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輕佻譏諷的詢問,頓時讓梅辰變得緊張,對視那雙似有拷問之意的美眸,更讓他有種被看透了心靈的恐慌感。


    從訂婚現場突遭雷擊到現在,梅辰仍沒有摸清苑霏霏的態度。


    對於他……


    苑家贅婿未婚夫的身份,苑霏霏到底還認不認,梅辰更是無從能夠確定。


    這讓梅辰總處在患得患失之中,更讓他迫切想殺了堂哥梅洛。


    “找他請教一些問題。”梅辰含糊著迴答。


    苑霏霏嘴角噙著譏諷:“什麽問題?”


    “是……”


    “是關於《梅花易數》的一些問題。”


    “我想嚐試修習書中術數,所以才會向粱師父請教。”


    梅辰硬著頭皮,半真半假迴答道。


    “是麽?”


    苑霏霏並未拆穿梅辰的謊言,她收迴了略帶壓迫性的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財務報表,淡淡漠然又說:“若不得梅易氣運,便不能修習梅易玄法,這一點你不知道嗎?”


    梅辰額頭冒出了些冷汗,按照預先設想好的解釋說:“梅易傳承乃有身、法、術三篇玄妙,就算不能修習玄法,那我也能……也能先修習術篇和身篇的術數,這也是為了咱們的未來著想。”


    “咱們?”


    苑霏霏嗤聲輕笑,並未再多說什麽。


    合起財務報表交給身邊秘術,她淺飲過一口早茶,便就準備起身離開。


    “霏霏……”


    “我身體好的差不多了。”


    “咱們……咱們什麽時候完婚?”


    梅辰喊住苑霏霏,情急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事。


    “你覺得,眼下我們還適合完婚嗎?”


    “好好養身子吧!”


    站定的苑霏霏冷笑迴眸,霎時百媚橫生,又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冷意。


    她並未完全表態,但這種態度已然表明——梅辰再沒資格,成為她苑霏霏的未婚夫,至於好好養著身子,等身子養好了就滾蛋嗎?!


    望著她背影,感受著那股冷漠。


    梅辰恨恨捏起拳頭,陰霾很快爬滿了他的臉,甚至扭曲了他的五官。


    深深唿吸,收斂所有情緒。


    用完早茶的梅辰,與客廳外候著的保鏢吩咐:“備輛車,去粱師父家。”


    ……


    天漸大亮,我和師父這才趕迴破舊居民樓小區。


    早已年邁的破三輪車,終於這一刻不堪重負徹底壽終就寢。


    罪魁禍首僅僅是路邊的小石子兒,它硌到了車輪以至於突然爆胎,不但將迷迷糊糊的我驚醒,更崩斷了鏈條以及壓彎了車軲轆。


    走下車鬥,正瞅見師父友道士仰天悲唿:“三兒!!”


    他撲向了破三車輪,抱著彎掉的車軲轆滿臉悲痛表情,心疼的甚至眼圈兒泛了紅。


    我嘴角抽了抽,原來……它還有著名字。


    難怪師父對它不離不棄。


    懶得理這神經病,我自顧自走迴家,然而才剛進破舊居民樓小區,一道倩麗人影便撲了我一個滿懷。


    “梅洛……”


    “你怎麽才迴來……”


    顧清靈緊緊擁著我不舍放手,委屈聲音甚至帶著些哭腔。


    我咧了咧嘴,不就剛出去了一天嗎?


    怎麽弄得像久別重逢一樣。


    但她卻說,我剛離開的那一秒,她就已經忍不住在想我!


    看著顧清靈熬紅的眼睛,我這才恍然意識到,她為了等我竟然一夜都沒睡。


    備受感動的同時,我溫柔笑著與她安慰。


    說實話,還是她撒嬌黏人時最可愛。


    拖著疲累困倦的身體,一邊享受她無微不至的關懷,一邊在她攙扶著迴去家裏,而在我們身後,師父友道士拖著破三輪也走進了小區。


    始終……


    師父還是不肯放棄“三兒”!


    鼓搗著各種工具,他還想再搶救一下它。


    我清楚記得,他老人家上筆生意可掙了三十萬,拿來換輛車都足夠了,幹嘛還要搗鼓那輛破三輪?


    而師父卻罵著我薄情寡義,傾注了的感情是用錢能換的嗎?做人怎麽可以喜新厭舊!


    我一陣無語,如果不是知道您曾親手殺過愛徒,我還真信了您是念舊的人。


    迴到家裏,我翻找起師父的破爛兒。


    搬出桌子底下雜物箱,一股腦兒全倒在了地上。


    顧清靈奇怪問,這是幹嘛?


    我神秘笑笑,尋寶!


    說是破爛兒但還真不乏一些好東西。


    沉甸甸的銅塔表麵蒙著油汙灰塵,貌似是鎮靈塔?


    鐵鏽斑斑的四方大印,篆文刻字“道經師寶”,莫不是道家法印?


    漆黑木牌令鑒,龍飛鳳舞上書“五雷敕令”;掉了紅漆的鎮壇木更有“萬神鹹聽”刻字,似乎還是雷擊棗木製成;質樸葫蘆掌心大小,泛著幽光沉靜的紅亮光澤,像是裹了層奇特的釉彩;還有袖珍小巧的鈴鐺、破了口的清水碗、以及雕刻著下身八卦上身師老像的木頭等等……


    亂七八糟的簡直什麽都有!


    顧清靈這時感歎,她說突然能理解,為什麽師父竟然這樣窮了。


    別的且不說,單是雷擊棗木的法器就價值不菲。


    很多時候還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我皺眉納悶,既然師父弄了這麽多好東西,怎麽就沒見他拿來用?


    這裏麵的許多東西,絕對都稱得上法器的範疇!


    拿來用,不就可以施展法術了?


    “可能……”


    “師父根本就不會!”


    顧清靈憋著笑,悄聲猜測說。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如果師父根本不會,那他老人家搞這麽些寶貝幹嘛?真就拿來當破爛兒啊!


    撥弄開那些認得出認不出的,我從最下麵翻找出了手機。


    拿到手中,我頓時就僵住了表情。


    老式的黑色諾基亞!


    我甚至懷疑,這玩意兒恐怕比我年齡都大!


    終於得以重見天日的直板手機,迫不及待的溢出縷縷黑氣,像是觸角般纏住了我的手。


    這幕情形,嚇的顧清靈驚叫連連後退。


    而我的拇指不受控製地,按在了開機鍵的按鍵上。


    開機鈴音隨之響起,小屏幕亮起白光並出現了開機動畫,那是兩隻交握在一起的手,白皙而纖細很像是女人的手。


    下一秒……


    屏幕白光突兀變得血紅刺眼,那兩隻手也迅速腐爛成了骨頭。


    隨著動畫一幀幀隱去,又漸漸浮現一張女人的臉。


    臉色慘白無血,泛著詭譎綠光,猩紅眼睛布滿血絲,陰森可怖的衝著我獰笑。


    滑膩粘稠感緩緩蔓延,深褐色血液從手機裏溢出,很快流淌了滿手並緊緊包裹試圖滲入皮膚。


    “嘿嘿嘿嘻嘻嘻……”


    獰厲笑容,夾雜著刺耳的尖銳音調。


    迴蕩在耳邊,響徹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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