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現代的計時單位,樓令與潘黨兩個車組的較量也就進行不到五分鍾的時間。


    這五分鍾之內,更多的時間是被用來兩乘戰車的起步和加速,真正開始射箭的時間約是占了兩分鍾多一些。


    在旁人看來,兩分鍾的時間太短。


    對於參與較量的人來講,由於注意力過於集中的關係,兩分鍾其實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般。


    樓令這一邊一共射出去七支箭矢。


    潘黨射出了五支箭矢。


    兩乘戰車交錯而過的瞬間,樓令持盾跳進了潘黨所在的戰車。看到這一幕的人,他們其實是有點傻眼了。


    不是說辦不到從這一乘戰車跳到另外一乘,隻是進行遠程武器較量,任何人都不敢輕易跳起來成為靶子,再來是一個判斷失誤不死也傷。


    在所有人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後,現場有的隻是驚唿聲,等他們看清楚什麽狀況,緊隨而來的便是晉人發出震天的歡唿聲了。


    最能夠將發生了什麽看得清清楚楚的人,毫無意外是站在會盟台上的眾人。


    “好哇!”晉君獳極力地控製情緒,還是忍不住在看清楚狀況的第一時間讚歎,隨後又連續唿道:“好,好,好,彩!”


    有了晉君獳的帶頭,一眾晉人當然是緊隨喝彩了。


    同樣看清楚發生什麽狀況的子反有些神不守舍,呢喃道:“怎麽能夠是這樣子呢?”


    站在楚人的立場,潘黨能夠射死樓令才是最應該發生的結果,哪怕沒有射死也該是潘黨取得最終勝利。


    現在的情況卻是樓令跳到了潘黨所在的戰車之上,楚國這一邊的戰車組死了兩名成員,當下也不太確定潘黨的實際情況。


    沒有任何疑問的是什麽?沒有看到樓令站在屬於楚人的戰車上,他正在控製戰車往會盟台這邊過來嗎?肯定是晉人取得了較量的最終勝利啊!


    屬於樓令的戰車會有老樓家的人去追,致師產生勝負之後,其餘人也能去救治樓魚。


    能夠確認樓魚還活著,隻是受了傷,不過並不是重傷,擦傷卻是不少。


    作為馭手的田在戰車被控製後進行確認,心髒的部位中箭,人已經沒了。


    迴過神來的子反第一時間吩咐人,說道:“下去看看黨大夫怎麽樣了。”


    有一名楚人快步離去。


    子反又對著另一名楚人吩咐道:“趕緊點算財貨。”


    這是要做什麽?


    潘黨大概率還活著,盡管他在較量中輸掉且被生擒,人卻是沒有完全失去價值,子反說什麽都不會眼睜睜看著潘黨就此成為晉人的奴隸!


    晉君獳神清氣爽地迴到自己的座位,剛坐下就大聲吩咐郤至,說道:“快快將寡人的戎右請上來。”


    那可是戰勝了天下第二的人,盡管還沒有與天下第一展開較量,無疑已經有了挑戰天下第一的資格。


    這個還是楚人自己預設的門檻,隻有戰勝了天下第二,才能去挑戰天下第一。


    所以說,樓令已經具備挑戰養由基的資格,隨時隨地都能南下前去挑戰。


    哪一天樓令正大光明地南下,楚國那邊非但不能為難,還要盡最大努力保護樓令的安全,直至樓令與養由基進行較量完畢,楚人才能夠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明明樓令是要南下去挑戰養由基,怎麽楚國還要保護樓令的安全?那是因為樓令一旦路上遭到暗算,哪怕樓令本人並沒有怎麽樣,事情也不是楚國幹的,天下人還是會認為楚國耍陰招,為的就是保證養由基仍為天下第一。


    真要是出現那樣的事情,養由基這位天下第一就要帶上水份,必將遭到天下人的質疑了。


    一個會遭到天下質疑的天下第一,他還能是天下第一嗎?顯然是要失去威懾力的。


    樓令沒有殺掉潘黨,他隻是將潘黨打暈了過去。


    關於駕車這種事情,樓令根本是有學習過,控製戰車廝殺有點難,平常驅使戰車則是沒有半點問題。


    戰車在靠近會盟台已經開始降速,隨後停在了會盟台的台階前方六七米處。


    “君上召喚。”郤至先說重要的話,湊近之後看向車壁之內,裏麵躺著兩個人,便是昏迷中的潘黨以及死去的馭手。他視線轉移到樓令身上,問道:“真的生俘了天下第二?”


    樓令給了個點頭的動作,心裏則是想道:“咋不問問我有沒有事呢?”


    在郤至看來,不是樓令身上沒有血跡,人好好地站著嗎?一點都不像是有事的樣子,哪裏用得著多問。


    然而,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那麽迴事,實際上卻是另外一迴事。


    再來,哪怕明知道沒有事情,多關心一下卻能夠令人心生感動。


    樓令也就是那麽想一想,並不會因此對郤至心生什麽怨懟,暗自吐槽郤至不會收買人心而已。


    “看好他。”樓令對樓黑豚等幾個人進行吩咐。


    樓黑豚帶頭行禮應:“唯!”


    周邊圍觀的人挺多,一些晉人已經在向樓令道賀,說的是樓令順理成章取代潘黨占據天下第二神箭手的名號。


    樓令自然是一點客氣都沒有,喜氣洋洋地重複自己是天下第二了。


    在郤至的領路下,他們來到了會盟台之上。


    樓令上來一看,之前不在場的眾多卿大夫已經過來。


    對於這點?樓令在會盟台下方看到那麽多將校在場,心裏已經猜測到卿大夫來了會盟台,大概率還在上麵謁見國君。


    沒什麽複雜的原因,演武暫停了下來,幾位卿大夫怎麽會不過來國君這邊請示呢?


    “君上,臣幸不辱命!”樓令算是遵從命令與潘黨進行致師,自然要以複命的形式來做。


    晉君獳現在卻是矯情了起來,坐在原位矜持地點了點頭,像是自己麾下戰勝天下第二很平常,壓根就不值得激動,說了句:“歸位吧。”


    樓令重新站到了晉君獳的身後。


    “君上定有賞賜。”郤至主要是擔憂樓令心中不忿,控製不住情緒幹出一些不合適的事情。


    樓令聽到了郤氏的提醒,給了一個“我明白”的表情。


    事實上,樓令真的明白,自己可是當著眾多諸侯的麵給晉君獳掙了臉,尤其是打擊了楚國的囂張氣焰,作為一國之君的晉君獳不賞賜,豈不是要寒了全國上下的報國之情?


    “晉侯。”子反已經接到匯報,知曉潘黨還活著,片刻都不想等,站起身來,說道:“勝負已分,請允許外臣贖迴潘黨!”


    這一下,眾人的目光又集中到樓令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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