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縈繞著喬旻身上特有的清爽氣息,而酒店柔軟的大床又比她窄小的木板床舒服太多,薑謹言全然放鬆的沉睡著,似被一朵綿軟的雲朵輕托著在空中靜靜漂浮。

    這一覺睡得太過安心,格外香甜,甚至錯過了早上的化妝時間。等她終於警醒,匆匆迴家換完衣服到劇組所在的酒店,原本安排替她化妝的化妝師王姐,早已在給其他演員化妝。

    薑謹言的角色並不需要露臉,臉上的妝麵倒是不打緊,等下去片場覷空求現場化妝助理給補一個,應該也能蒙混過去。但這頭發不梳好卻是要穿幫的。

    薑謹言在王姐邊上守了會,見她開始給演‘西王母’的演員撲定妝粉、補定妝液,做掃尾工作。便趕緊硬著頭皮擠上去,小心詢問。“王姐,不好意思,我有點事來晚了,能不能幫我頭發稍微整一整,我等下六點就有通告。”

    王姐為難的看了看邊上。“我馬上要給虞**弄頭發,她今天通告也挺早的。”

    薑謹言這才注意到,身後沙發上坐著一個豐滿性感的長發女子,正一邊喝著果汁一邊拿著本雜誌在翻看。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自帶特效的虞恩琪。薑謹言不免偷偷打量了她兩眼,果然是人造美女的典型,不成比例的大胸,常人無法企及的尖下巴。臉上不知是因為整容的僵硬還是天生如此,冷冷的看不出什麽表情,和曹靜的天生麗質和靈動比起來當真是遜色了幾分。

    正想著,兜裏電話一陣狂響。接起來卻是武術指導的狂吼聲。“薑謹言,你怎麽沒跟**演一起過來,磨磨蹭蹭讓其他演員等你不成。你到底想不想幹了,昨天頂撞導演,今天又忘記通告。”

    薑謹言一連串的陪著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早上睡過了,我馬上就過來。”

    說是這麽說,可她頭發都還沒整呢。薑謹言急的跟熱鍋上螞蟻似的團團轉。

    邊上虞恩琪聽到她在講電話,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就是那個武行一枝花的女武替?”

    薑謹言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個外號,不好意思道。“就是個普通武替。”

    虞恩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長得還真挺招人喜歡的。你今天這是要替我的戲吧?”

    薑謹言仿佛見到一絲曙光。“是的,我就弄下頭發,虞**能不能麻煩您讓我插個隊,我六點的通告已經快來不及了。”

    虞恩琪理解的笑笑。“王姐,你先替她梳頭吧,我讓助理先幫我卷

    頭發。”

    沒想到這個表情冷淡的美女,性子倒是挺直爽。薑謹言瞬間對她生出無限好感,趕緊謝過她,自己動手先用卷發棒把頭發弄卷了。待到王姐把化妝台收拾好,準備完梳妝工具,便迅速替她挽了個精美的發髻,又編了幾根小發辮,很快搞定劇中女二的造型。

    薑謹言謝過王姐,又再次謝了虞恩琪,便飛奔去拍攝現場。雖是緊趕慢趕,仍是遲了幾分鍾。武術指導又毫不客氣的將她拖到一邊,狠批了一通。

    薑謹言去服裝組領了衣服換上,跟著武術指導來到今天的拍攝地。幽暗清冷的一片竹林,堆著幾座怪石嶙峋的假山。跟她演對手戲的曹靜,已經在邊上亭子裏等了一會兒。幸運的是,導演還沒到。

    今天要拍的是一段女主洛傾顏和小師妹後期反攻女二的戲。

    劇情大致是女二經過一番腦殘抽風的各種作死,最後果然一敗塗地,本著反派女二總是要針對女主的狗血設定。她自然而然的將她所有的失敗,都歸咎於女主洛傾顏的存在,瘋魔發狂的來找女主最後一搏。

    她卷起一陣妖風,腳踩一片黑雲,裹挾著飛沙走石,突破結界攻入女主清修的山頂。先是被小師妹發現阻攔,三兩下打傷小師妹挾為人質。奈何女主洛傾顏已尋迴自己花神的法力和記憶,一番生死搏鬥後,順利救下小師妹,並將作死的女二打傷在地。最後隻因念在與她前世的淵源,方才饒她不死。

    主要的打鬥戲,早已經在永康方岩拍攝完成,今天隻拍一些三人純粹拗造型的簡單武打動作,和一段女主洛傾顏抱著受傷小師妹詢問傷情的畫麵。

    女二和小師妹的戲,原本應該是虞恩琪自己來演,導演考慮到兩人目前緊張的關係,臨時調整,特意把兩人分開,讓薑謹言先對付著。

    於是,薑謹言今天一大早便不得不跟她最不想見的人首次正麵遭遇。

    曹靜一見薑謹言,先是微微一驚,但看她的打扮,便約莫猜出了她的身份。掩下驚訝神色,像初次見麵似的生疏的點頭招唿過,冷冷說了句。“現在替身都這麽牛了,隨隨便便說遲到就遲到。”

    武術指導本著息事寧人的想法,扛下了薑謹言的過失。“曹**,真是抱歉,是因為昨天臨時拍攝計劃改變來不及通知,所以演員不知道,今天才來晚了。”

    他這其實也是實話實說,原本薑謹言今天並不需要替這場戲,全是曹靜和虞恩琪鬧不和,才弄出這麽一出。

    武術指

    導這樣發話了,曹靜也不好再亂耍脾氣,冷哼一聲,便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武術指導照例給兩人講了下動作分鏡,留下兩人自行溝通,便轉身去找導演。

    他一走,曹靜便吩咐邊上助理。“這罐裝咖啡太難喝了,你替我去買杯現磨的來,找家好點的店,別跟上次一樣又被人家拿速溶的當現磨的騙。”

