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樓令沒有想要報恩,純粹就是殺死胥童將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並且極可能是樓氏承擔不起。


    “你認為誰來殺胥童比較合適呢?”郤至很認真地發問。


    樓令:“……”


    那本是郤氏內部應該商討的事情,郤至怎麽來問樓令了呢?


    這樣一來,變成郤至挾恩圖報,暗示樓令去殺掉胥童。


    可是,不管郤錡,還是郤至,他們並不是那樣的人才對?


    不是說郤錡和郤至不會挾恩圖報,純粹就是他們想要達到什麽目的會很直接,才不會用暗示的方法。


    如果郤氏想要讓樓令當刀,無論郤錡或郤至都會直接說。


    要是郤錡或郤至學會拐彎抹角,好多人就該睡不著覺了啊!


    現在的問題來了。


    樓令肯定不會動手,哪怕是郤錡或郤至直接開口,說什麽都不會直接去殺了胥童。


    如果郤氏有本事讓胥童幹出違背律法的事情,屆時樓令也不會有任何遲疑,甚至會小事放大,直接拿起屠刀。


    樓令思考了一下下,說道:“讓不相關的人動手。”


    郤氏是強族,有著眾多的附庸。


    另外一點,隻要郤氏肯找,一定能夠找到願意背鍋的家族。


    別以為幫郤氏背黑鍋是一件壞事,當代幫忙背黑鍋,子孫後代享受好處,有得是人有那個魄力去幹。


    “行吧。”郤至這是接受了樓令的建議?


    郤至都已經開始在挑人選,以至於看上去很是殺氣騰騰。


    總而言之,郤至願意殺胥童對樓令來講是一件好事。


    公子壽曼登位在即,他成了一國之君,不說發生什麽“雞犬升天”的事情,一眾親近的人獲勢是一種必然。


    那麽,胥童以後哪怕未能獲得卿位,想來從壽曼處獲得的權勢不會小,該得的好處一樣有許多。


    既然胥氏恨郤氏入骨,郤氏總要有所行動,要不然現在胥童已經能夠給郤氏製造麻煩,等胥氏再發育起來可還得了?


    樓氏欠了郤氏人情,一旦郤氏有事的話,絕不可能坐視。


    那是小事輪不到樓氏去報恩,大事輪到樓氏加入進去一塊拚命的局麵。


    所以,樓令自然希望郤氏能夠清除掉能夠看得到的威脅了。


    樓令有些話不得不說,也就說道:“中軍將看似維持大局,實際有意庇護胥氏。是胥氏對欒氏有恩嗎?”


    “哈!?”郤至直接笑出聲,再說道:“胥氏失去卿位之前,他們與欒氏是競爭的關係,隻是不像跟我們(郤氏)的競爭那麽大,搞出那麽多的事情而已。”


    郤至開始講以前的一些事情。


    說來說去,莫不是爭寵,便是家族在利益上有矛盾。


    早先的那些人,他們在出現矛盾後,很克製沒有將對方往死裏弄,起碼不會禍及後代,當代決出勝負也就是了。


    這就造成了當下的現象,胥童好不容易抱上了公子壽曼的大腿,有了資本可以跟郤氏過不去。


    現在出現胥童卷土重來的局麵,也有能力給郤氏製造麻煩。


    跌下去之後又爬起來,類似的例子真的太少太少。


    尤其是胥氏本身沒有實力來對抗郤氏,偏偏胥童借公子壽曼的勢跟郤氏過不去。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胥童算是開了一個先例,必將對以後的格局造成影響。


    怎麽說呢?就是各家族之間的爭鬥,有誰想要手下留情,該考慮會不會給子孫後代製造麻煩,勢必會變得更加血淋淋了。


    郤至來就隻講這一件事情,說完也就離開。


    “我是該在處理胥氏的事情上出一份力,力使在什麽地方呢?”樓令不可能去殺死胥童的。


    如果能夠在履職過程中將事情辦了,哪怕依舊會惡了公子壽曼,還是會讓樓令不出現任何的猶豫。


    胥童沒有幹違背規則的事情,屬於仇殺的性質,事情真的不一樣。


    要是樓令在履職期間殺死胥童的話,盡管會惡了公子壽曼,道理與公義卻是在樓令這一邊。


    公子壽曼如果理智,頂多就是排斥樓令這個人或家族,真的使用手段進行報複,晉國已經進入多強並立的局麵,不再是國君能夠一手遮天了。


    隻要樓令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去殺了胥童,得罪了公子壽曼以及欒書兩人,會站在樓令這邊的卻是更多。


