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啊,你知道為什麽你們兄弟四個當中,我一直最不待見你嗎?”


    譚三賢一開口就是王炸,直接把譚振夏給說懵了。


    咦,原來這麽多年,我爹都不待見我的嗎?六十年我都沒發現這個秘密,現在當著我的麵就這麽說出來了?


    譚振夏看向林煜的目光複雜極了,要不是年齡實在是對不上,他都要懷疑,自己和這個小師弟,誰才是老爺子親生的了。


    而譚三賢才不管譚振夏懷疑人生的心情呢,他直接又說了下去:“你最不像我啊!從小,你就事事都求穩。什麽是穩?一成不變,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那最穩了。可是這麽下來,你能辦成點什麽事兒呢?”


    譚振夏很想反駁。這年頭,不出錯就是最難的事情了。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不就是因為競爭對手犯錯誤的時候他穩住了嗎?


    “老二啊,不進則退啊!身處高位,不思進取,那就是瀆職。肉食者不思進取的話,這世上之事,靠什麽去推動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譚三賢開始了掉書袋,說了一通半文不白的話,又是引用又是暗喻,一般人聽著費勁。


    但是對於譚振夏來說,這種含糊不清四麵都留有解說餘地的話,就是他的日常用語,他很快就領悟到了老爺子的意思。


    看著身旁剛剛結束了行萬裏路的遊曆,又黑又壯跟大牤牛一樣的師弟,譚振夏終於下定了決心。


    大半輩子都在求穩,臨退休了,總得給自己的履曆上留點閃光點。那這次就莽撞一把,要是成了,也算是沒白混這大半輩子的官場;要是不成,那就賴在老爺子這裏跟他鑽研廚藝吧。


    譚振夏有個特點,他隻是在拿主意的時候猶豫求穩,但是隻要拿定了主意,那他就雷厲風行了起來。


    而這一次,林煜也沒有隱身於幕後,而是和譚振夏一起,參與了相關事務的討論與獻策。


    林煜沒有官方身份,但是秦正早就給他準備了一個頭銜,他是華夏影視從業者協會的青年代表啊,跟在譚振夏身後出席這些活動,也不算太突兀了。


    就在林煜天天大會小會開會開到頭發昏的時候,暑假就這麽過去了,暑期檔收官,十一檔的角逐正式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之前把十一檔的局勢描述為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說錯。


    包括《雲霄之上》,《焰海雄心》在內的六部十一檔電影,統一的營銷話題就是,xxxx和《淩雲之路》,誰將是十一檔票房冠軍。


    這是一種常見的營銷手段,叫做強行捆綁。


    沒熱度怎麽辦?找一個有熱度的目標,處處都去和他比,就算比不過也沒有關係,要的就是給觀眾營造出一種對比雙方是同一個水平線上對手的錯覺。


    貶低林煜這一招,已經有太多人試過了,暫時還沒見到能夠起效的。那就先誇林煜吧,把林煜捧得高高的,然後再把自己貼上去,也就起到了抬高自己的作用。


    這種操作,林煜還抓不到對方的把柄。怎麽抓?別人說的可都是誇你的詞兒啊!


    不光抓不到把柄,林煜連迴應一下很難。一旦迴應,不管是認同還是反駁,都顯得他接納了對方成為與自己同一檔次的對手。


    除非林煜站出來,十分直白地懟:“你們什麽檔次,敢和我一起比?”


    但是想這麽做,必須是在觀眾都認同林煜已經是獨一檔的存在時才能起效,否則的話,就會顯得他很狂妄,甚至有些氣急敗壞。


    這就形成悖論了,那些人的營銷效果,本來就是顯得他們跟上了林煜的水平線,林煜又怎麽能幹脆利落地甩開那些牛皮癬呢?


    看著自從蹭上了林煜,就一路上漲的《雲霄之上》的觀眾度,翟力勤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他的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要是早用上這種手段,而不是在《峰之極》的時候處處拉踩,或許自己早就突圍了。


    直到今天,翟力勤始終不認為普通觀眾具有獨立判斷一部電影好壞的能力,他依然覺得,一部質量平平的電影,可以通過營銷,成為觀眾心中的口碑佳片。


    同時,翟力勤也不認為林煜比他更懂電影,更懂觀眾。他隻是覺得林煜運氣好,每次都能撞上觀眾感興趣的電影話題。


    翟力勤這種人,就是人們俗稱了當了那啥還要立那啥,明明已經要靠蹭林煜才能有熱度還,還是高傲得不得了,覺得自己處處比別人強。


    而在他心裏,把《雲霄之上》和《淩雲之路》捆綁在一起營銷,隻是第一步。


    等到電影上映之後,他就要逐幀分析《淩雲之路》的缺點,寫出一篇有理有據的影評來,讓《雲霄之上》一舉超越所有對手,把林煜和《淩雲之路》踩在腳底下。


    和翟力勤比起來,封慕宇就要有節操得多,同時,封慕宇還是比較清醒的。


    看到《我與祖國的故事》的營銷通稿之後,封慕宇滿心無奈,向製片人發出了質疑:“你們就非要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嗎?”


    製片人說話還算是客氣,但是眼神中也帶著一絲對封慕宇的不屑:“封導啊,論拍電影,您是專業。但是您可不懂現在的市場了。現在不用上點手段,迴頭票房上不去,您才叫丟麵子呢。”


    封慕宇連聲歎息。製片人說的也沒錯,他早就看不懂現在的電影市場嘍。


    或許,接這個任務,來當這個大拚盤的總導演,就是一個錯誤。自己已經老啦,早就應該離這些事情遠遠得啦。


    封慕宇想,不管這部大拚盤的口碑與票房成不成,自己都應該金盆洗手啦!


    從今以後,就去找小孫,閑得慌的時候去學校裏給年輕的孩子們上上課,沒準兒能像白老那樣,遇到林煜那樣能幫自己正名的弟子。


    遇不到也沒關係,總之,電影界已經後繼有人了,自己這把老骨頭,還是不要再去參與這種資本的遊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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