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手裏頭有九文錢。


    昨天跟王三郎借的。


    今天要去置辦一些東西,還得跟人借錢。


    親愛的王三哥是個不缺錢的人,迴頭還上就是了。


    唐詩倒沒覺得這有什麽。


    隻是元娘多少有些不安,畢竟現在沒有產業想要掙錢可太難了,將來怎麽還錢?


    遲疑了許久,年輕的姑娘掏出了一個小金鎖,那是她出生時爹娘給打的。


    一貫都是貼身保管,抄家時也沒被搜走。


    唐詩看著那造型古樸卻又不失端方大氣的金鎖,“好漂亮,大姐姐你竟然藏了這麽個寶貝,好厲害。”


    金鎖還帶著微微的溫度,元娘笑著說道:“這應該能換點銀子,這樣的話置辦東西就不用發愁了。”


    唐詩看她那般模樣,將金鎖塞迴元娘手中,“這是二叔二嬸嬸給你打造的長命鎖,哪能用這個啊。”


    長命鎖。


    她是二房第一個孩子,也是唐家第一個孫輩,從小就被父母寵愛著長大。


    那長命鎖也是獨一份的,後來二娘和三娘都沒有。


    若不是現在大伯父急著用銀錢,元娘也不會拿出這長命鎖來。


    原本,這該是伴著她到死的東西。


    “沒事的,等迴頭咱們渡過難關,再弄一個就是了。”


    再弄一個簡單,可到底不再是這個了。


    元娘自然拗不過唐詩,這長命鎖到底沒送出去。


    “大姐姐你好好放著,別弄丟了。”


    元娘思忖再三,到底沒再堅持。


    ……


    王三郎覺得自己這是自找苦吃,明明知道唐安淮父女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不少麻煩,但就是管不住這雙腿。


    “你昨個兒才借了我十文錢還沒還呢,今天又要借十兩銀子,你覺得我看著像很有錢的人嗎?”


    唐詩聞言眨了眨眼,“王三哥你這般瓊林玉樹,一看就知道是謝庭蘭玉,怎麽可能沒錢呢?再說了,你借給我十兩銀子,我有錢了就能還你昨天那十文錢嘛。”


    王三郎:“……”雖然小姑娘你嘴上說得好聽,但是我怎麽都覺得自己是個大冤種。


    隻是迎上小女孩那一雙亮晶晶的眸子,話像是自己長了腿似的亂跑,“十兩夠嗎?”


    說完王三郎都想給自己一耳光,好端端的長這麽一張嘴作甚?


    “我是韓……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元娘瞧著王三郎一副鬱悶模樣,手指掐著掌心好幾次,這才悄悄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閨中女兒哪能與外男有格外牽扯?但這是河套府,不是京城。


    “怎……”看著唐家這位大姑娘蔥白似的食指放在櫻唇邊,示意自己小聲點,王三郎覺得有意思。


    這是想要做什麽呢?


    兩人刻意放慢了腳步,落在唐詩後麵幾步遠。


    元娘連忙把她的長命鎖拿出來,塞到王三郎手中,“這個抵給你。”


    說完,就小跑著去追趕走在前麵的唐詩。


    王三郎低頭看了眼,手心裏躺著一個十分精致的金鎖。


    如果自己沒看走眼的話,應該是出自京城最有名的銀樓金銀錯,興許還是當家大師傅魯大師的手筆。


    大概被攥在手心好一會兒,這金鎖熱乎乎的,還帶著微微的汗意。


    這個抵給你。


    王三郎想到唐家女郎方才那細微急促的聲音,眼底都蕩漾起幾分笑意。


    不枉費唐兄庇佑她一番,倒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


    也罷,那自己暫且幫她保管這金鎖好了。


    ……


    雖說昨天進行了消殺,但唐詩還是去藥鋪買了些雄黃。


    東城的山上有不少礦石,以至於這邊藥鋪的雄黃格外便宜。


    買了那麽大一包,才用了不到三十文錢。


    除了雄黃外,唐詩又買了些其他藥材。


    藥鋪的夥計倒是個能說會道的,大概也沒把唐詩這麽個小蘿莉放在眼中,三言兩語就把一些藥材的情況透了底。


    其實倒也不用透底,單是看價錢就知道,貴的都是從外地運來的,而那些本地盛產的莫不是便宜得很。


    比如說這參片就貴得很,而這金銀花就便宜得很。


    王三郎奇怪,“你買這些做什麽?”


    買布匹他能理解,要做床單被褥嘛。


    但這些藥材,怎麽買那麽多?


    “不做什麽呀,我爹本來身體就弱,這一路上又虧空的厲害,我給他買點迴頭泡茶喝補補身體。”


    王三郎:“……參片大補,你就不怕令尊身體扛不住?”


    唐詩嘿了一聲,“藥鋪的夥計給我的參片是最次的那種,沒那麽大的藥勁兒。再說了我放一桶水,這樣也能稀釋藥效。”


    王三郎:“……”一桶水,小姑奶奶你可真有主意。


    元娘聽得迷糊,盤算著剛才在布店買的布匹。


    除了用來做床單縫被子用的布料外,四妹妹還扯了幾尺布說是要做衣服。


    畢竟流放路上就這麽一身,哪怕是小心穿著也有些破損,想要再修補的跟新衣服一樣,那邊是巧奪天工的蘇繡繡娘也做不到啊。


    不過她看四妹妹買的做衣服的布多,是不是也要給爹娘他們做一件?


    元娘正想著,沒留意到有人攔在了前麵。


    “喲小娘子,這是去哪裏了,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這布料,是打算給本官量體裁衣嗎?”


    說著,程監副就往前湊了下,大有讓元娘摸他身體的意思。


    元娘當即羞紅了臉,她哪知道竟然能在這時候遇到這個馬場的管事。


    這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從沒遭遇過這些,一下子渾身僵硬不能自已。


    “程大人。”


    王三郎神兵天降一般,用身體擋住了步步緊逼的程監副,“好巧啊,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您。”


    礙事的人什麽時候都有,今年還特別多。


    “原來是王三啊,怎麽,你跟這小娘子熟悉?”


    王三郎不卑不亢,“這似乎與大人您沒什麽關係。”


    程監副這些年來順風順水慣了,聽到這話橫眉怒目,“王三!”


    “大人。”王三郎神色平和,“您有頭疾不宜動怒,即便是為了自己身體著想,也別亂發脾氣。”


    頭疾?


    唐詩大概明白王三郎有恃無恐的原因了,敢情這位王三哥會針灸之術什麽的,拿捏著這位程監副的命脈呢。


    難怪不怕呢。


    畢竟人都怕死,越是越高權重的人越是如此。


    作者說:


    唐詩:三哥,我想學針灸。


    王三:你想被針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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