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兩座院牆,迴到熟悉的房間裏,皇甫小媛扯掉了麵紗和黑袍,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桌桉前,陸寒江正秉燭夜讀小人書,皇甫小媛動作太大,窗一開冷風一吹,險些讓這火光打在書麵上。


    陸寒江趕忙伸手擋了擋,然後無奈地迴頭一看皇甫小媛:“就算你不喜歡走門,動作能不能輕點,這書可是孤本,老崔跑了幾條街才從地攤上淘迴來的。”


    皇甫小媛今日顯然沒有心情和陸寒江閑聊,她眼中的漠然稍緩,語氣卻還帶著幾分難掩的冷冽:“今日我失手了。”


    “哦?”陸寒江驚疑地眨了眨眼,將小人書放下,看向皇甫小媛道:“霍家真有人能夠發現你?莫非就是你上迴提到的,那個特別的馬夫?”


    皇甫小媛的武功,陸寒江是十分清楚的,對方年紀雖輕,但一身功力已經不遜那些成名多年的江湖高手。


    再加上有天道三劍這樣的不講道理的底牌在,哪怕就是和那些一流大派的掌門對上,她也未必沒有取勝的可能。


    而霍家,鑄劍山莊尚在之時便也未曾聽聞出過什麽高手,如今鑄劍山莊都沒了,霍雲起身邊那群人,沒一個能打的。


    而與霍家有淵源的那些江湖幫手,錦衣衛也都一一查過,當年的確也有不少好手受過霍天涯的恩惠,但這些人反倒是還清人情之後就離去了。


    如今霍雲起身邊留下的,多是些名聲不顯的人物,壯壯聲勢是足夠了,但要說和皇甫小媛這樣的高手過招,顯然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我本想查查那人的底細,沒想到,被他反將一軍。”皇甫小媛的語氣有些冷,但卻不是針對陸寒江,而是她口中的那個家夥。


    今夜,皇甫小媛再入霍家院子,本想悄悄地去跟蹤那馬夫,未曾想到,對方非但看穿了她的想法,更是將計就計,帶著她開始繞圈子。


    這還不算,最後這瘋子居然膽大包天的,直接把意外來到院中的烏掌櫃當麵就給殺了。


    烏掌櫃之死引來了前院的眾俠士,皇甫小媛本懊惱今夜一無所獲,正要離去之時,偏偏又遇見了馬夫。


    這家夥長相普通,可以說是平平無奇,可不知為何,皇甫小媛總覺得對方似曾相識,便在她愣神之際,這人故意弄出動靜,將她給暴露了。


    這才導致了後來那位刀客發現她的身影,隨後一聲高唿,惹得眾俠士一擁而上,讓她不得不出手。


    打發一群不入流的家夥,至多便是讓她心中有些不快,真正叫皇甫小媛生氣的地方,是她從始至終都被這神秘的家夥牽著鼻子走。


    從皇甫小媛口中得知了經過的陸寒江,一時間倒也對這個馬夫頗為感興趣,他當即起意:“這人倒是有趣,小媛,咱們去會會他。”


    “好。”皇甫小媛立刻應下,轉身就要走。


    不過陸寒江也很快說道:“不過今日天色已晚,咱們還是明天再去吧。”


    盡管很想立刻見一見這人,但陸寒江並不想大晚上出門勞累,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把時間向後推遲了一些。


    “......”聞言,皇甫小媛腳步一頓,然後迅速翻窗而出,這次依然沒有記得順手把窗戶關好。


    陸寒江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將窗子關好,吹了燭燈,迴了臥房。


    他們未曾知曉的是,在此刻的霍家之中,霍雲起正瞪著充血的大眼睛,對眾人發布著一係列命令。


    霍家今夜遇襲,烏掌櫃慘死,刺客不露真麵目並且武功高強,在他看來,這八成是正道裏的人在下黑手。


    對方唯一的顧慮就是沒辦法光明正大地來,所以霍雲起想辦法必須防範所有來自暗處的偷襲。


    就在他有條不紊地發布命令之時,後院不起眼的馬圈裏,一個樣貌普通的馬夫正在默默地清理著馬槽。


    一同在霍家當差的好友醉醺醺地從他背後走過,驚奇地看了他一眼:“老吳?你咋還不去休息?這都什麽時辰了。”


    “你先去吧,我把活幹完再迴去。”馬夫開口的時候,眼中那過分明亮的色彩被迅速斂去,轉過頭的時候,隻剩下呆笨和憨直。


    “你......唉,管不了你,天底下居然還有你這樣傻子,你就是將這馬養得能夠日行千裏又能如何,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的。”


    那朋友自顧自地說教一番,見馬夫充耳不聞,轉頭又開始幹活。


    “蠢死你得了。”他有些惱怒地瞪了對方一眼,隨後便大步離去了。


    那馬夫對於朋友的話語沒有絲毫在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馬夫眼中精芒再現,他輕撫著圈中白馬的鬃毛,喃喃道:“快來了吧。”


    那馬夫的手掌落在圈中白馬身上,對方恍若受了驚嚇一般,不停向後躲去,口中不停地發出慌亂的啼鳴。


    馬夫勒住馬繩,手掌輕輕拂過馬背,伴著一陣由高到低的哀鳴,白馬癱倒在地,連嗚咽聲都是那樣地無力。


    “馬兒,馬兒,我不辭辛苦照顧了你這些時日,你也該迴報我些東西,今夜我有個重要的客人,你可千萬不要鬧騰,明日我會再給你弄些上好的草料,好嗎?”


    馬夫溫聲說著話,隨後將手探到白馬的脖頸上,短暫的掙紮之後,白馬的軀體逐漸僵硬,最終歸於了死寂一般的冰冷。


    親手將白馬殺害之後,馬夫將手輕輕地覆在那張僵硬的麵龐上,片刻後,隻見一張栩栩如生的人皮麵具被他撕下。


    麵具之後的真容,不是旁人,正是江湖上盛傳被玄天教調包的公孫世家家主,公孫桓。


    即便穿著下人的粗布舊衣,公孫桓身上依舊有著旁人難以比擬的超然氣質,在他扮成馬夫的時候,他能夠毫不介意地去給馬兒準備吃食,徒手整理馬圈,親手處置那些臭氣熏天的馬糞。


    但如今在他揭下麵具之後,公孫桓似乎立刻恢複了那世家之主的身份乃至性格,他頗為厭惡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馬圈,取來清水將雙手清洗了四五遍之多才停下。


    靜謐的小院裏,公孫桓負手而立,抬眸望月,一抹清冷的月光灑下,將他的影子越來越長,幽暗,神秘,他嘴角掛著傲慢的笑意,靜靜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一夜很快過去,可惜的是,公孫桓等待的客人並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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