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內容並不完全代表作者本人看法,以及,請不要代入現實人物!)


    林煜到滬市影視基地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出頭了。胡一川在後座睡得很沉,安靜到林煜都沒忍住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好在,人還活著。


    天色漸晚,影視基地那些花花綠綠的霓虹燈卻都亮了起來,就好像電費不要錢一樣,也不管正在拍的戲要不要用這些場景,反正燈得開著。


    林煜沒看到劇組的大部隊,不過看到了師父和親爹。


    老爺子和林爸分別坐在一張板凳上,各自捧著一塊西瓜。


    有那無籽西瓜他們不吃,非吃有籽的,還在那比誰吐籽吐得遠。隔著一條馬路,就能聽到他倆那邊傳來“突突突”的聲音。


    林煜心裏咯噔一下。完了,師父和親爹不會被這破劇組折磨出心理問題了吧?


    “師父,爸...”林煜走上前去,帶著幾分遲疑向兩人打招唿。


    白楊木反應更快一些,拍了拍林爸:“咦,小林子來啦?小業子,去給小林子也拿一塊西瓜來。”


    林煜腦子裏轉了一大圈,才反應過來老爺子口中的“小業子”是自己的爹。看樣子,在劇組的這段時間,這二人相處得不錯。


    被老爺子叫一聲“小某子”,算是一種認可。為此,孫苞無數次想改名,更想改姓。


    林爸的身手有所長進,蹭得一下子從板凳上起來,就跑開了,大約是真的去給林煜找西瓜了。


    林煜再次擔心起親爹的精神狀態。


    林煜在老爺子身邊蹲下,問道:“師父,你們這段時間還好吧?”


    老爺子笑嗬嗬地,答道:“我和小業子,倒也不差。”


    短短九個字,信息量豐富。不差,那就是也不好了。他倆不差,那別人,應該就是挺差了。


    林煜抿了唇,道:“師父,要不這戲咱們不演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認真的。雖然這部戲,對雙木牌來說有極其重大的意義,但師父和親爹都這樣了,賣再多衣服有什麽用啊?


    老爺子笑著摸了摸林煜的腦袋,語氣平和:“其實,我和你爸,都還算喜歡這裏的氛圍。”


    這麽大人了還被老爺子摸頭,林煜感覺有些不自在,他脖子有些僵硬,說道:“可是,我看你們都這麽累...”


    白老和林董至少看上去隻是精神有些異常,身體都還不錯。可是胡秘書嘞,感覺已經快不行了。


    老爺子搖了搖頭,把手收了迴去,道:“如果你看到了成果,你就知道,累也是值得的。你去裏麵看看小陸吧,看完你應該就懂了。”


    林煜對老爺子這話半信半疑,但還是聽話地往影視基地深處走去。


    “咦,白伯,林煜人呢?”林振業一手拿著一塊西瓜小跑迴來。


    白楊木很自然地從林振業手上接過一塊西瓜,咬了一口,答道:“去看小陸那邊了。”


    “哦,這樣啊。”林振業於是咬向了另一塊西瓜。


    嗯,這西瓜一開始是給林煜拿的,但既然林煜往那邊去了,那今天這西瓜他是吃不上了。


    林煜一步步往裏走著,走過了霓虹燈爭相閃耀的區域,走到一條清冷的長街。


    衛嘉樹有個習慣,他會在片場放準備好的背景音樂,方便演員找狀態。


    林煜還沒有看到劇組的人在哪兒,他就聽到了歌聲。


    “是誰偷偷,偷走我的心...”


    再往前走,林煜聽到了歌聲掩蓋下,鼓風機的轟鳴聲。


    林煜加快了步伐,他很好奇,到底在拍一場什麽樣的戲。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輛載滿了乘客的公交車,還有車旁,已經碎裂成無數片,勉強被拚湊起來的陸嶼聲。


    不對,那不是陸嶼聲,那是另一個時空的阿寶。


    林煜的腳步頓住了。他被那一刻陸嶼聲的眼神擊中了。


    陸嶼聲的演技好不好?肯定是好的。他已經證明過無數次了。


    但是以往,他的演技似乎也沒有到現在這般,仿佛打破了時空的壁障,突破了“表演”這個限定,讓劇中人真正降臨。


    如白楊木所說,林煜頓時就明白了這些折磨和勞累,值在什麽地方。


    衛嘉樹的導演風格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其他導演,或許會給演員講戲,告訴你應該怎麽樣。而衛嘉樹,他會讓你一遍遍地重複,然後一點點地剝離你身上,和角色不同的地方。


    衛嘉樹或許不懂怎麽教演員表演,但是他會幫你成為角色本身。


    說玄乎一點,這就是人戲合一的境界。


    林煜的思考被衛嘉樹的一聲大喊打斷:“哢哢哢,場務,那裏怎麽會有個人?”


    這一聲喊後,現場的氣氛才從1987年的那個夜晚迴到了當下。


    一個壯漢朝林煜走了過來,手指著他,一開口卻還算文明:“喂,你怎麽迴事啊?麻煩迴避一下,我們這裏不是景區。”


    林煜拱了拱手,放低了態度:“抱歉,抱歉,我是來探班的。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陸嶼聲還沒出戲,站在原地沒動。但衛嘉樹視力不錯,他看著林煜,感覺有點麵熟。


    衛嘉樹示意那壯漢給林煜放行。


    林煜走到衛嘉樹麵前,再次說道:“衛導,抱歉,打擾到您這邊了。”


    衛嘉樹一時沒想起來林煜是誰,但也沒追究他影響拍攝的這件事。反正,這場戲本來就還要拍很多遍呢。


    “小兄弟是來給誰探班?”衛嘉樹的語氣還挺和善。


    林煜指了指還站在那,額前發絲隨風飄動的陸嶼聲,答道:“來看陸哥。”


    衛嘉樹點了點頭,道:“哦,來看小陸呀。那你等一會兒吧,小陸現在狀態很好,我們馬上要拍下一條了。”


    林煜乖巧地往後退。


    衛嘉樹上下打量了林煜幾眼,卻是笑了,又問道:“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參與一下我們這場戲?”


    林煜有些驚喜:“我?可以嗎?”


    近距離觀摩陸嶼聲這種人戲合一的狀態,對自己肯定是有幫助的。如果能參演這場戲的話,那就更好了。


    衛嘉樹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對,沒錯,就是你。”


    林煜立刻就答應了:“我沒問題的!”


    這一刻,他已然忘記了走出孫苞辦公室時,身後傳來的那一聲大喊。


    話又說迴來,就算沒忘了孫苞的話,也很難拒絕衛嘉樹的這個邀請吧?


    這可是,在陸嶼聲的bgm裏,和他同場出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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