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石家大小姐,任性脾氣大,刁蠻又狡猾,可卻對他是真心地好。至少,他明白在傭人的嘲笑中,那厲聲為他辯護的聲音中有幾分真情,同時他也明白從小到大同學有心為難時,那大聲怒罵迴去的嬌脆女聲中有多少堅持。


    一路走來,她對他的好,他都藏在心底,不是不明白她對他的好,她是他生命中的意外,如火焰般直燒而入,明豔炙人。


    在大小姐到來法國留學,要求他跟她一起過來時,他連猶豫都不曾,就那樣離開熟悉的美國,到法國來念書。


    石家夫婦也很高興,比起讓寶貝女兒獨自一人在巴黎生活,有他在一旁照顧她的生活起居,更加讓他們放心,畢竟他已經照顧大小姐這麽多年,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


    石薔薇身邊有個趙梓顯,有個弟弟,理所當然。


    六年,他們在法國已經整整六年,到現在他快要高中畢業,即將考大學,而她則即將大學畢業。因為他的學齡被耽誤一年,所以他與她的距離變成了四年。


    攤開手掌,望著上麵清晰的掌紋,這雙手,到現在還是一無所有,什麽都不能給她。甚至目前連學費都是石家在負擔,雖然對石家而言,那隻是一筆不值一提的小錢,可他卻已經不想再拿。


    現在的他不僅有自己,還有她,那個從出生那天起就被細細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父母疼愛,哥哥保護,她天生就是要來享福的,誰又舍得讓她吃苦?


    可現在以他的能力,還是遠遠不能做到,他痛恨自己的這種無力感。


    他們的關係發展得太早,而他的能力卻進展得太慢。


    手指慢慢地收緊起來,他要用自己的雙手來負責自己和她的人生,可他現在卻還是無能為力,至少也要等到他讀大學,濃濃的苦澀在心頭蔓延開來,他痛恨這種感覺,無比痛恨。


    下課鈴聲響起,打斷了他飄遠的思緒,居然一上午的時光就這樣過了,完全沒有感覺,原來那段從前已經過了那麽久,居然要用這麽長的時間來迴憶。


    “嗨,趙,中午一起吃飯可以嗎?”一張清純甜美的臉蛋出現在他麵前,他知道她,ine,他的同班同學,高中兩年多一直對他非常友善,也經常會找他說話。


    “不必了。”可還是要拒絕,他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課本,不去看那張失望的臉蛋,這世上除了石薔薇,他可以拒絕任何人的要求,而且絕不會內疚。


    走出教室時手機傳來簡訊聲,拿出來點開,“我晚上要吃龍蝦凍、香煎羊排和椰奶布丁。”


    很石薔薇式的口吻,直接命令,從來不管別人會不會為難,也不管是什麽季節,在什麽國家找不找得到某種食材,可,是她要吃的,那又有什麽問題。


    一輛鮮豔的法拉利以一種輕快的速度在巴黎的街頭奔馳,非周末的下午三點半,路況非常好,石薔薇坐在駕駛座上,漂亮的手指在光滑的方向盤上輕點,車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大雨,helene segara帶有強烈魅惑迷離氣息的歌聲在車內淡淡地唱著,雨刷有節奏地掃過擋風玻璃,雨水淺淺漫漫。


    她今天心情很好,在倫敦的新銳設計秀上,她的作品受到了極高的讚譽和關注,就連一向對她最為嚴格的老師,mg公司首席設計師marvin都朝她微笑,她知道,這次自己真的做得很好。


    事實證明,沒有石家大小姐光環籠罩下的她,依舊可以做得很出色,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去準備,多少個夜晚不眠不休地通宵畫稿,無數次的修改,終於有這次的淋漓演出,她知道這次的成功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時裝秀還未結束,就已經有數家大型服裝公司向她伸出了邀請之手,這些機會是許多初踏進這行的人夢寐以求的,可卻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創造自己的品牌,開自己的公司,而不是為別人工作。她是石家的大小姐,有充分的金錢可以供她完成自己的夢想,為何不用?她並不覺得拿家裏的錢來開公司有什麽不對,畢竟她生在有錢人家裏,本來就可以比普通人有更高的起點,可以走直路,為什麽要傻得去拐彎?從小到大,她的吃穿用度無一不奢華精美,她也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花錢從來都不手軟,反正她哥哥比爸爸更會賺錢,這輩子她就算什麽都不做,也花不光。


    她知道自己有才華,還有資金,為什麽不好好利用呢?明明一年可以成功的事情,為什麽要講骨氣、求自立,花十年或者幾十年來達到?那樣的矯情,她不屑。她是石薔薇,石家的掌上明珠,她有享受的資本,為何不要?


    她的生活不要辛苦,不要為了錢而煩惱,一切都順她心意,想要怎樣都可以,這些都造就了她囂張自大的個性,但她又知曉分寸,從來不會無理取鬧。所以從小到大,雖然她是大小姐脾氣,但也因為爽朗率直,朋友也非常多,人緣極好,尤其是異性緣,更是好到讓人咋舌。


    從國小起,跟在她身邊的男生就從來沒有斷過,不管是世家子弟還是有上進心、有抱負的男生,都被她嬌嬌的笑容秒殺,可那些人,她通通都不要。


    在號誌燈轉燈前她俐落地打過方向,開上右邊的道路。


    從十歲那年開始,她的眼中就隻看到那個沉默倔強的少年,歡笑熱鬧聲中,他獨自坐在那裏,安靜無比。既不像別的小朋友那樣圍著她轉,也不像電視或者小說裏麵演的那樣,故意與眾不同地挑釁她,他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別人進不去,他也不願出來,黑色的眼眸透著不屬於他那個年齡的早熟。