    景區附近根本沒咖啡館,要挑好點的就得去商業區,這一來一迴沒三四十分鍾根本走不過來,薑謹言不禁為可憐的小助理深深掬一把同情之淚。

    小助理一走,涼亭裏便隻剩下曹靜和薑謹言兩人。曹靜馬上變了張臉,不僅不再跟薑謹言裝不熟,還主動上前找她搭話。“薑謹言,沒想到我們倒還挺有緣啊。在這裏都能碰上。”

    薑謹言瞥了她眼,沒做聲。

    曹靜嬌笑著搖著手中道具的團扇。“當初我勸你換個地方工作,你不願意,以為傍上副總裁就能得道升天了,結果呢,前男友飛了,富二代被你拖累得去工地搬磚,這下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在淪落的來橫店當**演,何必呢。”

    薑謹言呆了呆。“什麽去工地搬磚?”

    曹靜見她什麽都不知道,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得意笑容。“你還要知道這麽多幹嘛?反正你家富二代已經是後悔莫及,巴不得再不要見你這個掃把星了吧?異想天開想攀上豪門,真當自己灰姑娘呢。搞笑!還不是隻有乖乖當橫漂的命。”

    薑謹言想起喬旻曾說過,他們家人做錯事,是要被他爺爺罰去工地搬磚的。聽曹靜說是被她連累?莫非是為了上次劇院的事?

    曹靜見薑謹言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頓覺是狠狠出了口氣。跟她鬥?她隻不過是把從戚世柏這裏挖來的小秘密,轉而批發給李青鶴,沒想到不僅立馬贏得李青鶴的好感,更是連帶的讓副總裁跟著倒了黴,自然薑謹言的豪門夢也瞬間夭折在萌芽中。想想真是暗爽不已。

    薑謹言懶得理會她的小人得誌。壓下心頭疑問,順著她的話不卑不亢的迴。“如今我已經從劇院辭職了,你也稱心了,我們不如就此了結,我做我的替身,你好好當你的明星,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別再礙著誰。”

    曹靜微微一笑。“這可由不得你說了算。”她可正等著猛踩薑謹言一番,報之前劇院被辱之仇,怎麽可能輕易放過這等好機會。

    薑謹言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毒眼神,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

    接下來這一上午的拍攝,凡是薑謹言要在地上打滾,被迫摔倒,被威亞吊上吊下的,曹靜無不想方設法弄個十來次ng,便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更別提,有時明明薑謹言還在半空吊著,她就全然不顧的跑開,作勢到導演監視器查看自己的拍攝效果,嗲聲嗲氣的纏著導演問東問西,非得把時間拖久一點,讓薑謹言在寒風中晾得透心涼,這才巧笑倩兮的翩翩然迴來。

    薑謹言默默忍下她這些小伎倆,終於熬過一上午,隻剩最後一組鏡頭。導演看時間實在不早,便放大家去吃飯,將這組鏡頭延續到下午再拍。

    吃過飯,薑謹言剛綁好威亞,就見馮瑧瑧帶著兩個助理到了現場。本來下午一吃完飯就是馮瑧瑧的通告,奈何上午被曹靜這麽一鬧騰,楞是將她的通告也得往後延。

    馮瑧瑧見薑謹言也在,便遠遠對著她微笑招手示意。

    薑謹言在邊上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不好意思的迴了個拘謹的笑臉。

    身後工作人員拉動威亞,將薑謹言緩緩吊到半空中。

    隨著導演一聲。“action!”下午的拍攝開始。

    薑謹言按著拍攝要求,一個後空單踢,淩空向曹靜麵門掃去。這雖是一個簡單的武術動作,但卻是導演為著畫麵漂亮,臨時新加的,對平常人來說還是略有點難度。拍攝前,武術指導反複跟兩人講解過拍攝要領,特別是對完全外行的曹靜,更是多叮囑了幾句。薑謹言也是試著認真跟她溝通了兩次。

    可這當兒,真當她一腳踢到曹靜麵前,曹靜卻不知為何,竟然‘哇’一聲捂著臉坐到地上。

    薑謹言趕緊把腳風偏過。

    導演連忙喊‘cut’!

    曹靜的助理奔過去查看。接著,便聽她大唿小叫,說曹靜被薑謹言踢傷了。

    薑謹言對著蒼天翻了個白眼,天曉得,明明是曹靜自己不躲,而且薑謹言一看她沒按原定動作來,立馬收了腳上勢頭,腳風掃到那一點,最多隻擦到她臉頰邊的頭發絲而已。

    奈何曹靜倒真是個演技派,就見她嬌弱的捂著臉,讓助理攙扶著來到導演身邊,眼眶紅紅,竟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泫然欲泣樣,菱角似的小嘴一癟,雖什麽都沒說,卻似控訴了千言萬語。

    薑謹言雖是惱恨,卻也不得不為她的演技點個讚。

    導演見她這副樣子,當然也不好為了個替身演員,再去質疑她是否被踢到的真假。他

    直接把武術指導叫過去,當著眾人麵高聲訓了幾句。

    薑謹言在半空中依稀聽到句。‘他媽的,再拍不好就讓她脫衣服走人。’

    武術指導立馬讓人把薑謹言放下來。從昨天的頂撞,今天的遲到,到現在過失,一股腦罵開了。

    明明不是她的錯,卻不分青紅皂白便將責任算在她頭上。薑謹言瞬間生出直接甩手走人的衝動。她冷冷掃了曹靜一眼,伸手就要去解身上綁著的威亞。

    這時,身後卻上來一人,輕輕拍了拍她肩。

    薑謹言扭頭一看,竟然是馮瑧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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