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子,請進。」


    聽見沉沂香柔婉的嗓音,葉明唿了口氣,將方才腦海裏的畫麵吹開,這才開門。


    此時沉沂香已經罩上派中冬袍,白底袍上繡著天藍色的紋,落在燭火搖曳的房內,品著北風,真有幾分「為有暗香來」的景致。


    葉明微微一愣,這才轉身闔上房門。


    見葉明矢罷,轉過身來,沉沂香行了一禮。


    葉明也迴了一禮。


    兩人都沒有說話。


    燭火還在晃。


    葉明吸了口氣,清了清嗓,笑道。


    「不請自來,真是打擾了。」


    沉沂香輕輕搖頭,道。


    「沒、沒關係。」


    便這麽兩句話,引得初冬夜裏幾聲蟲鳴都嘹亮起來。


    沒辦法,便這麽兩句話。


    就連寒風都小心翼翼的止了燭火。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


    「我......「葉......約好一般,異口同聲。


    這一開口,葉明好笑的搖了搖頭,總算淡了幾分尷尬,伸手一請,示意沉沂香先說。


    沉沂香愣了愣,伸手道。


    「葉公子,請坐。」


    她這時才想起兩人都在罰站。


    和沈沂晴的房間不同,沉沂香房間小上許多,桌子也小得很,隻有兩張小圓凳,看來除了沉沂晴也沒其他人會進她的房。


    葉明拱了拱手,依言坐下,就見沉沂香捏著小壺,替自己斟了口茶。


    斟完茶,沉沂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看著腿間雙手,輕聲道。


    「抱、抱歉,這兒沒什麽能招待葉公子的。」


    說到這兒,沉沂香連忙在房內掃過幾眼,心道:還好沒有很亂。


    葉明笑著搖了搖頭,道。


    「沒關係,我此迴過來,主要便是要向沉姑娘道謝。」


    沉沂香聽見這句話,反而有些喪氣,低頭道。


    「我也沒做什麽,葉公子不必客氣。」


    她多希望兩人繼續方才的支支吾吾。


    見麵需要理由,就是最糟糕的理由。


    對麵的葉明卻沒這麽多心思,隻是閑聊道。


    「方才來時看了下,這一個多月變化不少。」


    畢竟朝夕相處過一段時間,此時閑聊起來,沉沂香自然不像初時見麵那般緊張,雖掛著一抹羞澀的笑,仍平順道。


    「其實葉公子看見的便是全部了。事情太多,我又笨手笨腳的,隻好一件一件慢慢來,現在門麵終於好了,姊姊有打算要招幾名老師培訓,再收弟子。」


    葉明舉起小杯,飲了那小口茶,笑道。


    「沉姑娘又來了,我入山時還讚了幾聲貴派步步為營的做法,怎麽成了笨手笨腳了?」


    沉沂香聞言一愣,不禁掩嘴輕笑兩聲,道。


    「葉公子覺得並無不妥嗎?」


    葉明點點頭,道。


    「貴派現下百廢待興,若要在三年後的大比取得好成績,確實不能慢慢來,不過創派簡單,管理、壯大卻並不容易,這些都是沉姑娘和沈掌門沒有經曆過的,眼下穩紮穩打的做法相當好,任何決策也須三思而後行。」


    聽見葉明這番話,沉沂香又開始緊張起來,忙問道。


    「葉公子,以芊芊他們的修為,三年後的大比仍不穩健嗎?」


    葉明點點頭,道。


    「這次大比正好是尋找信物,對小門派較有利,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另外,這次岱水劍派亮了相,且不是二十、十九這種運氣成分偏高的名次,你們的競爭對手會去萬法樓研究法門並尋求突破口,賽場相見時,恐怕招招都是向著弱點來。」


