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零一吃得正投入的時候,第二次被人捅咕,看到又是林煜之後,隻能把什麽怨言都壓迴心裏。


    這還端著飯碗呢,總不能罵廚子吧。


    楊零一又快速地扒拉了兩口飯,然後站起身來,走到了電腦邊,調出了一個林煜根本看不懂的界麵。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信息,楊零一卻是鬆了一口氣。和大本營失去聯係的這一架無人機是離這裏最近的一架,大不了就上天台,肉眼就能觀察到它的情況。


    楊零一帶著林煜出門,程映雪看到之後,也跟了上來。


    在天台上,楊零一支起來設備,很快就找到了那架懸停著的無人機。然後他進行了一係列林煜和程映雪都看不懂的計算之後,自信地說道:“應該就是那個方位,裝了一台信號屏蔽器,影響了無人機的信號傳輸。”


    程映雪喃喃自語:“不應該呀,各單位我們都已經打過招唿了,禁飛的區域也都繞過了,不應該還遇到信號屏蔽器的工作範圍呀。”


    楊零一聽到了程映雪的嘀咕,不太在意地說道:“程局,別多想了,也有可能是民用的信號屏蔽器。”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民用信號屏蔽器的時候,林煜感覺自己的心髒抽抽了一下。


    楊零一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反正那台無人機已經連接上了,繼續升空。


    表麵上,問題這就解決了。但是林煜總覺得不太踏實,他又追問道:“楊哥,可以算出來信號屏蔽器的具體位置嗎?”


    從內心來說,楊零一覺得林煜是過度敏感了,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無人機的位置比較高,這個角度沒多少建築了,要算出信號屏蔽器的具體位置並不難。


    順手的事情,就別為此爭論了。有講道理的功夫,都已經算出來了。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就是那棟樓,大約是42樓或43樓。”


    林煜順著楊零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棟樓那幾層的位置掛著某酒店的標牌。這家酒店,林煜倒是有印象,就是林振業的一個朋友開的。


    準確地說,是那家連鎖酒店的老總一直想要和林振業交朋友,而林振業未必會認這個朋友。


    林煜不太理解:“酒店裝什麽信號屏蔽器?”


    現代人,離了手機信號之後,能活?這家酒店也不會開什麽斷網禪修的活動,裝信號屏蔽器幹什麽?


    楊零一卻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說道:“有可能是客人自己帶的。你應該聽說過,現在的一些酒店、民宿,偷拍比較猖獗,這客人估計也是防範於未然。”


    林煜還是不太理解,客人怕偷拍的話,光裝信號屏蔽器有什麽用呀?最多就是不能被直播了,但是要真有偷拍攝像頭,不還是被錄著嗎?


    這個問題,程映雪給解答了:“這就要說到另外一條黑產了。有人知道酒店客人怕偷拍的心理,就涉賣各種號稱反偷拍神器。拿信號屏蔽器來賣錢的商家已經挺良心了,有些黑心的,一個紅外線燈賣幾百塊。”


    好吧,涉及到什麽酒店,民宿之類,確實有點超出林煜的知識範圍了。畢竟一般來說,他去國內什麽地方,都能住進林家自己的房子裏。


    要麽,就是探訪各邊防哨所的那一圈,住在軍營裏,就更不可能有偷拍這種問題了。


    楊零一和程映雪,算是幫林煜填補了一點知識盲區。


    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兩人的解釋之後,林煜卻絲毫沒有那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而是依舊覺得很心慌。


    楊零一沒有注意到林煜的異常,但程映雪卻察覺到了。她稍一猶豫之後問道:“要不,我讓民警同誌上去掃個黃?”


    大跨年的,要是真有小情侶在酒店的房間裏做一些需要防偷拍的事情,突然遇到警察掃黃,恐怕會對他們將來的生活造成一些陰影。


    而且,那家酒店的檔次不低,民警上去掃黃,還是帶有一點風險的,就怕遇到一些打擾不起的人。


    跨年盛典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開始了,程映雪是把希望都壓在林煜身上了,說的難聽一點,林煜就是田城文旅局的活爹。


    這個時間點了,作為活爹可千萬不能出岔子。所以,程映雪寧願欠公安的同誌一個大人情,也要打消林煜心中的一切疑慮。


    林煜在心中權衡了一下利弊。如果民警同誌上去掃黃,發現一切隻是一場烏龍,後果麽,好像也不會有什麽後果。


    但是如果那幾間房間裏真的有問題,現在隻差揭開真相的最後一步了,卻因為怕麻煩而錯過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想通之後,林煜對著程映雪鄭重說道:“行,那就麻煩程局長幫忙聯係一下。”


