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肯定沒死。


    但生了蛆蟲這事也挺奇怪的,唐老太是昨天才碰了釘子,怎麽今天就能生出肥肥胖胖的蛆蟲?


    不對勁啊。


    時間上絕對的不對勁。


    唐詩跟著唐安淮往那邊去。


    唐老太和唐安斌母子倆還住在那破落的屋子裏,不像是二房把房子打掃的幹幹淨淨,庭院裏也栽種了一些青菜。


    這偌大的庭院裏除了那倆草垛竟是什麽都沒有。


    一行幾人過去的時候,唐安斌正躺在那裏哼哼唧唧。


    地上的碎瓷片還在,還有肉湯的味道散在這空氣中,地上也潮濕一片。


    唯獨那肉塊不見了蹤影。


    瞧著唐安斌躺在那裏砸吧嘴,唐安洲不用想也知道,這人竟是把那些肉塊都從地上撿來吃。


    他之前竟是不知道,自己這個三弟竟是這麽的能屈能伸!


    唐安洲這邊正想著,隻見唐安斌似乎意識到什麽,睜開眼看向門外。


    “哎呀大哥你來看我啦,給我帶了點好吃的沒,我都快餓死了,你要再不來的話,隻怕明天就隻能看到一具屍體了。”


    唐安淮瞥了一眼,瞧著他頭上黏糊糊的粘在一起,似乎好些天沒有梳洗模樣。


    真是讓人看著就胃裏頭翻江倒海。


    沒搭理唐安斌,這邊唐安淮徑直朝角落裏過去。


    “老太太,我那裏有在烤肉,您要不要去吃一點?”


    被忽略了的唐安斌聽到這話恨不得能蹦起來,“烤肉?這麽好的東西大哥你怎麽不早說,我就算爬也要爬過去啊。”


    他剛才一共吃了不到六塊肉,連塞牙縫都不夠。


    如今有烤肉,唐安斌還真沒話說,他就算是爬也要過去填飽肚子才是。


    唐安淮壓根沒看他,瞧著紋絲不動的唐老太,他神色有幾分糾結,好一會兒這才轉頭看向唐安斌,“老二說這兩日送來的飯菜都被你吃了?”


    唐安斌在這位兄長麵前多少有些心虛,雖說他是嫡子,但這位兄長還是嫡長子呢,要是真分家的話,那還是唐安淮繼承家業,自己實際上壓根分不到什麽東西。


    除了老太太的私房錢。


    因為心虛,說話都特別沒底氣,“哪能這麽說啊,老太太在跟二哥生氣,都不搭理他,你說這天氣熱了,東西很快就會壞掉,我要是不吃的話豈不是浪費?”


    到底是油嘴滑舌慣了的人,總能夠給自己找到理由。


    至於生身母親沒有飯吃?那關他什麽事呢?這才是一個人吃飽不管全家的精致利己主義者。


    唐詩都佩服這位唐三叔的臉皮,怎麽做到的,竟然比城牆還要厚。


    她是駟馬難追啊。


    唐安淮冷冷掃了一眼,“老太太出事了。”


    “我知道啊。”唐安斌理所當然的指著自己那個庶出的二哥,“他也不知道怎麽把老太太氣得要死要活,躺著都快兩天了不動彈。”


    實際上也就一天而已,但誇大其詞才能顯得問題嚴重,讓人愧疚嘛。


    唐安淮覺得自己這是對牛彈琴,他也沒再多費唇舌,又是唿喚了一聲,唐老太依舊沒什麽動靜。


    似乎死了一般,猶如一塊石頭躺在那裏。


    唐詩見狀都十分驚奇,覺得這事有點糟糕。


    “爹爹,老太太不會是……”真的死了吧?


    活活氣死的,又或者餓死的?


    唐安淮也說不好,“老二你過來。”


    被點名的唐安洲連忙上前,剛要湊過去隻見側臥對牆的人忽的動彈了下。


    這舉動嚇得唐安洲後退一步,猶如見了鬼似的。


    倒是唐安淮擰了下眉頭,輕喚道:“老太太?”


    原本如頑石一般一動不動的人緩緩扭過身來,“你幹什麽?”


    唐詩看到那轉過來的腦袋,登時傻了眼。


    沒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直接跑了出去。


    今天晚上吃的烤肉還沒消化幹淨,都被她吐了出來。


    王三郎有些擔心也跟了出去,看著臉色蒼白的小姑娘,“沒事吧?”


    唐詩緩緩搖頭,其實也不是沒見過腐肉什麽樣,然而當這塊腐肉竟然是人的眼睛時,看著那蛆蟲從那眼眶裏湧出,唐詩單單一想就覺得嗓子眼堵得慌。


    又是一陣嘔吐。


    這也不過才一天時間,怎麽可能會這樣?


    昨天唐老太去找自己的時候,好像還沒事人。


    唐詩怎麽都想不明白。


    可你要是說她在故意賣慘?又有誰會犧牲自己的一顆眼球來賣慘呢?


    唐老太還沒那麽喪心病狂。


    屋裏頭一陣尖叫,那聲音屬於唐安斌。


    “娘,你怎麽了娘?我可憐的娘啊,你說你何苦來哉,給人做填房也就罷了,還遇到這麽不孝順的兒子,我這個沒出息的可真是沒出息啊,讓人把你害成這樣,我該死啊我。”


    唐安斌的哭喊聲引來馬場裏其他人過來看熱鬧。


    消息傳到鄭德閔那裏時,馬場的牧監嗬嗬一笑,“人死了還是活著?”


    “活著呢,聽說眼睛裏生了蛆蟲,現在活著也是遭罪。”


    活著是遭罪不假,可是能為他所用就是。


    他可真是沒想到,唐安淮倒是在此地站穩了腳跟。


    甚至那些馬吏都對他極為信服。


    也不知道那位褚將軍到底在想些什麽。


    好在唐安淮有個不省心的老娘和兄弟,如今唐安斌擺明了要把這事情鬧大,自己要是不過去幫忙主持公道,那說不過去吧?


    想到此,鄭德閔笑了起來,“那這位唐老太太可真是命大,行了你過去看看,就說今天天色晚了我不方便過去打擾,明天再去探望老夫人,讓她可千萬保重身體。”


    死了其實也沒什麽要緊的。


    就算真的死了,那也得為他所用。


    唐安淮如今竟是又救了元監副,若再這麽放虎歸山下去,遲早自己這個牧監之位不穩。


    那就趁著元監副醒來前,先利用唐家的家務事,把唐安淮給處置了吧。


    唐家這事簡直是送上門來讓他利用的,不管是按照大魏律來處理還是按照法度人情,唐安淮這次都死罪難逃。


    不過天黑之後他看東西一向模糊,也懶得出門去處理。


    姑且讓這父女倆再多活一晚。


    明天就是他唐安淮的死期!


    作者說:


    唐詩:不是鄭牧監,你不覺得你有夜盲症?


    難怪眼瞎心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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