    她在看到他的瞬間,就一直在偷偷的打量他,她發現不論自己笑聲再甜再清脆,他都不會抬眸看她一眼,不論她與小朋友玩得再開心,他也漠不關心,就算是發放禮物,大家都排隊興奮地去領,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世界好像就隻有他一個,沒有別人。這是從小到大都是焦點中心的石大小姐所不能理解的,於是,他的世界,她偏偏就想闖入。


    當時隻是莫名地堅持,就一定要他,想要他陪在她的身邊,想要讓他的眼中不再隻有他自己,可誰想到,一堅持就是整整十一年。


    最初隻是習慣了,習慣身邊有他,安靜不多話,隨便她使性子發脾氣,隻要不過分,他都由著她,甚至偶爾逗逗他,讓他不那麽老成,做一些與他年齡相符的事情,她也覺得開心。但這一麵隻有她知道,他在外人麵前跟在她麵前是不一樣的,雖然年紀比她小三歲,麵對女霸王似的她,他反而有著屬於自己沉穩的一麵。


    可再沉穩又如何?畢竟還是小鬼一枚,想到他偶爾生氣鬧別扭的悶樣,她唇邊的笑意更濃。那樣的他,也隻有在她麵前才有,她喜歡這種獨一無二。


    對他的感情,最初真的隻是好奇而已,想要了解他,所以任性地要爸爸媽媽收養他,讓他可以陪在她的身邊,可是時間越久,她越覺得有他陪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這種感覺在她獨自一人到巴黎留學時,排山倒海地泛濫起來,那是她認識他以後第一次與他分開,離開後才發現,原來沒有他的陪伴,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這麽多年他一直在她的身邊,從未離開,她也一直把他視為理所當然的存在,爸爸既然讓他陪著她,那麽他理應陪在她的身邊。


    從國小到國中,短短幾年,他的眉眼長開,更加眉目分明、清秀儒雅,與西方男孩子那種張揚的個性非常不同,他沉穩內斂,有東方人那種低調神秘,再加上因為身世的原因,他眼裏總是帶著些許抑鬱,這樣的男孩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所以經常會有漂亮的小女生跑來跟他告白要求交往,不知道為什麽,這種事情分外讓她惱火,每次都會非常地生氣,無比地暴怒。


    冷眼也好,伶俐的口齒也罷,她都會設法將那些小女生趕跑,然後再朝他發脾氣,一定要他保證,隻陪著她,不看任何女生一眼,最初隻以為自己被嬌寵慣了,占有欲強,可到後來她才明白,原來那種不舒服的難受,是吃醋。


    真可笑,以美貌著稱的石家大小姐,居然會吃那種黃毛丫頭的醋,可事實就是如此。


    到巴黎才發現他之於她的意義,於是她幹脆任性到底,要他也過來陪著她,哪怕知道他不懂法語,年紀又小,過來這邊會很辛苦,可她卻還是堅持。


    一如以往,她的任何堅持,他都沒有異議,全盤接受。重新融入學校,花許多的時間在語言上,在學校被同學排斥,生活不習慣,這些辛苦他都不會抱怨,他留在她的身邊,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她知道他自尊心強,所以沒有讓爸爸給她買豪華的別墅,隻是在市區買了間小公寓住著,石家負責他的學費和生活費,他則負責她的生活起居,這樣他才會覺得心安。


    六年來,他比普通的女生還要能幹無數倍,雖然生在美國,但她卻不是特別喜歡吃西餐,對中餐卻很是偏愛,於是他去上課,學了一手精湛的廚藝。因為她生活隨性,所以在家裏他總是不厭其煩地收拾她製造出來的淩亂;因為她不喜歡家裏有陌生人,這些家務烹飪全都是他做的。


    要念書,還要照顧她,他比同齡的男生要早熟而且沉穩許多。


    她知道他對她好,但她不知道這份好是基於感恩或是別的,他太內斂,完全感覺不出來。他們之間的情感也是曖昧不明,相伴相陪,卻從未牽手。


    一直到半年前他十八歲生日那晚,她為他慶生,燭光很好,食物很棒,紅酒很酣,他們對視的眼裏多了點別的什麽,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感情,就是這個鼓舞了她,由她主動,他們吻到了一起,然後……她用自己的第一次結束了他的第一次。


    兩個都是生手,幸好有酒精催化,也幸好她之前有刻意做過功課,雖然狼狽,但好歹成功了,痛個半死之時,她狠狠地一口咬上他的手臂。他讓她流血,自然她也要讓他嚐嚐流血的滋味,到現在他手臂上還留下深深的疤痕,那是她給他的印記。


    有的東西,沒有戳破之前也許並不覺得,可一旦他們之間的禁忌被打破,一切都不可能再迴到從前。她對他的感情從到巴黎以後就越來越篤定,越來越清晰,她活了二十一年,對於自己想要的從來清楚明白,並且一定要到手,愛情尤其如此。


    也許她現在不是很肯定他對她的感情,但是沒有關係,至少她知道他的生活中隻有她一個女人,現在是,將來也會是,感恩也好,感情也罷,隻要是他的,她都想要。


    抬眸看了看時間,他差不多要下課了,幹脆繞過去接他一起迴家,順便還可以到超級市場買食材帶迴家。


    想到就做,她打了方向燈,往他學校的方向彎過去。


    二十分鍾後,她已經慢慢地駛入學校的道路,雨越下雨大,她的車速也降得極緩,免得輪胎碾過路麵的積水濺到行人。


    時間剛剛好,看到路上一群群走過的學生,她唇角上揚,知道家裏那個小鬼性子古怪,肯定會等人走得差不多才出來,不怕等不到他。


    時序深冬又在下雨,此時的天空已經帶著些灰暗,她小心地開著車,眼眸不經意地掃過左前方,卻在下一瞬猛地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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