩子傻傻的,我問三句他才嗯一句,偏不巧又被嘉貴妃給撞見了。”


    樂羨翻動了一下身子,“嘉貴妃可難為姐姐了?”


    玲玉不以為然,“難為什麽,隻不過幾句不中聽的話,我當她沒說就是了。”


    樂羨伏在玲玉的腿上,心中感激,“讓姐姐憑白遭人作踐,我心中有愧。隻是除卻姐姐,我卻無人再求了。還請姐姐按照我說的,日日前去送才好。”


    玲玉連連點頭,讓樂羨寬心。玲玉雖在深宮多年,除卻與慶嬪、怡嬪等人有淺交之外便與樂羨感情最為深厚。


    他平日裏吃齋念佛,說起來隻因玲玉覺得自己那日奪了樂羨的恩寵,心中覺得虧欠故而與她結交。可如今相處下來,玲玉待樂羨已經是親姐妹了,現在別說是遭人咒罵幾句,便是要她生死又有何妨。


    樂羨知道玲玉此人心腸軟,也沒什麽主意,永珹畢竟還是個孩子,恐玲玉一時心軟再失了手,那自己出冷宮的計劃可就完了,便又拉著玲玉鄭重道:“姐姐,我能否洗脫謀害怡嬪的罪名,全靠你了。”


    玲玉也知道樂羨在擔憂什麽,念了一聲佛,便道:“妹妹放心,我知道孰輕孰重,且你又不是要他性命,我定辦得妥帖就是了。”


    如此,樂羨才放下了心。


    自那日妙旋狼狽離去,倒換了幾日平安日子。


    樂羨主仆二人便安心養傷,有那一個頭腦還算清醒的冷宮婦人還幫著做飯,倒是省卻了茹仙不少的力氣。


    這日進寶拄著拐杖進門,他見到樂羨便丟了拐杖撲通跪地,一連叩了三個響頭,口中道:“奴才叩謝小主救命之恩!此生奴才無以為報,願做牛做馬伺候小主。”


    樂羨虛扶一把,很是平和地讓進寶起身,進寶偏是不起。


    那日大火茹仙也得進寶相救,此時見他也沒了從前的鄙夷,便親自去攙扶起進寶,“你若感恩,以後便多幫些忙,少說些酸話就是了。”


    進寶連連應聲,他也知道自己曾經對樂羨不仁不義,一時間想報恩樂羨不信也是正常。他雖是個貪財逐利的,但卻沒有徹底黑了心肝,隻在自己心中打定了主意,以後必是好好對待樂羨主仆,以報救命之恩。


    自此日起,進寶便幫著茹仙做飯燒火養雞喂鴨,一掃曾經的尖酸刻薄神態,儼然一個忠心仆從。


    樂羨如今身上有傷,身邊也正缺人伺候,見進寶如今實心幫著自己,也不計前嫌,隻是仍舊暗中提防著他罷了。


    轉眼便到了九月,樂羨身上的傷已好了大半,隻是茹仙的麵上的傷雖是結痂卻遲遲未長出新皮來。


    近幾日茹仙的話語漸少,整日麵掛愁容,樂羨怕茹仙心生鬱結,每日裏便與她閑話解悶,可茹仙總是避開,尋個無人處獨自一人坐著默然垂淚。


    樂羨見長此以往不是辦法,麵上的傷無法治愈,但總得盡快出了一口惡氣才好,心中更是著急快些離開這裏才是。


    這夜,善保得了輪值的空檔,偷偷入了冷宮,將自己調查來的消息告知樂羨。


    善保道:“我去宮外查過,那碧湖的家人得了一筆錢,買了田莊店鋪,日子過得紅火,細細查了方知,是嘉貴妃一直派人在暗中接濟那碧湖一家。”


    樂羨握緊手中的賬冊,這是善保從碧湖家中偷來的,上麵一筆一筆地記著入戶的銀子數目,且每一筆賬的後麵都標注著:菊茶贈。


    而菊茶正是嘉貴妃金淑浣身邊貼身宮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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