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收到上諭之後,立刻走馬上任,從南京趕赴蘇州,與南直隸巡撫譚綸會同一起,查辦蔡國熙遇刺一案。


    朱載坖在任命胡宗憲為浙直總督的上諭中也對浙直官員查辦蔡國熙遇刺一案進展緩慢予以斥責,要求浙直等處的官員加緊查辦本案,若是不能使得本案水落石出,朱載坖肯定會嚴懲南直隸相關官員的。


    胡宗憲以上諭頻催為由,要求譚綸加緊辦理本案,對於譚綸的方略,胡宗憲認為還是太保守了,完全不知道張居正、譚綸在怕什麽。


    胡宗憲在東南當然是威名赫赫,胡宗憲之所以能夠在東南使得士紳們極為害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胡宗憲在東南諸將中地位極高,無論是戚繼光、俞大猷、湯克寬、盧鏜、劉顯等人麵對胡宗憲都得俯首帖耳,當年的積威可不是開玩笑的,那是多少倭寇的狗頭堆出來的。


    胡宗憲對於譚綸這種施壓等待東南士紳妥協的辦法不以為意,這樣做固然穩妥,但是見效太慢了,胡宗憲隨即以浙直總督的名義發布告示,要求在背後指使水匪的士紳主動向官府自首,可以換取從輕處罰,若是逾期不自首,官府將會采取措施嚴厲打擊背後的禍首。


    胡宗憲的告示算是有些誅心,幾乎可以當作官府已經認定襲擊蔡國熙的就是蘇州的士紳,雖然之前譚綸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畢竟沒有這樣赤裸裸的說出來,胡宗憲可不管這麽多,直接要求涉事士紳來自首。


    胡宗憲的殺傷力可比譚綸大多了,告示一經發出,蘇州的士紳們紛紛來到胡宗憲的住所求見胡宗憲,但是胡宗憲一概不見,之前你們把胡宗憲差點整死,現在胡部堂又迴來了,當然要狠狠的收拾這幫士紳們了。


    胡宗憲的告示發布之後,並沒有士紳願意主動自首,同時新上任的蘇鬆鎮總兵劉顯也已經上任,胡宗憲命令他將蘇鬆兩鎮的官軍集結起來,以備不測。


    既然胡宗憲的告示發出去,這些士紳們都無人將本案認領下來,那胡部堂就要用自己的方式破案了,胡宗憲和譚綸、蔡國熙商量之後認為,蔡國熙前往東山鎮,雖然是在士紳們的提前策劃下去的,但是蔡國熙作為堂堂一府之尊,出行肯定不可能為外人所知,所以蘇州府衙內部肯定是有士紳們的奸細為之通風報信的。


    胡宗憲於是向張居正的督師行轅行文,請求南京錦衣衛派員介入此案,張居正也立即指令嚴紹庭派出精幹校尉赴蘇州協助胡宗憲、譚綸查辦本案。


    比起譚綸的步步緊逼,胡宗憲的辦法就是暴力的多了,胡宗憲直接將蘇州府衙的小吏全部鎖拿,一個個的拷問他們和士紳的關係,胡宗憲對於這些小吏可不客氣,再加上從南京調來的錦衣校尉,胡宗憲嚴令錦衣衛用大刑,不拘生死,隻要口供。


    麵對錦衣衛的酷刑,沒幾個人能夠扛的住的,不禁開始交代他們密謀襲擊蔡國熙的事情,還開始攀咬蘇州府的士紳們,胡宗憲要的就是他們攀咬這些士紳,這些小吏作為蘇州的地頭蛇是很清楚士紳們的家底的,他們不僅攀咬這些士紳,還在大刑之下,將這些士紳用擁有的田產數量都大概交代了,畢竟士紳們要投獻、詭寄、飛灑,都需要這些小吏們協助,對於士紳們的田產,這些小吏是是十分清楚的。


    胡宗憲隨即就以這些小吏的口供為證據,開始在蘇州抓捕士紳,製造大獄,此案的真正幕後黑手王家自然是首當其衝,被胡宗憲調集官軍予以查抄,而且被這些小吏們供出來的占田、投獻很多的士紳也都被胡宗憲派兵予以查抄、抓捕。


    至於證據嘛,審過之後總會有的嘛。一時之間蘇鬆的富戶們如同驚弓之鳥,紛紛逃亡南京,現在發動他們關係想把胡宗憲弄走顯然已經來不及的,士紳們托各種關係想要求見督師南京的張居正。


    他們很清楚,現在能夠製止胡宗憲,不是遠在京師的朱載坖,朱載坖說不定樂得此事呢,而是就在南京的張居正,作為東南現在的方麵之臣,隻有張居正以督師身份出麵,才能製止胡宗憲在蘇鬆的大肆抓捕。


    他們請托徐陟,想要麵見張居正,徐陟表示,張閣老事務繁忙,其實等閑人可以見的,再說了,蔡國熙遇刺一案是陛下點名要嚴辦的逆案,即便是張居正恐怕也很難幹涉此事,畢竟胡宗憲現在是有證據的。


    張居正高掛免戰牌,使得這些士紳也是毫無辦法,其實士紳們很清楚,張居正為什麽會放任胡宗憲在蘇州大開殺戒,就是要清理那些死硬的士紳,免得他們日後成為朝廷推行新政的障礙。


    以顧家、吳家、陸家為首的東南豪門,趕緊向張居正表示,願意配合朝廷的新政,清丈田畝,清退投獻,核實黃冊。


    張居正得知此事之後,嗬嗬一笑,當初張居正多次勸告你們,配合朝廷新政,你們置若罔聞,現在胡宗憲在蘇州大開殺戒,你們知道害怕了,都是賤!


    如果放在之前,士紳們的這些條件,張居正也許會答應,不過現在胡宗憲已經牢牢掌握了蘇州的形勢,再想拿這個條件來和張居正談已經是不現實了。


    張居正表示,除了這些條件之外,還要增加一個,不準蓄養所謂的奴仆、家人或者私兵,隻要有,就以謀反論處。東南士紳們除了掌握著大量的土地之外,還有的就是大量的奴仆,無論是為他們耕作、勞動的佃戶、工匠,還是為他們充當打手,類似於私兵的所謂家人,一概不允許擁有。


    張居正此舉,就是要斷絕他們和朝廷叫板的任何一絲可能,不僅要削弱他們的田產土地等經濟實力,還要減少他們所控製的人口,不允許他們和官府叫板,什麽私兵、家丁、團練,都不再被允許,隻有朝廷的官軍,哪來的什麽家丁護院,想要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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