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秘密。


    錢五的秘密甚至稱不上秘密,畢竟人所周知的事情,算什麽秘密呢?


    隻是大家都覺得,這是雞蛋碰石頭。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馬吏,哪來的本錢和河套府養馬場的牧監鄭德閔叫板呢?


    不自量力。


    就連鄭德閔都沒把錢五放在眼裏,就這麽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且去鬧,看你能翻出多大的水花。


    王三郎這話殺人誅心,讓錢五臉上神色難看得很。


    不過說話的人卻一點都不在意。


    繼續去馬廄視察自己的工作,誰讓他王三郎運氣好呢,遇到唐探花這麽個寶貝。


    對待寶貝,可不就是要珍而重之?


    哪能像錢五似的,有一腔仇恨但到了關鍵時候慫得很。


    沒出息。


    馬廄這邊,唐家二房眾人正在忙活。


    王三郎過去的時候就聽到唐家三姑娘在抱怨,“我手上都是泡怎麽辦?”


    “往後都是這日子,你還是盡快適應了好。”


    應該是她那位雙胞胎姐姐,畢竟馬廄這邊就倆年輕姑娘,唐家那位大姑娘正在跟唐小四一起做床單、衣服呢。


    大概是雙胞胎姐姐太冰冷無情了些,王三郎隱約聽到年輕女孩那帶著幾分埋怨的聲音,“二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王三郎:“……”都如今這般境地還擔心這有的沒的,這姑娘的腦子不是一般的不好使啊。


    比唐小四,差了何止一點半點呢。


    正想著,王三郎察覺到有人看向自己。


    是唐家二房的男丁。


    這倒是個能沉得住氣的,說不定好好培養一番還能打磨出幾分來。


    “你們幹的還挺快。”王三郎管理著的十個馬廄已經弄好了兩個。


    瞧著那隔離板也做了不少,都疊在那裏。


    昔年養尊處優的唐家公子哥如今正拿著鐵鍬在那裏挖溝。


    馬廄裏雖然打掃了一番,但你哪能管得住這些馬匹什麽時候拉屎撒尿?


    味道還是有些重。


    唐然遠看了眼父親,瞧著他沒說話這才開口,“按照大伯父吩咐的來做,也不算多麻煩,大概再過兩天就能都收拾妥當。”


    “辛苦了,有什麽需要就開口。”


    這是句客套話,唐然遠自然不至於那麽沒數,“到時候定然叨擾大人。”


    王三郎笑嗬嗬的看了眼,庶弟庶妹在家中什麽地位他自然清楚,倒是難為二房這位庶長子,還能不卑不亢與他說上幾句,倒是比他父親強。


    “那你們先忙,等迴頭忙完了這邊正好去給唐兄幫忙。”


    唐然遠應了下來,瞧著人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


    馬廄這邊,李氏有些好奇,“不知道大伯去忙什麽了。”


    迴頭給大伯幫忙,幫什麽忙呢?


    唐安洲沒吭聲,隻是任勞任怨的繼續鋸木板。


    唐然遠迴答母親的話,“大伯父一向有主張,想來又有什麽新想法。”


    “哥哥你知道的可真多。”


    三娘語氣不善,唐然遠卻隻是笑。


    李氏見狀歎氣,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不知道深淺的。


    她也沒這個力氣管教了。


    且說那廂唐安淮在衛老頭的引領下去了官府衙門,尋找衙門裏的文書詢問情況。


    衛老頭很是吃得開,這減少了不少麻煩。


    在衙門這邊打聽清楚後,唐安淮就是去尋找木匠。


    這邊剛離開,適才給唐安淮解釋河套府這邊墾荒條例的張文書便從小門離開,沒幾步就尋到了程監副府上——


    “打聽墾荒的事情?”


    那張文書點頭,品嚐著程府的美酒,“可不是嗎?程兄你也知道咱們這河套府的規矩,一向都是鼓勵墾荒的。”


    程監副自然知道,隻不過墾荒哪是那麽輕鬆易與的事情?


    “咱們河套府是鼓勵不假,但墾荒哪是那麽簡單的事情,這位探花郎可真是讀書讀傻了,以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這地就開墾出來了嗎?”


    這是河套府,可不是京城的國子監,嘴皮子上的那套功夫在這裏不好使。


    “可不是嗎?要我說這讀書人就容易辦蠢事,今天怎麽沒見府上的丫環伺候?”


    程監副沒想到姓張的這色胚竟是如此按耐不住,不過也好,左右不過舍一個女子罷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何況那女子他也膩歪了,哪裏比得上京城來的大戶人家的千金?


    “這不是知道張兄過來,特意去梳妝打扮了嗎?我這就去喚她過來。”


    張文書聽到這話笑了起來。


    偌大的河套府消息是藏不住的,誰不知道姓程的相中了唐家那位姑娘,今天上午還在街上調戲人呢。


    大戶人家的千金當然不錯。


    隻不過他一個小小的文書哪敢跟程德安搶人呢。


    退而求其次,用這消息來給自己換個使喚丫頭倒也不錯。


    自己這也是救人於水火,總比留在程府繼續遭罪強,對吧?


    程監副並沒著急做些什麽,接連觀察了兩天他發現,唐安淮好像真的有意墾荒,這兩日早出晚歸去在木匠鐵匠鋪子來迴跑。


    一開始他想著從源頭就絕了他的念想,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太無趣了些。


    有什麽比讓人看到希望卻又絕望來得痛快呢。


    得罪他程德安,就甭想有好日子過!


    “去把翠娘帶……不,本官親自過去,跟翠娘好好交代兩句。”程監副笑了起來,他可真是太期待唐安淮的表現了。


    ……


    唐詩沒想到自己不過去而複返,中間時間不超過一刻鍾,就碰上老唐同誌英雄救美。


    其實說救有些誇張,準確點說是一飯之恩。


    她剛才送來的土豆蓋澆飯這會兒正在被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狼吞虎咽的塞到嘴裏。


    而她身上,還披著昨天大姐姐給老唐同誌做的衣服。


    那女人臉上髒兮兮的,但瞧得出眉眼倒還算周正。


    露出的一小截胳膊上有青腫痕跡,像是挨過打。


    唐詩愣了下,正要上前調侃一句,隻見那女人噗通一聲跪倒在老唐同誌麵前,“恩人,我胃口不大吃的不多,能端茶倒水縫衣做飯,幹什麽都成,您就收留我吧。”


    看著被女人拽著衣袍一角有些狼狽的唐安淮——


    唐詩:好家夥,這是要給自己當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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