    程映雪一邊打開了微信開始搖人,一邊說道:“不麻煩不麻煩,這本來也是要開展的一項日常工作嘛。”


    執勤民警對上樓掃一趟黃這件事情倒是沒有程映雪想象的那麽抵觸。


    今天這個陣仗,這人山人海的,為了避免出現安全事故,公安係統內本來就是集體加班了。和在馬路上吹著冷風維持秩序比起來,上樓掃黃算是休息了。


    酒店的入住率挺高,但是現在在房間裏的人卻不多。這時候來田城住酒店的人,大部分是奔著跨年來的,都在底下人擠人呢。


    就剩43樓的幾間套房了,如果是平時,掃黃就不差這些一晚上四位數起的房間了。但是今天,為了在清淨的樓道裏多待一會兒,帶頭的民警還是敲響了4301的房門。


    但開門之後,他就有點後悔。這扇門應該是敲錯了,開門的是一個保鏢打扮的年輕人,而屋裏對坐著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老者和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


    民警連忙道歉:“抱歉,打擾了,打擾了!”


    那老者笑容很溫和,說道:“您客氣了,維護治安,也是我們應該盡的義務嘛。這大過節的你們還要忙碌,應該是我們感謝你們呀。”


    這話說的,讓幾個民警心裏都十分舒暢,又不禁感慨,難怪人家能掙大錢呢,這素質是真沒得說。


    不過有了這麽個插曲,對剩下幾間套房,民警就沒什麽查下去的念頭了。還是下樓去接著吹風吧,就別自取其辱了。


    幾人往電梯口走去,隻是,走在最後麵的那個民警,突然覺得腳下的觸感不太對。低頭一看,樓道的地毯竟然濕了一塊。


    順著地毯上的水痕找過去,那個民警發現,水應該是從4303號房間流出來的。


    年輕的民警壓低了走上前兩步,拉住了帶頭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師傅,4303好像有問題!”


    起初,民警們還盼著,隻是最簡單的,住客忘記關水龍頭的事件。但是反複敲門沒有迴音之後,把酒店工作人員找來刷開房門一看,裏麵的場景頓時讓眾人震驚無比。


    套間的客廳地麵上,擺著好幾盆已經熄滅了的燒烤碳。


    “燒炭自殺”四個字,一下子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腦海裏。


    酒店經理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哆嗦了,看著幾個民警,說道:“那個,警察同誌,您看到這情況了。我還用不用報警啊?”


    這是已經嚇糊塗了,有點邏輯混亂,語無倫次了。


    帶頭的民警示意徒弟先看好這個酒店經理,然後說道:“快打120!”


    年輕的警察立刻掏出手機撥號,同時帶著酒店經理客廳裏等待,剩下的警察則是一臉緊張地往房間裏麵進行搜查。


    沒人注意到,4301號房間那個很有素養的老者,已經帶著他的管家火速出門了。他們都戴著厚實的帽子,在冬天這樣的打扮並不出奇,但是卻完美地避開了酒店監控的拍攝。


    幾個民警在主臥衛生間的水池邊找到了一個昏迷的胖子,此時他已經麵色潮紅,渾身痙攣,是很典型的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狀。


    幸運的是,人還有一口氣,活著上救護車了。


    大跨年的,遇上這種事情,真說不準是該慶幸還是該哀歎。


    發生這種案件肯定是會給眾人增加很多工作量,但至少人活著上救護車了。要是再晚發現一步,人直接死在酒店裏,那這個事件的性質就又不一樣了。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案子要由刑警同事來接手了。


    雖然從套間內的痕跡來看,這很像是一起燒炭自殺的案件,但是刑警一出手,卻很快發現了重重疑點。


    比如,套間裏竟然沒找到那個昏迷不醒的家夥的手機。就算他是要自殺了,也不可能連手機都不帶吧?


    想自殺的人的確是了無牽掛,估計也沒什麽手機依賴症了。但是,至少在找酒店和辦入住的時候,得用一下手機的啊。


    再比如,房間的窗戶玻璃外側,有好幾個手印,在室內明亮的燈光下很顯眼。正常來說,高檔酒店不會有這麽大的清潔漏洞。


    刑警隊長正皺著眉分析現場的線索呢,一抬頭,卻發現幾個手下的目光都正看向窗外。


    屋裏極有可能是兇案現場,屋外卻是燈光璀璨——跨年盛典,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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