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演武場之上,兩把劍叮叮當當,以極快的速度響個不停,如優秀的鋼琴手彈奏的鋼琴一般。


    “痛快!”陸鴻聲手中急抖,說。


    看著台上如同同門師兄弟演武一般的對戰方式,台下的眾人都有些麵色古怪。


    陸鴻聲不是名山酒館的人,那他的劍法自然隻能是通過千代教授。但千代自己的水平就有限,她教出來的弟子,居然在劍招上能跟張慎獨打得有來有迴,毫不遜色——


    不對。


    從兩人出劍的速度,兩劍相交時力量的壓製都可以看得出,這個勾引千代的渣男,其麵板屬性肯定不如張慎獨。但哪怕是麵板屬性被全麵壓製,張慎獨卻完全無法壓製對方。


    這隻能說,在“名山束心流”劍法的理解上,陸鴻聲比張慎獨還深了不止一籌!


    這怎麽可能?!


    與此同時,別人能想到,千代自然也能想到。


    一麵在心裏暗暗吃驚陸鴻聲對本門劍法的精湛造詣,一麵麵對同門師兄姐們的目光,高傲地挺起胸膛,如同一隻得勝的小公雞:


    是的!他的劍法,就是本姑娘教的!


    ※※※※※※※


    同為名山束心流劍法的內戰,比的是綜合實力與對劍法的理解。錫銅模擬了數億次對戰,並把這些信息作為肌肉記憶印在了陸鴻聲的各個肌肉中。像這樣的戰鬥,陸鴻聲幾乎不用動腦子,憑著本能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不過打了半天,身也熱了,對方的水平自己也看得差不多了。這個叫作張慎獨的年輕人,雖然而對劍法非常熟練,但性格卻相當死板,每一劍都嚴格地合乎訓練的姿勢,要打敗並不難。


    也該結束戰鬥了。


    陸鴻聲突然往張慎獨完全沒想到的角度刺出了一劍。


    張慎獨一怔。這劍刺得看似毫無水準,如同久戰脫力後刺偏了一般。張慎獨心中一喜,手中的長劍隻是輕輕一磕,蕩開陸鴻聲的飛虹劍便要中門直入。


    可就在這時,飛虹劍卻如同一隻被驚擾的毒蛇一般,掉轉劍鋒,直撲張慎獨的門麵。


    所有人都驚唿起來。


    剛才按套路打了半天,他們都差點忘記了陳山河之前的失敗——這把飛虹劍是可以瞬間變成軟劍的!


    張慎獨驚出一身冷汗,身體猛地向後仰,腳下打了一個踉蹌。


    接下來,陸鴻聲的劍法越來越刁鑽。


    張慎獨擅長劍法套路,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就是缺乏靈活與急智。他的每一招,陸鴻聲都知道將要怎麽出,但陸鴻聲的每一次進攻卻根本不在他的預料之中。每次張慎獨剛剛做個起手式,陸鴻聲便一劍破了他的招式,逼得他不得不趕緊變招。


    而那柄長劍時而硬,時而軟,劍尖落點靈活多變,無跡可循。


    隻十幾劍下來,便讓張慎獨大汗淋漓,連連後退。


    眼見自己一再後退,馬上就要到演武台邊緣,又完全想不出反擊對方的辦法,張慎獨隻得連聲高喊:“停!停!我認輸了!”


    陸鴻聲一抬劍,退後兩步,抱拳笑道:“承認!”


    張慎獨心有餘悸地拱手退下。眾人一看時間:


    剛過19分鍾。


    真就是5分鍾打敗一個!


    這下,所有人再次將目光看向了剛才那位指使張慎獨上台的年輕人。


    年輕人這次也不推脫,飛身上台。


    隻見他穿著一身飄逸的白色練功袍,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像古人那樣盤起來,看上去既幹淨又灑脫,長相也是極為陽光帥氣,就像天生的領袖,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向陸鴻聲抱拳:“名山酒館,何雲起!請問這位兄弟高姓大名?”


    陸鴻聲差點被噎著:“敢情打了這麽半天,你們連我是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何雲起微微一笑,不迴答。


    陸鴻聲看他這副表情,知道他剛才所問完全是出於“貴族的優雅”,其實內心對自己叫什麽名字完全不在乎,於是也懶得跟他說真話,有樣學樣一個抱拳:“石山本願寺,白日千代。”


    因為數百年前東瀛難民曾大量被安置在明蘭,而這裏又是東瀛酒館,很多東瀛難民後裔都會出現在名山酒館周圍,因此聽到陸鴻聲報出個類似東瀛的名字,無論是何雲起,還是其他人根本沒有深思。


    隻有習慣了聽陸鴻聲貧嘴的千代,聽到陸鴻聲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時,剛喝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


    “原來是白日兄,久仰久仰。”何雲起淡淡地拱了拱手,說。


    “原來是何雲兄,失敬失敬。”陸鴻聲淡淡地拱了拱手,說。


    那表情和手勢,與何雲起完全一模一樣。


    必須是一樣的。為了達到一樣的效果,陸鴻聲還特意讓錫銅控製他的麵部表情和肌肉,完全模仿何雲起的動作。


    赤裸裸地是在嘲諷何雲起。


    何雲起被激得有心浮氣躁,忍不住指正:“我姓何,不是何雲。”


    “原來是姓何兄,失敬失敬。”陸鴻聲淡淡地拱了拱手,說。


    如果說剛才的嘲諷還有些隱晦,現在還聽不出話出揶揄味兒的人,隻怕是聾子。


    何雲起向來是眾星捧月的大明星一般的人物,何曾被這樣調戲過?當時臉色就是一沉:“哪怕你天才絕倫,也仍然逃不過社會的約束。所以人要知天命,要遵守基於規則的秩序,才能發揮自己的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否則,隻會被秩序所碾壓,成為社會車輪碾壓下的泥點而已。”


    陸鴻聲嗬嗬:“——所以,你的策略是通過尬聊把我尬死?”


    “朽木!”何雲起哼了一聲,站在十數米外的距離,遠遠地張弓,朝陸鴻聲一箭射來。


    那弓張開時,陸鴻聲還沒當一迴事。畢竟有錫銅在,這種投射性武器的軌跡很容易預判,躲閃或者是用劍格檔都不是問題。


    但很快陸鴻聲就發現不對。


    這一射……動靜有點大啊!


    隻見箭矢之上很快匯聚了強烈的白色光芒——就跟虞冰的光明槍是一個感覺!


    陸鴻聲心中一凜,卻見這枝箭剛一離弦,立即便到了陸鴻聲的眼前!


    我去!陸鴻聲連盾牌都來不及抽出來,揮劍猛地朝這枝箭砍去!


    “轟”的一聲巨響,陸鴻聲被轟出了五六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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