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一直以為京城裏一定什麽都有,玩的花樣指定多得數不清才是,沒想到居然還不如江南有意思,這把我押大。”


    “還是小,你又輸了。”


    “小陸,你作弊了吧!怎麽開了這麽多把全是小!”


    屋外寒風習習,屋內炭火暖身,小炕上陸寒江和商蘿相對而坐,桌上的瓜子殼已經堆成了小山,骰盅在嘩啦啦地搖著,好一副快活景象。


    小閑園的位置和錦衣衛的陣地相距不遠,且地勢偏高,陸寒江隨時可以用千裏鏡看到那邊的情況。


    這幹巴巴地等著多沒意思,所以陸寒江便和同樣無聊的商蘿一塊玩起來了,本想著把另一個商蘿和她哥哥都一並叫來玩麻將,可惜那兩小的總是躲著他。


    無奈,他隻得和商蘿一邊閑聊,一邊耍點骰子玩。


    “不行,這次讓我來!大還是小?”


    商蘿搶走了骰盅自己搖了起來,隨口問道:“小陸,今晚你怎麽跑過來了,還穿的這麽正經。”


    陸寒江騰出手來抓起一把瓜子,一邊哢吧哢吧地嗑地起勁,一邊道:“穿官服當然是為了辦正事,我和你可不一樣,差事忙得很,我押大。”


    “忙得很還在這裏偷閑。”


    商蘿撇撇嘴,翻開骰盅一看,嘿嘿地笑起來:“是小,你輸了。”


    “你偷偷摸摸動手腳了吧,”陸寒江放下瓜子,把手上沾著的殼拍拍幹淨,從兜裏拿出個小玩意遞了過去:“喏,特地從南邊給你帶的。”


    “禮物啊。”


    商蘿眼前一亮,拿過那小木雕好一番擺弄:“什麽花這是?”


    “風鈴。”


    說話間,陸寒江拿起桌上的千裏鏡對著窗外看去,一邊還不忘往嘴裏塞點瓜子,順口道:“這次去南少林燒香,和靈空方丈聊得投緣,他就給了我這個。”


    “和尚給的啊。”


    商蘿聞言似乎有些嫌棄,不過又見那小木雕惟妙惟肖的,表情便又歡喜起來:“這方丈還挺有意思的,居然喜歡雕些花花草草,對了,你給錢了嗎?”


    “那還用說,我給的香火錢肯定保證他們下輩子不愁吃喝了。”


    說著,陸寒江透過千裏鏡並未發現陣地那邊有何動靜,他砸了咂嘴,自言自語地道:“別是我想太多了吧。”


    “謝謝啦。”


    商蘿開心地把小木雕收下,接著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著陸寒江抱怨道:“小陸,說起來還有個事你要幫幫我。”


    陸寒江將千裏鏡放在一邊,問道:“什麽事?”


    “我的劍被京城南門的門衛收走了,你幫我要迴來吧。”商蘿可憐兮兮地說道。


    “小事......等會,你哪來的劍?”


    話答得順口,陸寒江迴過味來才覺得不對勁,他驚詫地看向這丫頭問道:“你又開始偷東西了?居然還沒被抓住?”


    “呸呸呸,誰偷東西了!”


    商蘿使勁吐舌頭,兩手叉著腰很是不滿地瞪著陸寒江道:“本姑娘可是真金實銀買來的!”


    陸寒江“嘶”地嗦了口氣,問道:“哪的點子不要命了在京城裏賣刀劍,不對,伱哪來的錢?”


    “四殿下給的啊。”


    商蘿掰著手指頭說道:“之前還住在殿下那的時候,管事的公公第一天就送來了一大包銀子,說是日常用度,小陸,人家可比你大方多了。”


    “人家的爹是皇帝,你看我爹是幹啥的。”陸寒江沒好氣地說道。


    “也是,”商蘿點點頭,又說道:“然後那天我去河邊散心,遇到個奇怪的人說是和我有緣,然後就把他的劍一文錢賣給我了。”


    “一文錢?”陸寒江眉頭一挑,感覺不對。


    “一文錢。”商蘿肯定地點點頭。


    “你不會被套路了吧?”說實在的,要真是有人來套路,陸寒江反而安心了。


    商蘿不屑地哼了聲,道:“誰敢給本姑娘下套,當錦衣衛是擺設嗎?”


    “......”


    很好,這人質身份屬實讓她給玩明白了。


    小閑園附近都有錦衣衛的暗哨,商蘿平日裏雖然看似出行無阻,但實則都在錦衣衛的眼皮底下,這賣劍的能接近她而不引起錦衣衛的警覺,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這人就是個不循常理的怪人,一文錢賣劍也是性格使然,沒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被錦衣衛覺察。


    這第二,那便是此人武功高強,能夠躲過錦衣衛的眼線,將劍送到商蘿手上。


    若是第一種情況,陸寒江權當看個熱鬧,若是第二種......商幾道還是哪個華山長老下山了?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他們才會無緣無故地對商蘿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既然對方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那他們的反應自然也不需要太大,隻是這事裏外透著古怪,陸寒江便記在心上了。


    “我看那劍還挺漂亮的,小陸,你可一定要幫我要迴來啊。”商蘿苦兮兮地懇求著,想來那劍應該確實不差。


    陸寒江點頭應下,又無奈地道:“你這心也太大了,帶著劍也敢進城,若沒有錦衣衛兜底,有你好受的。”


    京城之中有著極為嚴格的兵器管製,理論上能夠在京中動刀兵的隻有兩種人,一是錦衣衛,二是宿衛宮城的禁軍,兩者都有一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不屬於任何朝廷部門管轄,直接聽命於皇帝。


    除此之外,所有的長兵器,車馬輜重等統統封存在武庫,連城門令最多也隻是佩戴短兵,剩下城中那些巡街的衙役,隻有水火棍可以使。


    至於個人,若沒有足夠的身份地位,便是連向城防司報備的資格都沒有,這般嚴格的管製下,光明正大地帶著兵器想進京城,那不如直接開口說要進牢房好了。


    “我也不知道城裏還有那麽多規矩啊。”商蘿嘟著嘴,委屈巴巴地道。


    “行了行了,我替你把劍要迴來就是了。”


    陸寒江的話讓商蘿的表情立刻由陰轉晴,這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隻要不是帶進城中去,那都好說。


    這邊說話間,遠處的光亮突然變得飄忽不定,陸寒江即刻拿起千裏鏡一看,果然是賊人上門了,而且來的並不是那尹之邪,而是一群素未謀麵的家夥。


    居然真的是衝他來的?


    陸寒江嘖嘖稱奇,他和玄天教的梁子什麽時候結這麽大了,一群小肚雞腸的家夥。


    “好像有動靜了誒,”商蘿也注意到了外麵的變化,她道:“小陸,你要過去嗎。”


    嗯了一聲,陸寒江戀戀不舍地從炕上下來,取走掛在架子上的大襖披上,對商蘿道:“我去收個尾,你就待在此處,不要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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