    那麽,樓令那麽幹會不會造成惡劣影響?其實不會,原因是早有很多人那樣幹,幹了的樓令隻是其中之一。


    每天到宮城吊唁的人在增多,不免讓樓令變得更加忙碌。


    與晉君獳血緣關係近的那些人,他們來了之後就居住在宮城內,不像其餘人吊唁完畢便離開宮城。


    “你怎麽來了?”智罃看到樓令走進來,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此時,智罃正在招待單公朝。


    而單公朝旁邊坐著一名孩子。這孩子叫晉周,他是晉國公族成員之一,隻不過並非晉君獳的兒子,甚至父輩與晉君獳都不是同父的兄弟。


    要是算起血緣關係,晉周是晉君獳的侄子之一,隻是血緣關係有些遠了。


    智罃給樓令介紹單公朝,沒有介紹晉周。


    講實話,單純以晉周的身份,真的沒有必要刻意介紹。


    因為不出意外的話,晉周雖然有君位繼承權,但是繼承權非常靠後的公族男性,他一輩子就是生活在國外,死了都不一定能被運迴祖地進行安葬。


    這裏從晉周來到宮城,不是一直在靈堂待著,反而能夠跟老師單公朝去見一些人,其實就能夠看得出來。


    什麽意思?意思就是姬周的繼承權排很後麵,並且晉國公族真沒有將晉周太當一迴事。


    “見過司馬。”晉周人雖小,表現得既有禮貌和有靈性。他行完禮,用一臉興奮的表情,說道:“周聽著司馬的威名長大,今天能夠見到司馬,實在是太榮幸了。”


    這聽著不像假話。


    自從晉國失去天下霸主寶座之後,能夠振奮晉國人心的事情,大多就是跟樓令有關。


    有太多的壞消息,人們肯定就願意去談論為數不多的好消息。


    一旦那些好消息之中某人的身影都存在,變成怎麽繞都繞不開,那人的聲望也必然要建立起來了。


    單公朝雖然是一名公卿,隻是周王室最不缺的就是公卿。


    要說單公朝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純粹是有自己一個小封國。僅是有封國這一點,在周王室一眾公卿中可不容易,因由是大多數公卿並沒有自己的封國。


    單公朝給樓令介紹道:“周是我的弟子。”


    樓令含笑說道:“看著很尚武啊?”


    這是極大的表揚。


    以時代背景論,稱讚誰尚武,大概就是“這孩子很有前途”的讚揚。


    晉周被一表揚,變得更為興奮,離開座位站到樓令邊上,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麽”的模式。


    近期,樓令忙歸忙,總體來說卻是生活比較枯燥。


    有一個看順眼的孩子願意親近,樓令還是很樂意逗一逗的。


    晉周看上去真的很聰慧,以他的年齡來講,表現得也比較成熟。


    “公子有機會願意迴國嗎?”樓令也說不上為什麽,總之就是對晉周比較投緣。


    成了晉國司馬的樓令,他還能夠影響到一些卿大夫,完全有能力幫晉周一把,將之合理召喚迴國。


    晉周變得有些忐忑,抿了抿嘴說道:“我想跟著老師學習。”


    樓令也就是問一問,要是晉周想迴國願意幫,不願意就不願意咯。


    一旁的智罃和單公朝見樓令滿臉笑容在逗晉周,收迴目光繼續聊了起來。


    樓令一開始就是逗孩子的心態,一陣問答下來,發現晉周吸收信息的速度極快,不由心情更加愉快。


    講事實,大多數成年人本就喜歡人類幼崽,要是能夠遇到順眼或是可愛的幼崽,肯定是會疼愛的。


    “那麽,你這一次迴來,不久後將返迴單國吧?”樓令問道。


    晉周表情如常地答道:“會隨老師返迴。”


    樓令知道會是這樣。


    不出現什麽意外,外出的公族成員,尤其是對君位有繼承權的成員,他們隻能一直待在國外;極少極少的人,他們才有可能被召喚迴國擔任某個職位。


    沒有繼承權的公族成員?愛咋,那就咋地唄。


    隻是,樓令多少認為碰上一個聰慧的公族小輩不容易,心裏覺得可惜的同時,有了額外的一些想法。


    樓令笑眯眯地說道:“我家小白年齡與你相差不大,你們平時可以書信往來。”