    沉沂香聞言,這才知道大門派間對於大比小比的重視,遠不是過去所想的「以武會友」這麽簡單。


    那些站在頂峰的門派,自然是踩著無數次苦修、鑽研才能站得那麽高,哪怕法門幾乎無解的昆侖派亦是如此。


    沉沂香聽得坐立難安,捏著自己的左手,呢喃道。


    「還以為有了凝元丹,下次大比應該沒有問題......」


    雖然小聲,所幸夜靜,仍被葉明聽見,他不禁奇道。


    「凝元丹?」


    當時上水道人送獎品時他離得太遠,自然不清楚都送了些什麽。


    沉沂香這也才想到葉明不知此事,忙道。


    「上水道人當時給了我們六顆凝元丹,還有姊姊的劍。」


    葉明聞言,苦笑道。


    「既然如此,那沉姑娘還真不用擔心下次大比了。」


    甲組門派有一個元嬰就已經很不簡單,乙組六個元嬰其他人還玩什麽?葉明真服了,心道:這上水道人也是煞費苦心,定要將這些後輩送上天了。


    當然,戰力並不能直接以修為論,以昆侖派為例,哪怕岱水劍派六人都入了元嬰境,全員齊上也打不過金丹巔峰的趙紫嫣、黃鶯二人,更別提昆侖派還有其他選手,以及趙、黃二人齊上也勝不了的林映雪。


    不過昆侖派可是甲組狀元,以乙組門派論,這個配置卻又顯得過於豪華了。


    吃了葉明道的一顆定心丸,沉沂香總算鬆了口氣,安心下來。


    可惜對麵那位不法之徒果真是壞人,隨即又道。


    「不過若非必要,盡量別讓他們服用凝元丹。」


    沉沂香一顆心又被提了起來,還未開口,就聽葉明解釋道。


    「凝元丹是新藥,發明至今不過十餘年,購買服用的又多是為了延壽之人,有什麽副作用、對於往後修練會否造成影響還不明確,因此大門派才未使用凝元丹。」


    聽葉明這麽一說,沉沂香不再多問,點點頭表示了解,其實她早知道了,身為醫生,她比誰都清楚凝元丹的副作用爭議。


    現在諸多靈修、煉丹師分為兩派爭論不休,也沒討論出個結果,隻不過幸福來得太突然,門派又多了許多業務要處理,才忘了這件事。


    雖知道這些話定會讓眼前這個姑娘緊張不已,可良藥苦口,葉明仍是選擇直言道出。


    當然,現在見沉沂香真開始緊張了。


    他也得出聲安慰,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沉姑娘也不用操心,隻要做好該做的,以諸位的能力,相信再興門派並非難事。」


    見沉沂香仍是點頭,神情卻無甚改變,葉明又道。


    「況且凝元丹發明至今也未曾聽說有何副作用,貴派不妨將它作為一張底牌。」


    沉沂香當然不會讓弟子冒險,不過葉明這番安慰對她來說還是十分受用的,心情緩和許多,淺淺的勾起嘴角,道。


    「嗯、嗯......」


    葉明見沉沂香緩過心神,正想著要告辭還是多聊兩句,就聽沉沂香道。


    「對、對了,我有些問題想問葉公子。」


    他還有些愣神,就見沉沂香慌慌張張的起身,在一旁書案上抽出一張紙,又急急忙忙的坐了迴來。


    看著沉沂香不但有問題,還條列在紙上,葉明不禁有些傻眼。


    沉沂香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問題,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羞澀道。


    「這、這是我之前碰上或想到的問題,我習慣把它們都寫下來,有空的時候慢慢想......」


    身為一個自學成才的元嬰境靈修,沉沂香可不隻是修練天才而已,她還是個學霸。


    好學的她有一套自己的學習方式,才能在萬法樓自修學會那些繁多且複雜的醫術。


    真是個認真的姑娘,葉明暗暗好笑,伸手拿過小桌上的紙,笑道。


    「我看看。」


    上頭娟秀的字跡,寫著一個個在處理門派業務時碰上的問題,像是建築翻修時碰上的價碼問題、門派特殊設施的興建順序、代言費用的價碼和抽成比例、門派積分的實行時機和配分、門人的福利與休假......等等,都是門派壯大初期會碰上的問題,畢竟人少的時候大家感情好,彼此為了目標一起努力、拚搏沒有問題,可人多就必須要有係統化、製式化的管理了。


    葉明可不是萬事通,當然沒辦法迴答所有問題,隻不過根據經驗和大門派的模式,還是有許多能讓岱水劍派效法之處,他略讀一遍後將紙遞迴,指著第一個問題,笑道。


    「首先便是這個問題.......沉沂香聽得認真,頻頻點頭。


    她幻想過無數和他在房中相會的畫麵,不過她沒想到,兩人秉燭達旦、促膝長談的畫麵,竟然半點兒也不旖旎,反倒像上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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