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的帝王絕對沒有想到,他的臣民竟然會造反。


    “怎麽可能?”


    便是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聖上都萬分震驚,“這是誰傳來的流言?”


    “不是流言。”


    “這段時日,不斷有人散播消息,說是河套府那邊得到良種,能夠畝產五六百斤,而且河套府有棉種,棉種栽種下去能撿拾棉花,棉花紡布就是近幾年大魏朝最是時興的棉布。”


    棉種、小麥和水稻種子,甚至還有各種瓜果。


    起初京城中也有這些流言,但是京城中人也沒把這當迴事,知道京城周邊的百姓們開始議論紛紛,那些莊戶人家都開始對河套府心生向往,這事就變了滋味。


    “江南的富商們紛紛往河套府那邊去,想要購置這些良種。”


    “一些百姓也都想要這些良種,偏生河套府那邊又放出話來,朝廷聯合西域蠻子,要將河套府數十萬百姓置於死地,若是河套府出了事,那些糧種將會與城池一起毀掉。”


    聽到這消息的大魏朝百姓慌了。


    真要是這樣,那豈不是他們看到希望卻又眼睜睜看著希望破碎?


    不管是誰,都沒辦法接受這一事實。


    “這隻是河套府放出來的假消息!為的就是要利用這群愚民,愚蠢!”


    朝臣們不敢反駁,然而當真是假消息嗎?


    河套府已經被圍城將近一個月,朝廷三十萬大軍的糧草難以維係,卻沒聽說河套府那邊有什麽糧草不足的問題。


    何況棉布的確是河套府的特產。


    這其中又有江南富商們添油加醋,總之大魏朝的百姓不願意放棄這渺茫的希望,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聯合起來造反,從朝廷三十萬大軍後麵出擊。


    誰能想得到,平日裏拿鋤頭的百姓們如今竟然拿起鋤頭去打朝廷的大軍。


    然而今年本就欠收,如今朝廷一再征討糧食,百姓們已經沒了活路。


    既然怎麽都是死,為什麽不死在追求希望的道路上呢?


    固守不出的河套府此刻也打開城門,竟是與那些沒什麽軍事素養的百姓們前後夾擊朝廷三十萬大軍。


    剛到河套府城前的端王被打得丟盔棄甲,若非是親信死命保護,隻怕這會兒已經把一條性命丟在了河套府。


    才立了軍令狀的端王傻眼了,誰能想得到百姓們竟然造反,來襄助河套府?


    如今三十萬大軍潰不成軍,好不容易才整合了五萬遊兵散勇,端王看著這些丟盔棄甲的將士們,許久這才開口,“我們迴京城。”


    迴京城?


    沒有拿下河套府,迴京城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端王繼續說道:“若是父皇問罪,全由我一人承擔。”


    將士們聽到這話心中感激,“我等誓死追隨端王殿下。”


    端王要的就是這句話。


    如今百姓造反,京城那邊也不得安寧,更重要的是現在自己手中還有五萬大軍,若是以請罪的旗號迴京城,進京後登高一唿,宮裏的那些禦林軍難道還能是他的敵手?


    想到這,端王冷冷一笑,如今的大魏朝已經一片動蕩,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父皇你。


    你可別怪我趁機奪權,隻是我不去搶,這皇位旁落給其他人,大魏朝的國祚都要葬送,那才是最大的不忠不孝!


    建章二年九月初五,河套府擊退朝廷三十萬大軍。


    同日,將軍許薊安以黑水之利擊退西域數十萬大軍,一戰成名威震西北。


    西域諸國聞許薊安之名號喪膽,在其有生之年再不敢犯。


    同年九月十六日,端王率領五萬殺入京城,卻不想死在一青.樓妓子之手。


    名震京師的秦娘子毒殺端王,以此邀功慶曆帝,卻不想被帝王腰斬於午門,死前高唿“我到底哪裏不如你”。


    同日,慶曆帝褫奪皇貴妃的封號,將其打入冷宮。


    小公主失去母親再度病重,慶曆帝心疼幼女,前去探望,卻不想竟是被小公主所傷,若非身邊內監拚死保護,隻怕要暴斃當場。


    九月二十日,慶曆帝傷情緩解,斬殺皇貴妃及其一雙兒女,將皇貴妃母族誅九族。


    一時間京城百姓莫不是提心吊膽,生怕羽林軍前來抓人,慘遭殃及。


    柳常卿看著哀嚎的皇貴妃母族,眼底有幾分痛快。


    當初祖父彈劾皇貴妃母族強搶民女,被他們記恨,後來柳家一門慘遭滅族,她和哥哥幸存下來卻也被發放嶺南。


    若非遇到公子,他們兄妹隻怕早就死在了流放路上。


    而現在,大仇得報,可當真是痛快的很!


    柳家二十五口人被斬首時,不知道皇貴妃一族是不是也像自己這樣,坐在這邊酒樓裏看著他們。


    柳常昀找來時,就看到自家妹子淚流滿麵。


    “哥哥,咱們報仇了。”


    “嗯。”柳家大仇得報,雖然不是他們親自動手,但這些仇人都死了,到底是好事一樁。


    “公子說,往後你我二人自由了,不用再跟著他。”


    柳常卿聽到這話一愣,她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雖說祖父清廉家中清苦了些,但是為奴為婢卻也是頭一遭。


    隻是跟著夏不渝這幾年,過得卻也是快活的。


    如今驟然間聽到這話,柳常卿問道:“那公子現在在何處?”


    柳常昀搖了搖頭,“不知,他隻是說自己還有點事沒做,要去處理一下。”


    公子離開京城多時,在八月初迴到這邊卻也沒有聲張,就連夏太傅府上都不知道公子迴了來。


    如今他要去處理事情,什麽事?


    柳常卿忽然間有些不安,總覺得公子還他們自由,是不想牽連到他們。


    “咱們去夏太傅府上看看。”興許是去找夏家人算賬了呢?


    隻不過柳家兄妹注定撲了個空,夏不渝並不在夏府。


    他這會兒在宮中。


    自從被太後誇讚過“風姿綽約不輸女兒家”後,夏不渝很少再來宮中。


    不過他對宮中還算熟悉,來到這裏時就看到了病榻上的帝王。


    慶曆帝蒼老了許多,這個中年登基為帝的人,登基為帝的十多年中一直都精明強幹的很,玩弄人心掌控一切。


    而現在他卻是病倒了。


    “渝兒你來了。”


    親昵的稱唿讓夏不渝輕笑了下,“中毒的感覺好玩嗎?”


    慶曆帝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最寵愛的女兒就刀子捅入他的胸口,那刀子是淬了毒的,他並未聲張。


    夏不渝怎麽知道?


    除非,他就是這個下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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