    晉周先去請示單公朝,迴來之後給樓令答應下來。


    在那之後,單公朝不免要用疑惑的目光偶爾打量樓令一眼,搞不懂樓令那般親近晉周是為了什麽。


    思來想去的單公朝委實想不出原因,隻能歸於樓令純粹跟晉周投緣了。


    沒有多久之後,單公朝攜帶晉周離開。


    “你這是想念小白了?看到同齡人,一副愉悅的模樣。”智罃笑著打趣。


    他們這種身份的人,哪怕是將家人接到都城,其實也是很難長時間與家人同處。


    畢竟,權力不止是權力,還有相關的義務與責任,不是嗎?


    手裏麵掌握著權力,人卻是一點正事不幹,比有在做事的貪官汙吏還可恨啊!


    樓令被勾起了什麽思緒,情不自禁地低聲一歎,說道:“我確實陪阿嬌和小白的時間比較少。”


    在樓小白成長的階段,算起來竟然是他跟樓令去太原盆地相處的時間最多!


    智罃說道:“接到都城吧。”


    那是智罃多少知道樓氏的一應家務已經進入正軌,再來是樓氏不像一開始那麽缺相關做事的人。


    樓令卻是搖頭,說道:“小白的年紀太太小了。”


    之前,多數貴族的晚輩其實都不在都城。這是他們擔憂會發生什麽事情,將自家的晚輩卷進去。


    到了當下,智罃大概是認為危機已經解除,才會給出那個建議。


    這麽一看,智罃分明沒有感受到郤氏與胥氏的劍拔弩張?


    “公子的繼位儀式在兩日後,先君的諡號還沒有確定嗎?”樓令屬於沒話找話說。


    提到這個,智罃有些興奮,心態又有些複雜。


    給先君確認諡號當然是一件大事,不是誰都能夠參與進去。


    比如說,樓令雖然摻和了不少事情,怎麽給晉君獳定諡號就輪不到樓令來參與了。


    君主怎麽確認諡號呢?後世有多重規則與標準,當下卻要簡單許多。


    無非就是看君主在位期間的國家發展勢頭,基本不會涉及到國事之外的私事。


    也就是說,君主怎麽奢靡或好色都不會影響到諡號的選定,甚至君主在位期間不幹活,活全給臣子幹完了,隻要國家向好的一麵發展,君主薨逝之後仍然會獲得一個美諡。


    那並不是齊桓公與管夷吾開的頭,隻是他倆幹出了極大的事業,成為一個典型。


    在齊桓公與管夷吾之前,列國之君的諡號就是那麽來確認的。


    那麽,晉君獳在位期間的晉國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從整體來說,晉君獳在位期間失去了天下霸主的寶座,僅僅這一點就是極大的汙點,哪怕後麵再將天下霸主寶座搶迴來,汙點仍舊會是一個汙點,必將影響到對諡號的確定。


    其它方麵,晉君獳在位的時候,好些家族遭到覆滅,內亂都不止發生過一次。


    有資格商討晉君獳該是什麽諡號的智罃,他們一眾人近期在爭論的事情是什麽?大概就是在惡諡與中性諡號該怎麽選,僅有欒書堅持給晉君獳美諡。


    欒書為什麽要那樣?說白了就是他在晉君獳期間成了中軍將,要是晉君獳得了一個惡諡,對欒書也有極大的影響,至少欒書死後別想有什麽好的諡號。


    “那是選了哪個?”樓令不是好奇,就是想知道。


    智罃皺眉說道:“最後定下了‘景’這個諡號。”


    那就是晉景公?


    “景”字在諡號中的含義可能包括光明、正義或者重大的功績。


    樓令差點沒忍住做出莞爾的舉動。


    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至少晉君獳在位期間,晉國滅掉了東北部的赤狄,擴張了一個晉國大小的勢力範圍。


    在晉君獳薨逝之前,晉國也將楚國從天下霸主寶座拉了下來。


    不管怎麽說,公子壽曼登位之前,是該將晉君獳的諡號定下來的。


    智罃到現在才問道:“你過來是……?”


    樓令是真的有事才來,不是來借機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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